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暖初（山本BG）》沈哥哥

6、六 躲避

　　醒来时，是在医院。
　　于是这一天，她理所当然地请假了。
　　端详了一会镜中的人，默然放下镜子。
　　青的青，红的红，肿的肿，紫的紫。这张脸更加色彩缤纷也更加的丑了。
　　她为自己醒来后第一个想法感到可笑。
　　——我想回家。
　　想回真正的家。
　　邻床是个男生，好像也是被揍了一顿，“哎哟哎哟”哼哼唧唧了半天。
　　探望男生的大概是他的妈妈。
　　“你也是并中的？”
　　“不，是并高。”
　　“哦，我家孩子是并中的，好像是外校的孩子，把他打成这样，唉……”
　　“……”
　　“怎么受伤的？”
　　“……意外。”
　　“女孩子家要小心啊！”
　　“嗯。”
　　“现在并中被袭击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太危险了……”
　　“……”
　　走廊忽然喧闹起来，充满朝气的少年声音吵吵闹闹。
　　她转眸望向病房门口，几个男生的影子闪过。
　　第一个矮个子男生一头褐色刺猬头，蓬松柔软，第二个男生一头银发，回眸间眼瞳似是绿色的，第三个男生……山本武？肩上还坐了个小婴儿，黑色的小西装……
　　她淡定地躺下，拉起被子埋住头。
　　嗯，她什么也没看到。
　　“近藤，睡着了么？”
　　她探出头，是一个护士。
　　“换药了。”
　　手掌、肘处、膝盖都有擦伤，胳膊淤伤成片，背部、大腿也有挫伤，软组织什么的，她没听懂。
　　“嘶——”药水刺激着伤口，她吸着凉气，有些委屈地抿抿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打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对女孩子下手这么狠！”年轻护士尽量放柔动作，嘴里一边念叨着。
　　“同学……”
　　“那你同学也太过分了！”护士接口道“什么学校啊，老师不管么？”
　　“……”
　　“这种学校还不如退掉转学呢！”
　　“……”
　　转学？转哪去？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多少钱。
　　“并中现在也是，好多学生被袭击了，真是不安生。”
　　“……嗯。”
　　“并高的校服和并中有点像，你在外面也要注意。”护士好心提醒。
　　“嗯。”
　　两天下来她一直窝在病床上，哪也没去，哪也不想去。没人探望，她也不指望有人探望。这个地方，认识的人少之又少。要是西园越美来看她，那才叫惊悚呢。她想。
　　第二天下午她就办出院手续了。
　　因为再住下去，她下个月的生活费就没有了。
　　傍晚时分，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说说笑笑，下班的行人或急或慢，去向不同的归处。
　　拉开寿司店的门，迎来颇有元气的一声：“今天很早啊近藤！”
　　“山本叔叔你好。”
　　“初，来了啊……”山本武在柜台后转过身，看到她的脸时愣了一秒，难得地皱起眉，“你……难道也碰到了……”
　　她别过脸：“没有，不小心撞到的。”
　　“啊是吗……”他似是松了口气，“小初你最近小心点，现在连我们学校的风纪委员长都失踪了，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进入黑曜篇了。她默念。
　　“对了，明天我和阿纲他们去黑曜乐园，好像很有意思呢！”
　　“是吗……”
　　少年比划着，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小婴儿给了我一支棒球棒，手感很不错哦，而且居然能变成刀呢！”
　　……他那是要你去战斗。
　　撸起袖子，洗净手去卷寿司，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握住了她手腕。
　　抬眼望去她怔住。山本少年严肃的脸很少见啊！
　　他拉近她的胳膊看了看，“……这也是撞的？”
　　睁着眼睛说瞎话：“是的。”
　　“怎么撞的？为什么像被打的？”
　　……少年你知道的太多了。她没有回答抽回手转身干活去。
　　她承认她不太会撒谎，但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都是比较好糊弄的么？不然京子小春她们怎么会相信“相扑大赛”这一惊悚的理由的？
　　习惯了她态度的少年挠挠头，不再追问。
　　十分钟后女孩满意地看着自己卷的寿司条，提起置于一边的刀，刚举高一点时动作一顿。
　　刀刃轻触紫菜表面，却一直没切下去。
　　胳膊，好疼。刀子根本就握不稳。
　　动作僵了十余秒，偷眼瞄了瞄忙碌的山本父子，他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放下刀，走到山本旁边：“我来做握寿司。”
　　“咦？怎么了？”
　　“没什么，我切卷寿司切得还不是很好，你去切吧。”
　　眨眨眼，山本武不疑有他走到另一边去。
　　她呼出一口气。
　　果然，还是很好糊弄的嘛。
　　嗯，她的撒谎水平有待提高。
　　打烊，无人的店面里关了灯，只剩厨房里透出的明黄灯光。
　　她脱下围裙拎起随身的包，跨出门前顿了顿，忽然转身看着正洗手的山本武。
　　“明天多加小心。”
　　“哎？”少年抬起头，只看到摆动的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