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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生若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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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唤作秋箩,十四岁那年,蒙受君恩,同庶母所生的姐姐翦诗一道入宫。待入宫之后才知晓,原来是如今的君王身子不大好,散施恩泽,祈求上苍添续阳寿。
那一日,我们在一处宫墙外,顶着骄阳等了许多时。翦诗有些不耐烦,大声嚷嚷,“什么破宫殿,竟是没一个大活人。”我心中暗叫不妙,只是还未来得及过去阻拦,便听得一声厉喝,“吵什么吵,怕是活得不耐了。”接着,自正门出来个约莫三十岁的女管事。管事一脸的不悦,双目直勾勾盯着翦诗,懒懒招手,“你,过来。”
见翦诗踟蹰几分,我急忙堆满笑容上前,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小女子言语鲁莽了些,还望管事大人息怒,莫要怪罪才好”,一面说,一面塞了个银袋给管事。管事倒也不推辞,拿在手中掂了掂,满意地纳入衣袖,随即瞥了一眼翦诗,不屑的道,“你倒是好运气,有这么个姐妹替你打点,”说着顿了顿,“只是,依你这性子,只能去北苑服侍些落魄妃嫔了。”
听了管事的话,我忙扯得翦诗过来谢拜,心下掂量一回,开口道,“管事,可不可将我们姐妹俩,一齐配置北苑,相互也好有个照应。”管事略微皱眉,“姑娘,你倒是个明事理的,又何必去受那劳什子苦。”管事还想多加劝说,望见我一脸坚决,只得点点头,算作应允。
前往北苑的路上,管事细细嘱咐了一番,不过是些须得小心谨慎的事由。待得进了一处正门,四下再无来往的闲杂人等,管事拉着我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姑娘,这北苑是琼国历代失了宠的妃嫔居住的场所,冤魂集聚,怨气极重。今夜子时,姑娘对着西北方向,烧些用不上的衣物,叫那些亡魂得了姑娘的好处,莫要作怪才好。”我听了管事的话,头皮没来由的一阵发麻,却也只得陪着笑脸点了点头,“多谢管事提醒。”
这类在宫中极其避讳的阴事,素未谋面的管事却极为上心的偷偷交待,我不免有些诧异。像是洞察了我的心事,管事笑了笑,“姑娘,你的面相极为奇特,周身笼罩着不同于常人的紫气。他日若是姑娘发达了,莫要忘了老奴才是。”
折腾了一日,终于落定了脚。我们待的这一处唤作舞榭阁,居住的据说是先前幸宠一时的芸妃,不知犯了何事,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简单梳洗一番,我忙忙拉着翦诗去正殿请安。
床榻上卧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约莫觉着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床榻的边缘坐着个面容隽秀的少年,一脸忧色看着眼前的女子,好看的眉渐渐堆叠至一处。少年着一件淡蓝色的袍子,衬得身段越发挺拔修长,生出些许泊宁淡雅的清韵。
不多时,一个紫衣少年捧着个药碗,急急闯了进来。紫衣少年生得一副剑眉星宇。比起蓝袍少年,多了几分逼人的英气。
蓝袍少年急忙伸手接过药碗,试试温热,一勺一勺喂给榻上的女子。约莫是汤药喂不进,两位少年的面相瞬时沉了几分。见他们试了几次,依旧不大奏效,我便起身上前低声道,“公子将贵人的身子托起,奴来试试。”蓝袍少年淡淡望了我一眼,依言照做了。
见女子终于喝完整碗汤药,蓝袍少年长长舒了口气,望着怀中的女子,轻轻道了句“多谢”。心下生出几分好奇,我抬眸细细望了一回,不由暗自惊艳一番。纵然是带着几分病容,也能看出女子当真是生得好看。
蛾眉似远黛,清眸若深潭,粉唇如晕霞。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上未施粉黛,在发尾处随意绾了个结,却更显清醇爽目。
痴痴地望着,竟不自主地“咦”了一声,我瞬时回过神,有些紧张地望了望蓝袍少年。他的脸上未曾生出半分愠色,缓缓托着女子躺下,轻轻道,“母妃本就生得好看,只是母妃未曾患病时,更是要好看上几分。”
原来,蓝袍少年是芸妃的儿子,唤作晔凌公子,难怪瞧着两人眉目处有些相似。那么,这位紫衣少年,想必是公子的陪读书倌,琼国镇远将军的嫡长子,玹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