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燕》乖乖猫

6、第5章 出逃（上）

　　只有五天就要入宫成为广阳王的小妾了，怡菲急得不行。可是越急越没辙，去哪都有丫环跟着，虽说侍候周到，但其实也是监视她们。

　　合德的玉也没办法拿到，找不到借口向她要，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无法向她解释，就算拿到，也没有机会独自琢磨其中的机关奥妙。

　　广阳王的面也见不到，如果可以见到本尊，至少可以理论一翻，最不济也能大闹一场，吓吓他，也许就打消取她的念头了呢。

　　怡菲感到自己快要发疯了，每一条退路都被堵死了，真不甘心坐以待毙。而机会说来就来了。

　　这天怡菲愁得实在没有胃口，没有吃晚饭，早早休息了。一觉醒来，感觉应该已是上灯时分，大概八点左右吧，可是小院中一片漆黑，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呢？夜深了吗？不对呀，夜里也有人轮班警戒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怡菲翻身起床，想点灯查看，可是这些事通常是丫环们代劳的，黑灯瞎火的，她怎么也找不着火石蜡烛。这时正是初一，月亮仅有一丝月芽挂在天上，她只能借着微微的月光向合德的东厢房摸去。

　　轻轻推开厢房的房门，怡菲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合德。”见无人答应，估计合德已经熟睡，于是闪身进入房内，借着记忆中的方位，向床铺摸去。

　　床上果然传来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怡菲压下心中狂喜，小心翼翼地在合德枕畔摸索着。

　　古人佩戴玉佩不像怡菲、小芸那样，用红线挂在脖子上，而是用丝绦串了挂在腰带上，做为衣饰。这飞天玉佩关系着合德不可示人的出身秘密，她自然不会挂在外面当衣饰，总是随身收藏的。晚上睡觉时，放在身上不方便，一定会取出放在近旁。怡菲如是猜测着。

　　果然，在枕头内侧之下，她摸到了玉佩，也差点碰到了合德的脸，还好没有将她吵醒。又惊又喜之下，怡菲差点欢呼出来。

　　接下来，怡菲又轻手轻脚回到了自己房中。手握玉佩的她，欣喜若狂之后，却发现不知应该如何使用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

　　心诚则灵吧？怡菲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将玉佩夹在手心中，闭上眼，口中默念：“送我回家，1991年的北京……”可是念到口干舌燥，睁眼一看，还在黑黑的屋子中。

　　难道方法不对？她换了一个姿势——将玉佩贴在胸口，希望它能听到自己的心声，继续默念：“送我回家，1991年的北京……”念到舌头被咬到，睁眼一看，仍然跪在原地。

　　再换！这次她把玉佩高举过头顶，死盯着手中的玉佩，幻想着有一束金光从上至下将她笼罩住，瞬间回到家中。可是眼睛都瞪出泪来，还是没有什么金光出现。

　　对了，阿拉丁与神灯！她用手搓了搓玉佩，软声唤道：“玉佩之神，出来吧！”没有神，连鬼都没一个。搓到冰凉的玉佩都发烫了，还是没有超自然生物出来回应她。

　　接下来，她一会儿举着玉佩学跳大神，边跳边念：“天灵灵，地灵灵……”；一会儿口含玉佩，努力摆出玉佩上飞天的姿势；一会儿又将玉佩捧在手里，向它顶礼膜拜，头磕得生疼；一会儿又用原来的红线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躺在床上，试图还原来时的姿势……可是每次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都依然还在这间屋子里，别说穿越时空了，连房门都没穿出去。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怡菲已筋疲力尽。“我回不去了吗？玉佩都帮不了我……”她越想越绝望，滑坐在了地上，鼻子有些发酸。

　　这时她早已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她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而那里站着一个人，抱着手一动也不动，带着惊奇的眼神——只能看到眼睛，蒙着面的——并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这一惊之下，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原先快要泛滥的眼泪也被逼了回去，“这是人是鬼？是人，不过不是好人，蒙着面哩。他都看到了？应该没有全看到吧，不过有够丢人的。”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可喊了！”怡菲壮着胆子向来人喊道。

　　一个冷冷的、年轻的声音回答道：“你喊吧，看看会不会有人来，你都不觉得奇怪这院中如此安静的吗？倒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清醒？”

　　“你做了什么？这院中的下人呢，都被你下毒了？”怡菲感到事情严重了。

　　“你还有空关心别人吗？我是来杀你们父女三人的。”蒙面人嘲弄的说道。

　　怡菲害怕了，但是她不愿露怯向来人屈服：“你把他们都杀了？求你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好人。”

　　“哼哼，还没有，我先上你这儿来了，因为你房里有动静。你刚才在做什么？”蒙面人继续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怡菲听得二人安全无事，舒了一口气，听到他最后一句问话，脸红了起来，还好黑暗中，来人看不到。

　　“我在祈福。”

　　“祈福？包括摆怪姿势和睡在床上折腾吗？”

　　“要你管，我祈福累了，松松筋骨，休息一下不行吗？”

