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客栈》孤独的风

10、拣来的小二哥

　　就在夜明珠和苏远他们出门后不久，秦伯也出门去了，客栈里就只剩下苦命的何云棋在忙里忙外，小三还在休养身体，所以也不能去帮他的忙。
　　何云棋努力的刷洗着桌椅，一边刷一边自言自语：“唉……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伯回到了竹林边的草屋。由于当时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忘了取样东西，而他则直到今天才有空闲出来一趟。有苏远的保护，秦伯预料夜明珠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因此才放心的回来，打算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他正准备走进屋子，刚一开门，就立刻朝着屋内出掌，掌势凶狠，煞气顿时弥漫在小小的屋子里。出乎预料的，他的攻击竟然被挡住。秦伯定睛一看，眼前人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你怎么会来这里！”
　　******
　　当夜明珠和苏远带着林如画回客栈的时候，都已经快到晌午了。
　　“爹！我们回来了！”一进门，夜明珠便兴高采烈的打招呼。直到她走到秦伯身边的时候……
　　“他是谁？”“她是谁？”
　　秦伯和夜明珠同时开口，然后两两相望……
　　半小时后
　　“也就是说，”秦伯用手指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你和知县的公子结怨了？”
　　夜明珠无辜的点点头。“可要是我不这样做的话，小如姑娘她不就有危险了吗？爹，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紧急呀，那个下流坯子不仅想要把我和小如带走，而且连小远他都……”
　　“掌柜的！”苏远及时插了一声，偷偷瞄了瞄何云棋，要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让小棋发作，那就别想再隐瞒什么东西了。
　　夜明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改口道：“爹，你不知道，要不是小远，我们就都回不来了。小远的功夫好厉害的，一下子就把那一群肌肉发达的家伙打的鼻青脸肿的，以后我可不可以让小远教我功夫啊？那以后我就不用怕……”
　　“不要想转移话题。”秦伯打断了夜明珠滔滔不绝的发言，夜明珠心里的小九九他会看不出来？只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人也带回来了，成了定局，秦伯只好叹着气：“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林如画安静的站在一旁，直到秦伯问她话时，她才福身回道：“奴婢林如画。今日承蒙小姐搭救，铭感五内，愿在小姐身边，伺候左右。”
　　“见林姑娘举止得体，气质不凡，貌似出身书香门第，又怎会流落街头，卖身为婢？”
　　“奴婢家道中落，父母在不久前双双辞世。奴婢孤身一人，无依务靠，只好卖身为婢，求一栖身之地。今日有幸为小姐所救，乃奴婢之再生父母。又蒙小姐不弃，奴婢定竭尽全力，伺候好小姐。”说完，竟双膝着地，跪在夜明珠面前，准备磕头。
　　夜明珠赶忙走过去将她扶起，口中还一个劲儿的说：“哪里哪里……诶，你别这样啊……快起来……哎，不是叫你快起来吗？”那林如画固执的要向夜明珠磕头，急的夜明珠一边扶着她，一边求救似的看真秦伯。
　　“咳~~”秦伯接收到了夜明珠的求救信号，“林姑娘，你就起来吧，虽然这是礼数，但我家丫头不喜欢这样，你就别在勉强了吧。”
　　“礼数不可废，”林如画跪在地上，抬起头,坚决的说：“我是小姐买下的奴婢，若是小姐不接受如画三个响头，如画也不算是小姐的人，那如画就只好将银两退回给小姐，大恩大德唯有来日再报。”
　　夜明珠一听，顿时傻了眼，僵硬的看了看秦伯。秦伯也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那……那好吧……”夜明珠结结巴巴的回答。林如画听得如此，又重新给夜明珠磕了三个头。
　　其他人都看着这个场面，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看来小麻烦也有克星了……
　　苏远同情的看着夜明珠，何云棋则趁机走了到苏远身边，两人靠的很近，惹的苏远一个肘子向后一打，何云棋立刻痛的五官扭成一团。
　　磕完头，林如画站了起来，退到了夜明珠后面，马上就有了做丫鬟的架势，夜明珠也就只有随着她去了，只是在心里想着来日方长，要改变小如古板的个性，还有的是机会呢。
　　这时候，夜明珠才有空打量那个秦伯带回的人。那人长的高大英伟，看来气势不凡，但总是马着的一张脸，看来就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块钱一样，夜明珠遗憾的想，真是可惜了他那张脸皮呀…
　　“那他是谁？”
　　“他，”夜明珠问到他的时候，秦伯居然有些扭捏，“咳，他叫石飞，是…恩…是我从街上拣来的，丫头，你可别看他长的高大，其实他和林姑娘一样，在这里也是无依无靠，身无分文，要不是我带他回来，恐怕他早就跑去当乞丐了。”
　　“乞丐？他？！”夜明珠满脸黑线，爹，你不是在哄我吧……骗人也不先打草稿。她看看那男人，只见他一脸愕然的看着秦伯，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睛射出的无法苟同的目光，还是让夜明珠看了个真切。
