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成埃》今咽绝

5、第一章

　　[4]
　　看着她回到家，他又转身往学校走去。

　　再次回到家时，已经是七点多了。打开门便闻到阵阵菜香。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妈，不是说我来做饭吗，你快去休息吧。”
　　“不用了，你平时学习也挺忙的，去洗洗手来吃饭吧。”
　　他放下书包，空荡的房间里又想起隔壁的声音：

　　“奶奶，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吃什么都不一样，我都是个快死的人了。”
　　“别瞎说。”
　　“哪是瞎说呢，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倒是你，不要总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妈，有没有多的饭菜。”
　　她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你要给谁送去？”
　　“冰…隔壁的宁冰怨。”
　　笑容马上凝固在脸上，她想了一会，说道：“好，你等等。”
　　一会的功夫，她端了一盘饭菜走出来，将盘子递给他：“拿去吧。”
　　看出了她的反感，他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接过盘子，走出去。刚好遇上正要出门的她。
　　他走过去，向她说：“我妈做的饭菜，多出了一些，你们…你们还没吃吧？”
　　她望着他，眼中闪过一瞬的波动，那种复杂的眼神，不是感动，不是欣喜，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情感。只是片刻之后便归于宁静。
　　她小声说道：“谢谢。”
　　回到家，餐桌上女人冷淡的声音便响起：“过来坐下。”

　　仿佛内心深处被什么东西深深划过，破了，裂了，留出的血慢慢干涸。臭了。

　　“妈，怎么了？”
　　“妈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从小到大妈一直没有管过你什么，只是……”
　　他眼神一黯，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起身要回屋。
　　“等等。”她放大了声音，“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妈……”
　　“你难道不知道她干过什么吗？”
　　“你小点声音行吗？”
　　“怎么，怕她听见？我偏要说给她听。”
　　“妈，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我为自己儿子着想是过分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你听我说，妈妈是为了你好，你要听话。栋楼里谁不知道她以前的事？大家都躲着她，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只有你……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回来时还有人劝我管管你，说你对她太好了……”
　　“妈，连你也这么想她吗？”
　　“我知道她很可怜，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大家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了是她毕竟是……”
　　“不要再说了。”
　　“我是担心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谁知道她还会不会那样呢？”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声音也提高了起来，“你太过分了。”
　　说着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等等……”
　　他没有理会，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错误的相遇。
　　错误的相识。
　　错误的开始。
　　直到有一天。
　　错误的结束。

　　她站外门外，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脸，他看不到。
　　两人一下子间站的那么近。
　　却又好像那么远。
　　“冰怨……”
　　刚才的愤怒顷刻间消失，心仿佛沉到了海底。
　　她抬起头，微笑着对他说：“我把菜倒了出来，碗和盘子也帮你洗好了。”说着又望向屋里的女人：“阿姨，谢谢你的菜。”
　　将盘子递给他，她转身走回了屋里。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碗碟重重落下，四散开来。

　　成了碎片的碗，再也无法还原。
　　那么。
　　成了碎片的心，也是一样吗？

　　他望着地上的碎片望得出神。
　　没有理会妈妈的眼神，更听不进去她的喋喋不休。
　　他转身，走回房间，无力的倒在床上。

　　她就是这样。
　　永远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情表达出来。
　　那不愿谈及的童年，那不愿记起的回忆，就这样被人生生揭开。原本愈合的伤口，流出暗红色的液体。
　　直到时间再将它缝合。

　　痛吗？
　　他其实一直都很想这样问她。
　　你的心，痛吗？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的心也一样很痛。
　　因为你，冰怨。
　　看到你微笑的样子，我的心真的很痛。

　　有些时候。
　　有些事情。
　　一旦发生，越想弥补，就越是迷茫。
　　直到有一天，终于清醒的发现，原来再多的努力，也只会越来越远。
　　再也无法回去。

　　连“就这样好了”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