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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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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道上有一片石雕,规模不大但雕工很是精细,道内被很多手电照得透亮,趴在上面看得起劲的是袁二旁边的郭成,他看着看着心里直犯嘀咕。这郭成何许人也,是袁二一派的骨干,在道上没什么名气,但和王缙一样是个痴迷于古墓的,只不过和王缙还不一样,他对古董的兴趣比对古墓大很多,对钱野心极大。
所以虽然没什么下斗能耐,袁二也还是把他带上了。只见郭成拿着洛阳铲戳戳这墙,敲敲那罐子,表情严肃。袁二瞥了一眼他:“看出什么?”
几个伙计将死亡的尸体剩下的物资都检查了一遍,有伙计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二爷,这些人没剩下什么子弹,食物也不是很多,看着状况,似乎是在休息的时候被突袭。什么东西会让这些下到这种深度的警惕者防不胜防?”
袁二不以为意,这古墓里什么事都会发生,杞人忧天是不利于临场发挥的。他忽略了他的话,转向一脸兴奋似乎有所收获的郭成。
“二爷,这面墙用的砖块有些不一样——”郭成带着强烈探究性的热烈眼神看着那块砖,正伸出手想要摸摸时被袁二一声呵斥,弄得僵在了原地,眼底的不耐烦一闪而过。“二爷,咱们现在不是没有路可以走了吗,这说不定就是打破僵局的机会呀,这种位置的异常一定不是那种有危险性的机关,就算有,这几千年的历史了,能不能发动第二遍攻击很困难的。”
吴邪有些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打开了那个机关会发生的后果,那样小哥到底得面对多危险的情况,不过,看着此刻正擦着柜子上的赝品的小哥虽然有些回不过神来,更多的却是难过,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受伤的时候有好好休息么,他那个性子一看就不是那种顾着自己的人,他看着小哥手上还没好的伤痕就觉得心里面发堵。
“如果那个时候,袁二打开了那扇门,你还能回来么?”吴邪朝古雅的雕木制的桌子上的古瓷里添了些水。
小哥背对着吴邪,镂空的窗户洒下的光打在吴邪的面前,印下一个瘦长的身影:“能。”他说得极为清淡,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
却让吴邪一直笑着,笑得嘴角扬得控都控制不住:“那是,小哥是什么人啊,那点小破玩意怎么可能难得倒你么?”他离开硬邦邦的方形木椅,一手勾着背对着他的人的脖子。
“吴邪,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他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夸张的脸,伸出手揪了揪他笑得僵硬的脸。
吴邪听到后低下了头,偏长的刘海遮住了阳光盖住了他的表情:“果然什么都骗不过你啊。”他是怕,他吴邪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他现在真的很牛逼了,但他不是神算子,更不是什么愿意牺牲自己去改变运作模式的人,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他怕,怕他的客观无力会让他失声痛哭,他不想成为张起灵的负担,因为他已经背负太多的东西了。
“你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吴邪——有时候我很庆幸那个联系是你。”他放下抹布,双手交叉搁在腿上,与吴邪面对面坐在木桌的一侧。
“是啊,”吴邪看着直视着自己的小哥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侧目,挪开了视线,试图缓轻心里面的某种让人不舒服的情绪:“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我一直都这么想来着——有太多人问过我值不值得这个问题了。很多时候我也会问这个问题,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不再想这种问题了,作为事件的一个环节的我不再试图反抗,而是成为它的一部分。我很害怕,有一天你死在我的眼前,我也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吴邪,该来的终将会来,躲不开的。”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他合在一起的手捏成了一团,面前的茶水被震得泛起水纹,垂下的头受重力影响死活都抬不起来。
“如果我不是我,我们也不会相遇。”
“那我宁愿我们从来都不曾相遇!”他的头挣脱引力,奋力拉长脖子,睁大的双眼红得发凉。如果他不是张起灵,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是不是自己就可以不用那么清醒,浑浑噩噩地当一辈子的二世祖。
“你后悔吗?”
“后悔。”
小哥听了之后,喝茶的动作突然一滞,面部表情从平静一下切换,他笑了。他一贯抿成一条线的纤薄嘴唇弯成了曲线,带动脸颊的肌肉向上提起,刘海下舒展的眉毛若隐若现,眼睛尾部有几条细纹。
这个笑容让吴邪有些恍惚,他隐约意识到小哥张开了嘴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听不到,这一切就像是幻像,连同声音的发出者小哥仿佛都只是一阵烟,残影在风中模糊,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谁扼住了,恐惧感如潮水将自己包围。他张开的手拼命试图握住那道影子,却颓然无力,像患上了习得性无助一般。
“吴邪!”残缺的图像随着光圈的扩宽而完整起来,吴邪恍惚的精神渐渐清明了起来。
“让我陪着你——”,吴邪的心在那片笑容中破碎,长久以来的虚假的平和终于瓦解,他的感官变得迟钝,他生命的所有力量都倾注在了他紧握的那只手上,他之前对于掌控自己命运所有的狂妄自信都骤然倾塌。如果现在还能掌握什么,那必定是这个陪他走下去的决定。
我也许拼掉性命也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让我陪着你——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