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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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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呆怔之后,逐花轻笑着,“小宝在说什么啊,怎么,就因为我没有按时做好吃的,你就这么‘恨’我呀?!”
“逐花,不要死,不要死,小宝不要你死!”完全不理会他的打岔,小宝仍旧是泪水不断,小胖手左抹右抹就是抹不干净。
“谁告诉你我要死了,真是的,竟敢骗我们小宝,走,逐花去打他好不好?”
“没……没有,没有人……说,小宝……自己知道。”
“小宝知道?”
“嗯!”
认真地看着小宝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逐花撤去脸上伪装的笑容,“小宝,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了!”
“娘,娘以前也……是这样,总是躺在床上,也像逐花刚才一样哭,后来……后来就一直……一直睡,不管小宝怎么叫都叫不醒,再后来,小宝就……再也看不到娘了。小宝不要逐……花也这样,不要!”
被深埋在小小记忆中最痛苦、最令人害怕的恐惧重新回到眼前,自己依然是这么的无助,小宝却只能在哭泣声中苦苦哀求着,不想让那些可怕的事实再次成为现实。
无限怜惜地搂着以祈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幼儿,逐花甚觉心酸。
还以为,你已经走出过去的阴影,没想到,原来,你也只是将它暂时埋于心低,可怜的孩子,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你才可以真正的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逐花,答应小宝,不要像娘一样,好不好,好不好?!”摇摆着攀扶着自己的手掌,小宝希翼地望着沉默的人。
“小宝。”寂静有时,逐花迟迟开口。
仰高了小脸,小宝希望自己可以听到他的允诺。
轻拭着他腮边挂着的透亮的小珠,逐花也依墙坐了小来,搂着小宝,他看着栏杆之外,以安定人心的嗓音说道:“小宝,人既然有生,便注定有死,世间万物无论是禽、还是兽,只要是有呼吸,有生命的东西谁都脱离不了这个循环的轨迹,也许,不管是你,或者是其他人,死都是残酷的,它只会带来伤心和痛苦,但这是避免不了的,因为,这个世界总是不断的需要一些新的事、物,只有这样,世界本身才会持续存活下去。”
迷惘地看着逐花,小宝不能理解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听不到他的允诺,小小心里总是会有害怕的感觉。
看着他迷惑的脸,逐花淡淡一笑,“我知道,这些话对现在的你来说或许还不能太懂它的意思,但将来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生,就像太阳,死,就如月亮,白天,地里的庄稼、树、花、草、水等等很多的东西都依靠阳光带来的温暖、空气而活,努力的活着,当然,它们也会觉的累,也会需要休息,所以才有了夜晚的形成。”
“这种比喻可能不太恰当,必竟人的一生会比其他一些生物要长,但人活着终究会有累的时候,而人休息的时候可能也不只是在晚上,还有……死亡!”
听到他一再的提及那个可怕的字眼儿,小宝忙扯紧了逐花的衣袖。
“你承受不了,是因为你还小,不过,就像你娘,她虽然走了,离开了你的身边,但你还有爹在不是吗?也许,在将来的有一天,你爹也会离开你,不过,我相信,到时候,你的身边一定有另外一个可以和你共同分担这份痛苦的人在,只要有这个人在,不管你的心有多痛,也终究会有痊愈的一天,也许,等到你也能坦然面对死亡的时候,你就会了解,其实,死亡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么可怕!”
“逐花!”茫然地看着他平静的脸,小宝依然弄不懂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奇怪的话。
“不要紧,现在不懂没关系,你会有懂的时候,而且,对于你来说,现在正是你应该任意挥霍青春的时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的路上,你会有明白的一天。”揉弄着写满了不解、困惑的小脸,逐花轻笑着说。
说了一大堆,始终听不到自己等待的答案,可是当看到他柔和的像是月光一样的笑容时,小宝慢慢的安心了,“逐花,你现在还不会死,对不对?”