　　“你可真奇怪。听到我是来杀你们的，不求我饶你，反而先问别人的安危，替别人求命。也不问我要杀你们的原因。你不怕死吗？”

　　“我回不了家了，回不去了，又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你杀了我吧！至于原因，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的，我知道。”怡菲听出蒙面人的年龄应该也只有十来岁，面对同龄人，又说了这么多话，她已经不害怕了，只是想到回家无望，又不禁有些泄气。

　　“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原因。你与你的姐妹要嫁入王府，有人不高兴了，想要阻止这件事。但要阻止这件事，只能让你们死掉了。咦，你要求死？”蒙面人冷冷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平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一个要被自己杀掉的人说那么多话，但此时，眼前的女孩儿已经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决定把所有的疑惑搞清楚，反正她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中，插翅难飞了。

　　“你不是杀手吗？怎么这么多话？”怡菲才说完，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不等于逼他动手吗？应该拖延时间才对。

　　“哼，不用激我。这院中的人都被晚饭中的麻药药倒了，什么时候杀你们，我说了算。”

　　“哦，原来如此，我没有吃晚饭，自然也就没吃你的麻药。你是谁？谁指使你来的？”怡菲开始东拉西扯。

　　“我是谁自然不能告诉你。指使的人你也不必知道。你在拖延时间吧，没用的，麻药的量很大，天明之前，谁都不会来的。父王，啊不，广阳王今天也不在宫中。”

　　真是可爱的孩子，如此心高气傲，果然身份不一般。怡菲为轻易就套出对方的话而感到好笑，刚才被偷看的尴尬两下扯平，一扫而空。

　　“呵呵，原来是太子驾到。”怡菲决定再逗逗他，“你就是这样来见未来的姨娘的吗？”

　　“哼，看我杀了你！”蒙面人恼怒了，看来玩笑开过火了。

　　“唉，你杀吧，我也不想活了，也不想做你什么姨娘。”怡菲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回不了家，也说不清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奇怪了，你怎么老叫我杀你，你真的不想嫁给我父王？”蒙面人已然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如此，那我就不用杀你了。没人指使我来，是我看母后心中气苦，想帮她点忙罢了。”

　　见怡菲露出不信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我母后不得父王喜爱，父王要新取，对母后不利，母后终日坐立不安。杀了你们后，就没人来抢走父王，母后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这种掉脑袋的事没人敢做，除了我，我是父王惟一的儿子，就算日后被查出来，父王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这时，蒙面人杀心已去，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除下了蒙面，揣进怀中。

　　怡菲借着微微的月光，看着了面前这个大男孩，他面庞清秀，鼻如刀削，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翘起，眼睛清澈，哪里像是杀人者，比那广阳王俊朗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大男孩问道。

　　“你在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样才是礼貌的做法。”怡菲搬出现代礼仪，又引来对方一阵上下打量。

　　“好，我叫刘嘉。”

　　“我叫怡菲，很高兴认识你，太子殿下。”

　　“喂，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为什么还叫我殿下！”刘嘉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怡菲，有些气恼，“我要回去了！”

　　“对不起，刘嘉，你能帮我个忙吗？”

　　已经迈出房门的刘嘉停了下来，背着手，转过头，眨了眨眼睛，用眼神暗示“说吧”，拿足了王子的架子。

　　“那个，你虽然不杀我们，而我们也的确不愿嫁给你父王，但是这件事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呢，你如果有办法，也不会来做杀人这种事了。”

　　“真啰嗦，到底要我做什么？杀人而已，只要母后开心，这算什么。”刘嘉有些不耐烦。

　　怡菲有些吃惊，杀人都不算什么了，这太子殿下小小年纪，还真是冷血。不过还算是个孝子，在这乱世里，人命如草芥，身上一阵寒意。“那个，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帮我们逃走吧。”
　　“可是你们走了，我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吗？”刘嘉有些急了。

　　“留在这里，你又不杀我们，我就要嫁给你父王了，你说怎么办吧。”怡菲又把难题拋给了他。

　　刘嘉低下头，想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说：“好，我帮你们逃走。事不宜迟，这是解药，你叫醒他们，今夜就走。我在小院门口等你们。”说完，头也不回出去了，桌上多了一个小纸包。

　　怡菲迅速把玉佩放回原处，救醒合德与冯万金，三人收拾好东西。半个时辰后跟着刘嘉出了王宫别院，再由他护送出了城。一路上由于是太子开路，十分顺利。

　　“保重，不要再回来了，我只能送到这里了。不要忘了我，怡菲，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告别时，刘嘉用悲伤的眼神深深地望着怡菲，像是要把她永远地留在眼底一样。

　　怡菲心里也很难过，这是她来到这里，除了“亲人”外，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时间不长，但却与他说了很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半个多月了，她实在是很想家。

　　最后在冯万金和合德的再三催促之下，她攀上马车，与刘嘉做了最后的告别，“你也保重。我走了，我也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刘嘉。”

　　刘嘉，再见了！撩起车帘，看着后面越来越小的人影，怡菲坐在马车中，再不控制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