7、阔别经年非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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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构筑了初冬，寒意侵蚀着空气，芍落在门前檐下数着雨滴，对万里说：“万里，前些天典淞给我的糕点你没吃完吧？只要桂花糕就好了，我这会饿了。”
万里虽是愔灵，但因芍落不甚爱吃零食，便在这短短半年就被培养出贪吃的性子来。
万里低垂着脑袋，绞着手指，欲言又止。
芍落看明白了，摇了摇头，走进屋里继续做族长夫人故意为难她，让她学做的女工。
万里便趴在旁边看着，屋子里暖和，不一会就睡着了。
芍落拿出秘籍，翻了第一页，试着修炼，谁知不把丹魄提起根本无法进行。这不是普通的修炼。芍落只能放回去。今日她实在没心思。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芍落把最喜欢的海棠花搬进屋子里，让万里到桃树里去躲寒。
恰好是典淞来看芍落。芍落欣喜的从屋子里把火炉移到过廊上，与典淞二人就着小矮凳坐下。
典淞的容颜仍是儒雅的，只是多了些沧桑。有时候芍落想，典淞与族里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从不大声骂脏话，对人有礼节，似乎通晓一切。
芍落正看着他，典淞突然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傻丫头，想什么呢？”
芍落嘻嘻一笑：“我在想，典淞今日收到了多少姑娘的荷包。”
典淞扑哧地笑出声来，芍落也跟着笑。
雪花沸沸扬扬，很快就把典淞来时的痕迹掩盖了。芍落伸出手去，花朵形状的雪花跌在她的掌心，她的体温不高，雪花片刻才消融。
典淞忽然说：“芍落，过了这个冬天，你就十六岁了。”
芍落脸色一变，收回手，放在火炉上方：“你可不用再来说什么，族长夫人前几日才来发脾气，说要把我嫁出去，你知道我是不会的。”
典淞摸摸芍落的头，抿嘴道：“芍落，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嫁的，命数未到。”
芍落沉默，每次典淞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都没办法接，但因为典淞的无所不知，她也不敢有所怀疑。
“对了，典淞，这个我可以吗？”芍落跑进屋子里，拿出秘籍。递给典淞。
典淞突然皱眉，接过去细看之后，身子一颤：“这是…素墓格…”
芍落疑惑：“那是什么？”
典淞看向她，眼眸里的光深不可测。
“芍落，我知你奇异，竟不知到如此地步。”
芍落的心纠了起来，她慌乱的抓住典淞的手，完全不似平时的自己：“你怎么，还不愿告诉我？我知道你知道什么的，为什么无陌会出现，为什么，他要给我这些…我…到底是谁？”
眩晕中，一阵欢笑一阵悲恸。画面跌宕起伏。芍落目光几乎迷离。脑袋里面到底有什么没有清晰。
“芍落！”典淞在手上加大力气。现实的力度和温度让她回过神。
芍落的双眼顿时找到焦距：“典淞…我…”
典淞叹气，雪花顺着风飞落到他的眉眼间，平添了几丝愁苦。
“你想听吗？”典淞问，还没等到芍落回答，便又继续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有些事情已经变成禁忌，我也无从知晓。”
“恩。”芍落点头，有一点莫名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慌。可她一定要知道，不管是好的或是不好的。
空气沉沉的，是有什么东西压抑多年，终于要破茧解脱的蠢蠢欲动。
“天下分为六界三元。”典淞握着芍落的手，伸到火炉上方取暖。缓缓开口，“三元分为上元，陵元，下元。上界包括仙界，人界，也就是天界和人间。陵界包括异世界和地狱。下界，则是魔界和妖界。我们属于妖界。”
“地狱…竟有这等地方？”
“不可小觑。他们隶属仙界，却是单独存在的一个世界，主管六界生死。”
“那么，异世界真的有很多异灵么？”
“不全然，”典淞低头，“大多是异灵，也不乏其余六界之人，这些人是自愿堕入异世界的。异世界很乱，向来是崇尚弱肉强食，并未有什么特定的规则。不过他们中有一个唤做独酌仙人的人，是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的。”
“那独酌是仙么？”
“约摸是吧，不过自愿堕入异世界，便被自动剥除仙籍了。”
“那么，我呢？”芍落望着典淞的眼睛，里面似乎也在大雪纷飞。
“芍落，”他费力扯出一丝笑，让自己看起来更温和，“地狱和妖界曾有一次大战，最后一战是荇水之战，妖王与狱王都出手了。那尚是如今的妖王位居储君之时，双方死伤惨重，惊动仙界。天帝慈悲，便剜心救人。荇水之战死去的亡魂都各聚为精魄，四处散去，重新生长。妖与地狱的狱人一样，都是无法投胎转世的，而精魄便是他们生命的继续。但并不是所有的精魄都能得到崭新的生命，很多都是没有实体的，更甚者已经忘了自己存在的。”
顿了顿，又说：“芍落，你便是一个得到了崭新的生命的精魄。在你出生那天，你一落地便睁开了眼睛，且眸中还闪过一丝银光，如此，我便明白了。”
芍落的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她想过自己的由来，顶多，也是奇特之人的转世罢了，典淞的意思，是自己已经活过了那么多年头。
嘴唇翕合，她说：“典淞，那么，我到底是谁？”
典淞叹气，一片雪花飘落到他的发丝上，迟迟不愿消融。
“我若知道，便会早让你回去，不会让你如此遭罪了。”
芍落呼出一口气，在空气里晕出一道圈。这种感觉很难受，真相触手可及，却始终隔着一层薄纱。有什么东西已经把心填充了，却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典淞又说：“不过，自你出生以来就一直有一个男人时常来探望你，都是通过我，你并不知晓。他身份神秘，无从知道来处，也不向我透露你的身份，但他是对你好的，他也曾经答应过我十八岁之前不会现身，但如今他竟然见了你，你也得到了素墓格，想来，你一定不是简单的身份了。”
芍落想了想，只能搜索到些许的残缺片段。真是……天方夜谭啊。那么，自己究竟是谁？有没有亲人，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
作为精魄的自己，接下去的生命又应该用什么方式去对待？
她看向典淞的侧脸，这一次，却在他身上也找不到肯定的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阔别经年非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