“是呀,小傻瓜!”刮着他已经哭花了的脸,逐花笑着说。
终于破泣为笑,小宝不管刚才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逐花说了,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见哄的他又笑了起来,逐花慰然在心,用力抱紧了这个粘在自己身上的‘小章鱼精’,想把刚才的感动用力刻在心上。
“逐花!”
“嗯?”低头看着这个不知又想问什么的小鬼样,逐花轻声应着。
“小宝肚子饿了!”
一愣,耳边果然传来了某种咕噜咕噜的很不雅观的声音,逐花忍不住大声笑声,这个小家伙,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前一秒还哭的唏哩哗啦的,后一秒他竟然又要吃的。
“你呀!”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小脑袋,逐花慢慢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去做吃的,行了吧?!”
“嗯!”像只幸福的啄米小鸡,小宝用力地点着头。
“你哦,等到将来长大了,恐怕又是一个混世魔王!”笑闹声中,逐花抱着小宝进了屋。
“什么混死蘑菇,小宝才不要当,小宝要当孙悟宝!”犹惦记着上次自己在街上看到的面人,小宝不满地说出自己的志向。
“小傻瓜,孙悟宝就是混世魔王啦!”
真的嘛,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孙悟空还有一个名字叫混死蘑菇?头上顶着众多的问号同盟大军,小宝搔了搔头,想不透。
不过,没关系啦,等到他成了孙悟空,他一定会救逐花的,就像孙悟空一样,只要把那个什么本子划花,逐花就不会死了!还有爹,爹也不会死,还有……,想到得意的事,小宝忍不住嘿嘿直笑。
懒的探究他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些什么怪异的事,为了不让自己再落到哭笑不得的地步,逐花合紧了唇不再出声。
走出屋,逐花恍然记起了被自己抛在脑后的人,赶紧用手压住了小宝的嘴,怕他一出声就会吵醒他。
对上他好奇的目光,逐花以指在唇前轻比,然后指了指正在熟睡的人,小宝聪明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然后改用自己的手捂住的自己的嘴巴。
轻轻放下小宝,逐花取出衣服换上,然后小心地对小宝说:“小宝,在这里等着,我去做好吃的,不要乱跑哦!”
“嗯!”
“还有,如果杨……,如果他醒了,你就告诉他说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要他不用担心,知道吗?”
“知道!”
放心回身,逐花慢步走出屋外,雪狼积极地跟了上去,准备做第一个为美食贡献出自己肚子的“好心狼”!
炊烟袅绕,柴薪的热度不断带起灶上的水气,香甜的味道顺着热气一起跑到了外面,只要闻过一次,就会让人忍不想亲尝为快。
已经吃的差不多的雪狼正卧在墙角,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一边还不时把掉在地上的残渣卷进嘴里,再狠嚼一番。
在掌心垫上厚布,慢慢把炖好的汤倒出,忙完了最后的工作,逐花抬手拭去额际的汗渍,看着满桌准备好的吃食,暗自猜想,这些东西应该足够一大一小吃的了。
收拾着美味的佳肴、糕点,将它们小心放进食盒,逐花看看窗外,天色已经不早,想必他也快醒了,也不敢磨蹭,提着颇有些份量的盒子走出小厨房。
见他离开,雪狼拖着被撑大了不少的肚子,摇着尾巴也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慢步走上高楼,刚刚到了某一次的拐角,准备再继续往上走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短小的黑影一头就栽了过来。
差点受了连带之祸,幸好身后还有护栏支撑,逐花稳住自己的同时不忘伸手扶住那慌乱的小不点,“小心!”
“对……对不起!”慌忙弯腰道歉,柔嫩的声音充满了不安。
免去了摔到楼下的危险,逐花这才发现撞上自己的人是谁,只是,与以往不同的却是,现在,那张曾经美艳的脸已经被一张薄纱罩在了下面。
“这么急,有什么事吗?”瞧她步履蹒跚,应该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而且奇怪的是,怎么她出来,身边也没有丫环相随,尤其是那个爱妹心切的“好”大哥怎么也没看见,逐花心存疑窦轻声相问。
“我……我……我想找……杨哥哥!” 身高还不及逐花下颚的绮梦暗中以手绞着衣角,甚为不好意思的低语道。
“杨峥!”怪不得,原来,她是为了找他才会不顾自己身子就这么跑出来了,了悟后,逐花淡淡看了看周围,在还是看不到其他人后,他对着绮梦说:“要找杨峥的话,跟我来吧!”
