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客栈》孤独的风

32、故人来

　　湖边小屋。
　　虽然风景美丽，可飘着的冷风告诉大家，最好还是老实的呆在温暖的屋子里。
　　常老爹在屋里架起暖炉，驱除寒冷。
　　以前住破庙的时候，最多就是架个火堆，可在四处漏风的建筑里，抵御不了多少冷意。
　　孩子们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做着功课。常老爹看在眼里满心的安慰，真是多亏了林姑娘。
　　转头看了看外面，他微笑起来。
　　湖边草地上躺着个人，他仰头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常老爹叮嘱两个年长的孩子照看好小的，推门走了出去。还没等走近，就听见那人唉声叹气。
　　“唉……”
　　“韩捕头。”
　　韩越知道是常老爹来了，也没动动身体。
　　“常老爹，你说……我娘她会不会对如儿……”
　　“呵呵，”常老爹笑的是一张老脸上满面的褶子。“不用担心。你娘她不会欺负林姑娘的。”
　　“唉，可是，你不知道，”韩越坐了起来，皱眉道，
　　“我娘一直希望她的儿媳妇是和她一样的武艺高强的人。小如她出身书香，恐怕……要是娘她反对，那到时候我该帮谁呢？”真是越想越头痛。
　　看着他的表情，常老爹强忍住笑。
　　平时那么机灵的人，怎么现在居然变的有些傻气了？
　　“你娘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挠挠头，韩越回忆：“上次娘倒是说过她知道如儿，似乎印象还不错，但娘她不知道小如不会武功啊。”
　　“既来之则安之。韩捕头你也不用太烦恼。林姑娘才貌双全，你娘见了肯定满意，老常给你担保。”常老爹就差没拍胸脯了。
　　眯起眼睛，韩越瞧了瞧常老爹胸有成竹的样子，“常老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呵呵呵。”常老爹笑了，“韩捕头高啊，这都猜出来了，实际上……”
　　常老爹正要说什么，忽然住了嘴，表情惊讶。韩越见了奇怪，扭头向常老爹看的方向望去。
　　是他！
　　顿时，韩越全身武装。
　　“原来韩捕头也在这里啊。”不远处，夜明珠和贾儒仁往这边走来。见了韩越，贾如仁笑着招呼道。
　　夜掌柜为何会和这家伙在一起？
　　韩越看着二人谈笑风生，尽管心中不安，可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挂起了痞笑。
　　“韩越，你怎么在这里？”夜明珠瞧了瞧他，下一刻便恍然大悟道，“小如又把你赶出来了吧！”
　　“咳！”韩越心中那个苦啊。
　　夜掌柜你在其他人面前说就罢了，怎么偏偏就在这家伙面前提呢？不出所料，贾儒仁感了兴趣。“哦？竟然有这种事？”
　　夜明珠笑的开心。
　　“是啊，韩越最怕的就是小如了，呵呵。”
　　贾儒仁眼中精光一闪。
　　“看来韩捕头还真是看重这位未婚妻啊。”
　　“对啦对啦。”韩越头疼的看着朝着他笑的一脸暧昧的夜明珠。
　　夜掌柜，这次真让你给害惨了。
　　“夜掌柜什么时候和贾师爷如此亲近了？”韩越道。
　　“你可别误会！”夜明珠有些不满的说，“我和贾师爷是好朋友，好哥们。”
　　“是是是。”韩越被彻底打败了。
　　他趁着夜明珠没有注意的时候看了贾儒仁一眼，瞧他眼中的得意之色，不禁心中忿恨，露出充满杀气的眸子。
　　你要是胆敢碰如儿，我让你不得好死！
　　只见贾儒仁挑衅的回看他。
　　是吗？
　　贾儒仁笑的开怀。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夜明珠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
　　“只是想到可以和夜掌柜游湖，心中高兴万分呐。”
　　“呵呵呵，贾师爷还真会哄女孩子。”夜明珠笑道。
　　“哦。”贾儒仁望着夜明珠的眼睛，“那么夜掌柜是否有动心？”半真半假的问。
　　若是让这女子倾心于自己，定能更有利行事。
　　未等夜明珠回答，韩越插嘴道：“看看天色，夜掌柜也该回去了吧，否则大家都会担心了。”糟糕！要是夜掌柜喜欢上他，那还了得！一想起起来就寒毛竖立。
　　“知道了。”虽然天色并未暗淡下来，但想到大家会为自己担心，夜明珠决定还是回去为好。
　　一回头，夜明珠笑着对贾儒仁说，“那就麻烦贾师爷送我一程了。”
　　“什么！”韩越不禁大叫。
　　“怎么了？”夜明珠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
　　“常老爹，”不理会韩越，夜明珠对一旁没出声的常老爹说道，“下次我再来看你和孩子们。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带很多好吃的来。”
　　“谢谢夜掌柜。”常老爹道，“我和孩子们都盼着你那。”
　　“嗯！”夜明珠笑的开心，随后对贾儒仁道，“贾师爷，那我们走吧。”
　　贾儒仁温和的笑着点头道：“这是在下的荣幸。”
　　两人并肩而行，离开了韩越和常老爹的视线。
　　“那个贾师爷，并非善类。”常老爹自言。
　　“这下可麻烦了。”愣了半天的韩越终于出声。
　　那个姓贾的，手上又多了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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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送了那二人上楼安歇以后，石飞立刻就来到书房。见石飞难得急匆匆的模样，正算账的秦伯不禁问道。