　　算了。夜明珠想，既然爹想把他留下来，自己也就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那，他留下来做什么呢？叫他去洗碗？”
　　“洗碗……”秦伯听了夜明珠的提议，回头看了看男人，结果发现他的脸都成黑色了。
　　“我看……就让他当跑堂儿的吧……”秦伯困难的说。
　　“跑堂？”夜明珠看了看石飞不苟言笑的脸，不禁脱口而出道，“他那样不会把客人都给吓跑了吧……”夜明珠的话让一旁的苏远，何云棋都露出赞同的目光。
　　这下子，石飞的职位问题难倒了众人。夜明珠看看秦伯，又看看石飞。想想也对，让这样一个性格男人去洗碗？怎么说都是资源浪费。要是稍微训练一下的话……
　　“好吧，”考虑了一会儿，夜明珠终于决定了。“跑堂就跑堂。不过我必须要训练一下他。”
　　“训练？”秦伯奇怪的问。
　　“可不是吗？他又不像小旗。整天都嘻嘻哈哈的，天生的跑堂的料，当然要特训一下的了。”
　　天生的跑堂的料？何云棋郁闷的看着苏远，仿佛在问：真的是这样吗？倒是把苏远弄的哭笑不得。
　　“好吧，那个，咳，石飞啊，你听到了，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学。”
　　“是。”响起的低沉且富磁性的声音让夜明珠的心微微一震。妈的，震什么震！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夜明珠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了一顿。
　　“那好吧！”她一个拍手，“小如就和我住在日恒居，爹你就带阿飞去找个空房间。小远，中午的饭……”
　　“好。”苏远苦笑着。唉，就算自己的厨艺再好，没有足够的材料也是没办法的啊，只好祈祷昨天还剩下足够的食材。
　　“我来帮你。”何云棋主动请缨，苏远还没开话，夜明珠插嘴说道：
　　“那好，小棋你去帮忙，但是记住，可不要越帮越忙，别让我们吃出不到午饭就好。”
　　何云棋听的是很不服，“我那里有这么没用了？是吧小远？”他回头看着苏远。只见苏远他尴尬的看着夜明珠，似乎很不好意思。
　　“怎么了？”何云棋一头雾水。苏远也不说话，径直向厨房走去，而何云棋则匆匆的跟了过去，就像是小狗走到哪里都要粘着主人一般，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夜明珠想。
　　“那我们也走吧！”夜明珠带着林如画，秦伯则带着石飞，四人一起走到后院。接着便分开，夜明珠和林如画走到日恒居，她们走到一个空房前，打开门，入眼的是一个凌乱不堪的房间。
　　“那个……这是以前的……呵呵……反正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了。要是缺少什么，要我说哦。”夜明珠不太好意思。
　　林如画道：“如画有一栖身之所便足已，不敢奢望其他。请小姐交代要奴婢要做些什么，奴婢好早所准备。”
　　“啊！呃，那个啊，哈哈，还早还早……你先休息……多的事吃完饭再说吧。还有，”夜明珠有些严肃的说。“以后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我听着不习惯。”
　　“是。如画明白。”林如画又一次福了福身子。“若是日后如画有何让小姐不满意的地方请小姐多加提点。”
　　“哈哈……好说好说……”
　　看见如此，夜明珠也只好僵笑着退出了房间，这样的女子，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古板啊……我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管家婆？
　　*****
　　秦伯带着石飞到了房里，便立刻关上房门。“你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吗？”
　　石飞异常坚定的说：“王爷，除非您答应回朝帮助皇上铲除奸党，否则石飞是不会走的。”
　　秦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我在凰儿坟前发过誓，今生决不再踏入皇宫半步。”
　　“可是，此事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石飞终于露出激动的表情。“为何王爷就因为一名女子……”
　　“石飞，”秦伯用异常严肃的语气说，“我不想听到任何对我妻子不敬的话。”
　　“对不起。”
　　“唉，算了。实话说，若非当初刑大人对我说的一番话，可能我早就已经追随凰儿而去了。”
　　“王爷！”
　　瞧见了石飞的惊讶与置疑，王爷笑着说：“石飞呀，当你找到了至爱，你就会了解了。”
　　“王爷，这次石飞来的目的就是要带您回去。无论如何，石飞是不会独自一人离开，请王爷成全！”石飞跪了下来”
　　秦伯看他这样，也有些发怒。“这不是为难于我吗？也罢，你要留便留。”说完便甩手而去。
　　石飞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而当秦伯一脚踏出屋时，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与苦闷，他仰望天空。
　　凰儿，要来的始终要来，可是我……我究竟……该怎么办……
　　******