“你知道杨哥哥在哪儿?”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忍不诠,绮梦立刻抬高了头,星眸直视着逐花。
“嗯,他就在楼上。”抬头看了看还有段距离的悬梯,逐花说。
都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杨哥哥了,问哥哥,哥哥却总是沉着脸说不知道,问丫环,丫环却支支吾吾地说杨峥在照顾别的人,害她担了半天的心,还以为他是不是为了照顾自己而累坏了。
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为他添麻烦,可是,就是想看他一眼,哪怕是躲的远远的看他一眼,只要确定他没有事,仍然安好如初,她就会心满意足。
几次想离开床,却总是被哥哥拦着,说什么自己身子还没有康复,所以不能下床,害她躺在床上却只能越来越想他。
好不容易今天哥哥不在,又借故支走了丫环,她再也躺不住,匆匆穿了衣服就跑了出来,没想到一时脚软,不但差点害自己摔着,而且还撞着了人。
幸好,这个人没有生气,否则,让哥哥知道了,一定要念个没完,而且,要是让杨哥哥也知道了,说不定又会不喜欢绮梦了。
只顾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杨峥,绮梦一个没留神脚底踩空,惊呼着向后倒去,幸好前面的逐花反应迅捷,回身后立刻伸长手臂,一把抓住了飘在空中的纤细手腕,然后用力将她拉回。
重又撞回逐花胸口,绮梦羞的简直不敢睁眼了,自己好笨,怎么都是做出这种事来,嗫嚅了半响,才从樱唇中嘣出一声“谢谢!”
有趣地看着靠在胸口的人,逐花笑起,没想到,杨峥的小妻子这么可爱,就像个迷糊的小糊涂虫,身边没有个人在,还真是不能让人省心。
听见笑声,绮梦越加无地自容,恨不得自己的面前好马上出现一个地洞,好让自己可以钻进去,以借此来逃过这么尴尬的境地。
“算了,还是我拉着你吧!” 浅笑着,也未等到绮梦出声同意,逐花牵起她嫩白的皓腕慢慢往楼上走去。
免的真的一个顾不周全,当真摔着她,恐怕到那时,那位不友善的哥哥定然会不肯与自己善罢甘休。
有心叫他放手,又却没有勇气开口,偷瞧了一眼前面的他,只觉的手上的温度即不灼人也不冰凉,感觉上温温的、暖暖的,非常的舒服。
欣长削瘦的背影,有别于自己的哥哥,也不同于自己心系的杨哥哥,更不同于这武林盟里的其他男子,只是,看的时间长了,却可以让人忍不住的怀然心动。
在一片素色的晃动中,绮梦微微失神,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早就已经来到了目的地,更是暂时忘记了自己日夜挂念的心上人。
“杨峥就在里面,小心一点,别绊倒了。”看着近在眼前的门,逐花提醒着身后的人要注意脚下。
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在恍惚之中,绮梦觉的自己像是掉进了那片素色的迷宫,竟然有种不想走出那里的感觉。
“砰!”的一声,头锤第三度狠狠的撞上逐花,只是这次更换了目标,把胸口换成了背部而已。
吠了一声,弄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游戏的雪狼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前面乱在一块的两人。
慌乱之间回过神来,绮梦下意识的伸出手抱住前面的人影,好让自己可以稳住就要栽在地板上的身子。
幸好自己已经进屋,又幸好自己前面就是桌子,更幸好自己及时扶住了桌子,才免于又一次的突发事故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
无辜,且无奈地侧目看着腰间的手,逐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照他的猜测,恐怕身后的人定有一只脚是挂在门槛上的。
亏得自己还提醒过她,没想到,还是改变不了她“爱摔跤的奇怪命运”!