　　“王爷，刚刚住进客栈的是天和公主。”
　　“什么？”秦伯大惊。“你确定？”
　　“石飞确定。虽然蒙了面，但石飞担保那就是天和公主的声音。”
　　“仅仅凭声音你就能断定？”秦伯怀疑道。
　　“石飞以性命担保。”石飞单膝跪地。“而且公主似乎也认出石飞。”
　　“起来吧。”秦伯知道石飞若没有把握是不会这么说的。
　　“那她现在如何？”
　　“公主她与明玉山庄的大公子何烟寒成亲了。”
　　“不可能！堂堂公主下嫁如此大事怎么可能这么草率！”
　　“事实确实如此。石飞万不敢下此谎言。”
　　“……既然她还活着为何不回宫？”
　　“恐怕公主她确有难言之隐。”石飞回忆起女人的黑纱，眉头一皱。
　　秦伯想了想。
　　“我去见见她。”
　　***
　　天字二号房
　　“身体怎么样？”何烟寒替妻子倒了杯热茶。
　　“没事。相公不用担心。”乖乖的接过了茶杯，齐华音轻抿一口。
　　“把它摘了吧。”
　　摇摇头，齐华音道：“还是不了，免得吓着小二。”
　　何烟寒沉默了一下。
　　“我下去让他们端些饭菜上来。”
　　“恩。”
　　透过黑纱，隐约看得见男子离开的背影。齐华音，也就是天和公主郑兮望的出了神。思绪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几个月前。
　　＊＊＊
　　他们到了明玉山庄之时已经是夜晚时分，郑兮沉默的跟在何烟寒身后进了大门。
　　到了大堂，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面上难掩的喜悦，想必就是何烟寒的父母。
　　大儿子终于回家，二老喜出望外，只顾着问长问短，也没注意到她。
　　不过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原以为这个男子会把她安排做奴仆，不过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男子居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爹、娘，这是你们的儿媳妇——齐华音。”
　　顿时，大堂里寂静下来。
　　好一会儿，才听见何放颤巍巍的说：“寒儿，你说她是……”
　　“我的娘子，您的媳妇。”
　　话音刚落，竟见二老喜极而泣。
　　这、这、这、这真是太好了！
　　何放心中那个高兴啊。
　　他原本以为寒儿从小就对武功极度痴迷，恐怕以后成武痴。
　　本来把后继香灯的希望放在二儿子身上，可万万没想到……唉，家门不幸！
　　难得儿子带了媳妇儿回来，何放和上官月华立马就把注意力都转到了早已被惊呆了的郑兮身上。他们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人儿将爱武成痴的大儿子动了凡心。
　　“既然是自己人就别见外了。”上官月华笑着伸手揭下了郑兮的纱帽。“你可是咱们何家的……这、这、这……”
　　二老大吃一惊。
　　这女子的脸居然……
　　“爹娘，我这就带她回屋。”什么话也没说，何烟寒扶着郑兮向后面走去。
　　直到二人不见了身影，两个老的才从震惊中回复过来。
　　上官月华不禁开口问何放道：“老爷，寒儿是不是真的练武练的走火入魔了？”
　　何放僵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做了梳洗，疲惫的身体终于得到一丝慰寂。
　　等下人门一出去，一关门，郑兮便忍不住开口问他：
　　“为什么？”
　　“我答应了谷明要照顾你。”何烟寒没有看她，只是走到衣柜前将它打开。
　　“你知道这不是理由。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娘子？”
　　“这样说你才能在这里过的好。”拿出柜子里的棉被，何烟寒将它铺到地上。
　　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郑兮无奈的说：“这不值得。”
　　“只要我觉得值得就够了。”何烟寒将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见他已然睡着，郑兮也只好睡下，面朝着睡在地上的男人。
　　他究竟在想什么？
　　虽然郑兮并不是心甘情愿，可从此以后，他们还是过起了“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
　　不过，两位老人似乎是对这位凭空跳出来的媳妇儿不太满意。老是在何烟寒面前说哪位掌门的千金是如何如何，有时候郑兮看着何烟寒眼中的不耐和莫可奈何，还真是让人好笑。
　　于是郑兮一日对何烟寒说：“既然你不喜欢成天被逼亲，那我就暂时做你的娘子吧，不过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了心上人，将我休了便是，不要为了顾虑我而辜负了她。”
　　他没有回答，郑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她话才说完，就见何烟寒眼里窜出一股亮光，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可后来的日子里，他对她的照顾和爱护完全出乎郑兮的意料。
　　但，这又能如何？郑兮常常在心中苦笑。
　　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现在的这幅模样，又怎么可以接受他？
　　唉……
　　吱！
