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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延和元年,太子李隆基即位,自立唐玄宗。713年,唐玄宗将太平公主赐死,党羽或杀或逐,结束了这段史称“韦后之乱”的混乱政局。同年改为开元。
      唐玄宗即位后因政治较清明,经济迅速发展,唐朝进入全盛时期,史称“开元盛世”。

      日已西沉,天色也暗了。原本略显嘈杂的东大街也寂静了下来。
      此时李白心中有千万种情绪想要喷涌而出,却找不到出口,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紧紧握着她纤细冰冷的小手,轻轻地颤抖。
      “就是这里吧,我们的初识。”明月奴忽然停住脚步,用没有情绪的声音淡淡说道。
      李白抬首,熟悉的一抹大红静静的垂在空中,应极了此刻明月奴的心情,毫无生机,静静的垂在冰凉的夜空中动也不动。李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今日的他不知为何,平日的才气、学识都不知去了哪里,居然连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
      “记得初识那日,就在这面锦旗下,你带着纯白色的面具,一身白衣,静静的站在我身前。”明月奴仰首看向锦旗,天暗的已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李白惊觉自己竟要落泪。
      他记得,怎会不记得,那日她身着一袭青衣,带着白底金纹的面具,站在不远处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记得那日她面具下的眼里闪烁着的清澈的光芒,比周遭的一切灯光烟火都要美丽诱人。
      就是那一眼对望,竟使得两个人被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一路坎坷分分合合聚少离多,跌跌撞撞走到了现在。
      而那个要捏碎这所有美好交集的人,竟是那个信誓旦旦要一生一世不分开的自己。
      泪水早已模糊双眼,自己如何能这般混蛋?她还是坚强的,他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悲怆,他知道她在隐忍,他却更希望她可以不要这么坚强,他更宁愿她骂他打他,扑进他怀里哭,都可以,至少这样他心里可以好受一些。
      可她偏偏不会这样做,她还是那么坚强,像一朵青莲,清雅脱俗,比初识时更多了份稳重。
      而李白却无法想象到此刻明月奴的内心有多么澎湃。
      她恨,好恨。恨自己为何不是腰缠万贯,恨许紫烟,威逼利诱生生拆散他们。她原本自信太白定不会离开自己,她坚信太白,坚信彼此间的感情,坚信太白曾经对自己说的白头偕老,她一直都选择相信他。而这一刻,她明月奴忽然明白,原谅一个人真的很简单,但想要再信任,却是难上加难。
      她不相信全世界,只相信他太白不会背叛不会离开,何曾想到自己一直不信任的全世界才是真的,自己一直坚信的人,才是一直欺骗自己的人。原来自己才是最可笑的人。
      那种绝望一刹那间吞噬了自己,包括眼泪。悲伤到这种程度,居然连眼泪都落不下了。
      她唯独不恨太白,她早已习惯理解太白,为他找各种理由借口来欺骗自己说服自己。她依然选择相信他,相信他所说的威胁,相信他别无选择。哪怕这些依旧是谎言。
      这年锦城的冬不知为何比往年寒冷了太多。她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温度,从头到脚,冰到心底。只有被他紧紧攥着的手心里能感受到一点点温热,不紧不慢的传递给她。可也仅是手心里有那么一抹温热,她站在夜幕中,像冻僵了一般动也不动,连一丝颤抖也没有。
      他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甚至不愿意给一个拥抱。
      只是握着自己的手,像习惯,却更像是仅仅是一个动作。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毫无回应没有表情,手指都不曾动一下。被他攥着的手早已麻木,她却不愿意抽离,这也许会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被他握住左手。她多希望就这么再也不松开。一牵就是一辈子。
      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我的右手边只能是你的左手。
      那日重游峨眉,他在月色下凝视着她,右手牵着她的左手,双眼闪着温柔宠溺的碎光,认真的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当时她笑了,有些羞涩,有些不适应,却很幸福。她真的以为这么一牵就是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
      只是这一切都在那个雨夜,彻底变了、碎了。明月奴的梦碎了,稀稀拉拉碎了一地,被无数的人碾过,连渣沫都不剩。她麻木的只能明白一点:他要走了。
      夜深了,他们两一言不发地站在锦旗下,竟一站就由戌时站到了子时,天色完全的暗了,寂静。
      明月奴终于低下了头,后颈因长时间的仰视已酸痛到麻木,几乎忘记了那是自己的后颈。
      夜色太黑了,黑到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他们静静相望,他看不清她一脸的悲伤,她看不到他满脸的泪痕。
      “太白,”明月奴忽然用有些干哑的声音轻轻唤道,“月奴与你有缘无分,但若有来生,月奴仍愿伴你重游峨眉,泛舟洞庭。能与太白相识,月奴此生足矣。许氏托付自己一生于你,请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悉数于她。请让她替我幸福。”
      接着她微微的笑了,虽然李白并未看见这笑容。
      月奴轻轻抽出自己早已麻木失去知觉的左手,向后轻轻退了一步,微笑道;“太白,别忘了我,我爱你,再见了。”接着在李白惊讶的瞬间她转身逃命般地跑开。“月奴!”李白伸出手下意识地追出跑了几个小步,定在了原地。他看着黑夜中逃离的纤细背影,不停的缩小、越来越远,接着拐进一个巷口便再也不见了。
      她走了。
      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两句话,重复交替着出现,冲击着心脏、胸腔,沉闷的痛楚。
      再也忍受不住,浑身像被人掏空了力气一般,他缓缓蹲下了身子,埋首臂间,无声的啜泣。
      是他背叛了她,欺骗了她。甚至连一句我爱你,他都没有勇气说出口。他没有资格爱她,没有资格被她爱。
      “月奴,对不起,对不起……”
      零碎的语言,满腔的痛楚,再也无法忍耐的李白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月奴,对不起,我爱你……

      一路疯狂地奔跑,渐渐急促的气息,她不知自己跑了多远,脸上挂满了泪水,脚下的步子越来越乱,终于在一处草丛里跌倒,明月奴再也无法隐忍自己胸口那股悲伤,她跪倒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睁着大大的眼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啪嗒啪嗒地砸在草丛上,浑身止不住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一直强忍的悲伤此刻疯狂地席卷着她,几乎要撕碎她纤细的身体。
      就这么结束了,他和她,从相识相知相爱相伴到如今的再也不相见。是的,再不相见,明月奴知道自己再无法面对李白,因为她无法做到坦然,也许这辈子都无法放下他,即使是放下了,也无法与已成家、有了妻儿的他坦然相见吧。
      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从如胶似漆,到形同陌路。
      这就是她明月奴的爱情。
      败给了金钱,败给了权利。
      原来再怎样轰轰烈烈的爱情,到最后都敌不过现实。
      她无话可说,她改变不了什么。她甚至没有资格怨恨,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她给不了李白什么,而许氏却能给他他想要的一切,他选择她,似乎的确是情有可原。她可以做到理解,理解他的选择,理解他的离开。
      只可惜,李白在不经意间已成为了她的一切,她的整个世界。现在李白离开了,她变得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她忽然感觉到恐惧,她失去了方向,失去了信念,她不知自己该去哪,明天又该怎样度过。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
      也许是哭累了,哭够了。她忽然平静了,擦干眼泪,她缓缓地站起了身子,眼神空洞,一步步向前走去。
      人,一旦被悲伤的黑暗吞噬,就会很难找到一丝亮光,因为那亮光往往是在自己忽略了得身后,一旦只剩下黑暗,就会成为绝望。
      很可怕。
      因为它会致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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