“对……对不起!”忙着道歉,虽然有轻纱遮面,但是仍掩不住绮梦从头到脚的红晕之色。
好丢人,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撞了人家耶!别人不说,就连她自己都觉的过意不去。
“没事!”淡笑着说,逐花实在是对这种“事”无法生气。
另一边,看到久候的人终于回来,小宝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连跳带跑的就冲了过来。
“小宝!”眼见他迫不急待地抢过手中的盒子,逐花隐忍着额头两侧的暗疼,无奈地叫了一声。
正准备狼吞虎咽,先解决掉盒子最上层的美食,听到叫声,小宝只能干咽两口唾沫,不舍地从花式精美的小点中挪开视线。
如漆如墨的黑眼睛眨啊眨的看着逐花,逐花心中无力,只能颓然地指着一边的水盆,“要吃的话,先洗手。”
“哦!”应了一声,再瞥一眼香味引人欲滴的香糕,小宝快步跑到盆边,也不管动静大小就哗啦哗啦洗开了。
轻叹一声,知道想要阻止也已是迟了,逐花只能惨淡地看着突起的噪音把还未醒转的人给吵醒。
意识一片错沉,被惊动的杨峥先是微微甩了甩头,然后习惯性地想要握住被自己牵着的手,却在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手心空无一物时,完全被惊醒。
“逐花!”
“我在这儿!”怕他急起来又是一番的惊天动地,逐花赶紧应声。
闻声回头,看到确实是他后,杨峥稍觉安心,待看清了,除了他之外,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后猛地从床前站起。
“绮梦?!”她怎么会在这儿,而且,她怎么还抱着逐花?
“杨哥哥。”因看到了牵挂的人,绮梦而喜形于色。
“放开他!”掩不住一身的怒气,杨峥狠盯着她抱在逐花腰上的手。
她在做什么?她想做什么?难道,她也想学着她的哥哥一样来伤害他的逐花吗?不,不可以,他不允许!
欢喜的脸转瞬间被犀利的目光给吓着,褪去了欣然,无限的委屈和心痛悄悄爬上心头,顿时惊起一湖的涟漪。
“杨峥!她是来看你的。”从旁插言,逐花慢慢扶着害怕再摔倒的绮梦先坐了下来。
“可……”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知他挂念的是自己的安危,逐花立刻回答。
听他的声音,瞧他的面色,仔仔细细看过他的全身,确信他是真的没有事后,杨峥才真正安心。
走上前去,看着他已经恢复不少的气色,杨峥略带埋怨地说:“你怎么下床了,春雨不是说你需要多休息的吗?就算是需要什么,你只要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劳动?”
按在他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逐花悠然启口,“杨峥,我已经没事了,真的。到是你,这些天把你累坏了,先吃点东西吧,我刚做好的。”
手中一紧,杨峥扯住了准备回身的人,“你自己一个人去的?”
“杨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把我看的太脆弱了,虽然不会武功,但我绝对可以保护自己,你忘了飞烟的事吗?!”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放心!”
知道他会幻术,知道他懂摄魂术,也知道恐怕他还未对自己坦白全部,但事不关已,关已则乱,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看不见他,听到他一个人出去,他就是会担心,会害怕,必竟,这间屋外,还是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实在拿现在的他没有办法,逐花只好敷衍性地说:“好,好,我知道了,下回,我一定叫醒你,可以了吧!好了,快点吃吧,要不然,可就要被小宝都吃光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桌上已经有杯、盘、碗、碟林立了,而小宝却还在埋头苦吃,饼屑、糕渣糊了满嘴。
禁不住他这付模样的吃像,连日来一直深锁的愁眉也展开了颜,杨峥轻轻一笑,也坐在了桌边。
取出热度已散的差不多的浓汤,逐花递了过去,“先喝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心头一热,接过他递来的汤,看着他详和的面容,杨峥恍然有种“家”的温馨感,那个相貌平凡,却又倾世绝艳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幸福,只是觉的喝着他亲手为自己熬的汤,看着他,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在重要,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停下,那么他衷心的期望就停在此刻。
“吃点东西吧,别光喝汤!”殷情地又推过一盘玫瑰糕,逐花浅浅一笑。
“嗯!”吃着从来不曾吃过的美味,杨峥几乎已经忘了绮梦的存在,只是望着逐花不说话。
“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也吃一点吧!”微微侧身,取过一碟果味十足的软饼,逐花静静放在绮梦身边的小几上。
失望地看了一眼没有正眼瞧自己的人,绮梦闷闷不乐地坐在椅上一动不动。
“多少吃一点吧,要不然,会有人担心你的。”瞧出她的不愉,逐花又将小碟向前推了推,见她仍是不动,忍不住轻轻碰了碰杨峥的手。
从美梦中回到现实,杨峥看着悄无声息,就好像把自己当成空气一样的绮梦,心里一软,“绮梦,你也吃一点吧!”