　　门打开了，何烟寒首先走进来，让来人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郑兮看了来人一眼，心头一颤。
　　是石飞石堡主！果然是他！
　　郑兮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冷了？”何烟寒注意到了，问她说。
　　“不是，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慌乱中郑兮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来搪塞。
　　“若夫人身体不适，我去叫人去找大夫过来。”
　　“你是掌柜？”何烟寒看了看跟着进来的四十岁左右模样的男人。
　　“不，在下是这家客栈里的帐房先生，公子叫我秦伯就好。”秦伯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了。”何烟寒有些不耐。他总是觉得这二人看华音的眼神很奇怪，仿佛知道些什么。而华音她……他瞟了瞟她略显的得慌乱的样子。莫非，他们认识华音？
　　“不麻烦。我这就叫人去找大夫。”
　　说完，秦伯就和石飞退了出去。
　　何烟寒盯着紧闭的门，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
　　下楼梯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脸沉思状。当林如画看到他们时，二人就是这么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是出了什么事么？林如画心想。
　　不过没等她发问，就又有一位腰杆上别了把镶满翡翠的宝剑的自以为英俊不凡的翩翩公子故作姿态的飘到了她面前。
　　一见他那样子，林如画就觉得颇为头疼。
　　又来了。
　　“姑娘，在下……”
　　“客官是要结帐了吗？”林如画微笑着打断他的自我介绍，“共三两二钱。”
　　“啊？不不，姑娘，在下……”少侠目瞪口呆，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客官？”难得见如画如此笑脸盈盈。
　　这位少侠被她清灵的笑容迷花了眼，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右手就不由自主的摸到怀里掏出了五两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不用找了，呵呵呵。”
　　“谢谢客官，送客。”
　　直到那位少侠被送出门口，林如画的笑脸才垮下来。
　　真累人那。
　　挂着张脸皮，林如画自己都不知道还要挂多久。应付这些所谓的少年侠士让她伤透了脑筋。
　　不禁苦笑。还不如与那人斗嘴来的轻松舒服。
　　把他赶出去也是不希望他看到这情景后会忍不住怒气。毕竟他不过是个小小捕头，怎么惹得起这些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唉，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为他着想了呢？
　　林如画有些恍惚。
　　“小如你怎么了？”
　　“恩？没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何云棋偷偷摸摸的从后面进来，到了林如画面前。
　　“哦，诶，阿飞阿飞，”只见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过去问石飞说，“那个，那人怎么样了？”
　　“在上面。”石飞面无表情的说。
　　“呼，还好还好。”
　　秦伯在一旁看着他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笑了笑，小声说道，“恭喜，你有嫂子了。”
　　“哦……啊！什么？你说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何云棋惊睁大了眼睛。
　　打死他都不相信他那个万年寒冰，只知道沉浸在武学世界里的哥哥居然娶娘子了！
　　他的那声大吼惊动了店里的客人，大家都拿一副怪异的眼神望着他。
　　“啊，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吃着喝着……”何云棋陪笑。
　　“倘若不信，你自己看看去？”秦伯打趣说。
　　闻言，何云棋的头甩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他见了我，那我可就惨了。我哥那身功夫可比我高多了……”
　　“小姐？”趁着他们说话的劲儿，林如画正准备做自己的事儿去，却眼尖的看见门外不远处的两个看起来相谈甚欢的男女。
　　“丫头？”秦伯顺着林如画的目光看去，脸立刻就黑了三分。更别说石飞那张媲美黑炭的脸了。
　　丫头什么时候和那个姓贾的家伙走到这么近了？
　　“真是个高手。”秦伯喃喃道。
　　可不是？
　　丫头只是单独离开客栈这么一会儿，他就能趁虚而入，说明他已经暗地里观察这里许久。客栈里的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眼。
　　看来，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秦伯转头看看石飞，不出意外的发现他眼中的阴沉。
　　唇边扬起一阵冷冷笑意。
　　不过，要对付我们，你恐怕还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