　　小三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夜明珠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店里所有的人都能相互认识。所以她决定让小三到饭厅里和大家一起吃饭。当她扶着小三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觉得面前涌来一阵香气，而第一眼就看见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也真是……难为了苏远。
　　“小远，我记得……厨房里好像没有怎么多东西？”夜明珠感觉到嘴巴里的唾液在急速的分泌当中。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苏远站在桌边，微笑的看着满头大汗，正在布菜的何云棋，“确实是不够，所以我叫阿旗到处去找，才买回来，他可是跑了大半个县城。”
　　“呵呵~~~”夜明珠高兴的走近何云棋，对着他的背上用力一拍。
　　啪！
　　“小棋！干的漂亮！”
　　何云棋接受了夜明珠“热情”的赞扬，哭丧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苏远。
　　“掌柜的，”苏远忍住笑，“开饭吧！”
　　“不急，大家先来个自我介绍吧。”
　　“啊？”
　　对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大家作了个极其简短的介绍之后，在夜明珠一声令下，正式动筷。
　　风卷残云，桌子上一片狼籍。
　　午饭过后，苏远和何云棋到厨房去涮洗碗筷，小三和如画也回到自己房间，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夜明珠、秦伯和石飞三人。而此时此刻，夜明珠正以一种非常之挑剔的目光瞅着石飞，居然看的石飞心底有些发毛。尽管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但精于武功的秦伯依然听出了石飞的心跳声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太规律。他暗自发笑，没想到这石飞……呵呵……就让我看看你能在这里呆上多久吧……
　　他悠闲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打算防碍他们之间的“交流”。
　　“咳~~”过了好一会儿，夜明珠首先发言，“那个……看来你的先天条件还是不错的，就是后天差了点……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童年阴影吧！”夜明珠以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的心理……会不会……那个……有一丁儿点儿的问题……我们不收留危险人物的……”
　　夜明珠说的半天，石飞和秦伯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不过依秦伯对夜明珠的了解，料定了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话，他有趣的望着石飞。
　　前面的话石飞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最后的他还是可以理解。于是，他语态僵硬的回答：“没有。”
　　看着他黑如锅灰的脸色，夜明珠只好哈哈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会笑吧？”
　　“笑？”石飞听见这个字，想了想，会写，但是做起来就……“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夜明珠仿佛听到了什么怪异的语言。“这不是废话吗？你是跑堂，是店里的门面，不会笑的话还能有什么用？”她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来，笑一个给我看看？”
　　笑吗？石飞看着这个身高不及自己下颚的娇小女子，顿时涌出一股虚弱的感觉，他用余光看了看秦伯，感觉到他正摆着看好戏的心情，于是只好尴尬的将自己的嘴角往上勾了勾……
　　十分钟后
　　“我说……阿飞啊……”无奈的语气。
　　阿飞？过了两秒，石飞似乎才了解夜明珠叫的是他。
　　“你是不是很想留下？”
　　“是。”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从现在开始，拿面镜子照着练习该怎么亲切的笑。爹，你看着他，好了再跟我说……”怎么会笑的看起来……这么像……恐怖片一样？
　　“哈哈哈哈~~~~~~~~~~~~~~”
　　石飞和夜明珠都惊愕的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伯。
　　王爷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爹他干什么笑成这样？
　　疑问弥漫在两人心头。
　　“知道了……”直到觉得自己笑的差不多了，秦伯才清晰的说，“丫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
　　“恩。”夜明珠挂着满意的微笑，拍拍石飞的肩膀，“要好好做哦！”
　　石飞只好机械的点头。得到回答，夜明珠也轻轻松松的走向后院，只留下了石飞和秦伯望着她的背影。
　　“你真的要留下来？”
　　“是。”
　　“那好吧，现在开始，不准把嘴角放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