“嗯!”终于看到他肯正视自己,绮梦喜不自胜,轻轻咬了一口甜饼,顿时香甜满口泌人心脾。
“怎么样,好吃吗?”
“嗯,非常好吃!这是绮梦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面对着那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双眼,绮梦卸下心结开心地说。
“那就多吃点,这样你才会好的更快一些。”
“嗯!”难以推拒他的好意,绮梦小心地捧着小碟,偶尔吃的有些快了,立刻被甜腻的糕饼粘住了嗓子,幸好旁边的人总是适时的递过清茶,才让她脱离了羞人的窘境。
只是,每一天有心无意的碰触,却总是会让人脸红心跳,那种奇怪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看到绮梦偷偷的窥视,杨峥匆匆吃了几块便停了下来,硬是扯过只是照顾别人的逐花,硬是把一盘用紫黑色糯米做的糕点放在他的面前,“不要只顾别人,你睡了好几天,一醒来就忙着做这些,无论如何你也得吃一些!”
难以反驳他的坚持,逐花微扬唇角,随意取了一些,如同品茶似的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
一桌的人,只有小宝吃的是肆无忌惮,而仍不想错过揩油的好时机,雪狼在桌子底下这儿钻那儿爬,所有不慎掉落的吃食全都尽了它快贴到地板上的肚子。
吃吃喝喝,时间在如此环境中被消磨掉了不少,小宝和雪狼几乎吃掉了六成左右的东西,剩下的,杨峥也吃了有五六盘,绮梦则吃的较少,只有二三盘,而逐花则只吃了几块便停手不动。
匆匆收拾了七七八八的空盘,杨峥因为担心逐花还未恢复,所以立刻硬逼着他回到床上。
对现在有个风吃草动便能惊吓半天的他,逐花实在无可奈何,拗不过他,也只好依他的意思起了身。
正准备回床卧下,看到绮梦小心地把盘里剩下的几块糕点放进丝帕,逐花淡淡一笑,怕就只怕要是让她的哥哥知道了又会大发雷霆,别说吃了,说不定连喂狗都嫌脏呢!
悄悄靠近床边,从杨峥的身边探出头,绮梦小声地问:“原来你也生病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杨峥,她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你送她回去吧,要不然会有人着急的。”柔声对着还在为撞了自己而歉疚的人说,躺在床上,逐花转目看向杨峥。
“我会的,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记得,再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准再一个人出去了。”
“嗯!”赶紧闭了眼,怕他再训个没完,逐花实在是有些怕了。直到这会儿他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男人唠叨起来,也不比女人逊色多少!
耳边又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好像是杨峥在嘱咐小宝和雪狼等他回来了再走,听不太清楚,意识似乎在假睡中隐入了真正的睡眠。
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有什么人好像离开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不知道,算了,还是睡吧!
在一片空白的世界中,意识像是无形的空气在四处飘荡着,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被剪辑成了一幅幅的画挂在半空。
有年纪尚幼的自己,有脯腑在娘亲怀里撒娇取宠的自己,有痴看着落花中飞舞的自己,有在风雨中逐渐长大的自己。
无知的自己,懂事的自己,了解了人心有善有恶的自己,看透了世事变化无常的自己,就是这样的自己在娘亲一篷篷由黑转白的青丝中慢慢成长,在娘亲每次偎在耳边喃喃轻语中了悟,在娘亲诉说着那个曾经的誓言时学会了悲伤和无奈,在一片黄土掩埋了亲切的面容中,他知道了什么是痛。
还有,在一片绝难忘记的花雨中,自己有了一个名字——“逐花!”
“娘!”梦中一声幽幽呓语,眼角处渗出一滴清泪,半滑半落流过腮边,熟睡的人浑然不知还在与梦境纠缠,站在床边的人却被震动了心神。
久经磨炼的指尖贴在温热的皮肤之上,轻轻挑起了那滴就要渗入软枕的泪珠,看着它在指尖晶莹,看着它在指尖璀璨,胸口内的某处地方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温润的夜体瞬间变成了地底深处的熔岩,手指骤然疼了起来,吓的他赶紧甩掉了那滴灼人的泪,怕再这样下去,会连自己都完全融化在这滴泪中。
那张脸,没有了平日里总是轻如风暖如阳的笑容,没有了偶尔冷漠起来最能伤人的平静,取而代之的,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双眉间看起来被一种淡淡的、却最是折磨人的伤愁所盖。
恨意像流水一样溜走,手掌再次伸出,却没有再依照被他酝酿已久的计划所行,而是抚上了他的眉间。
慢慢的磨娑着,想要抹平那看着人心发疼的折痕,指下的感觉却总是坑坑洼洼,就像是难以填平的深洞,不论如何努力,那丝皱痕就是擦不去。
空白的世界被更雪白的颜色染透,失去了挚爱的亲人,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的世界就像这被冰封起来的世界一样,冷的让人有种失去生存意识的念头。
突然间,什么也感觉不到的世界好像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带着温暖,以极为轻柔的力量安抚了自己就要放弃一切的心。
舍不得让那片温暖离开,他贪恋地想汲取更多的热,脸颊在那片热源上不断来回的摩擦,昏睡的人再次无意识的喊了一声,“别走!”
无形的巨浪平地而起,他眼看着这巨浪朝自己滚涌而来,却无能为力,只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
看着他留恋着自己掌心的温度,看着他是这般亲昵地依赖自己,恍惚中,他听见一声“哗!”的声响,而后,巨大浪潮将自己从头到脚完全淹没了。
一股冲动,让人难以克制的冲动点燃了血管里的红色液体,他屏息凝神,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着近在眼前的睡颜低下了头。
终于,在一段像是蜗牛般缓慢的时间后,他如愿的碰到了那双微启的淡粉色的唇,难以想像的美感如美丽且带着死亡面具的罂粟花一样,立刻被深植进了他的骨髓,再也拔除不掉。
越是吻的深,越是无法抛开这种想要拥有他的感觉,理智在痛恨着这样无能、这样轻易就被打败的自己,情感却在怂恿着自己就这样带着他离开,离开所有人的注视,然后,让他成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嗯!”太过狂妄的掠夺让睡眠中的人感觉不甚舒服,立刻轻微的挣扎了起来。
束住他欲推开自己的手,他托着他的脖子,准备夺取更多的快乐。
“嗯!”呻吟声掺入了痛苦,破唇而入的舌是如此的放肆,在自己的口中不停翻搅,呼吸开始变的越来越困难。
“嘎……吱……,咚!”先是木板被踩踏发出了声音,而后不稳定的脚步声变成了实响。
沉迷中的人总算被惊醒了,他立刻松开了手,然后在来人走到门口前从一侧的窗口跳出,几次闪动便没了踪影。
摸着下巴,从墙角处的暗影中走出,赫连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人刚刚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门被打开,杨峥端着煮好的粥走了进来。
放轻了脚步,先望向里头的大床,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熟睡,杨峥松了口气,“怎么样,逐花没事吧?!”
“嗯,没事!”关好了窗子,赫连荣淡淡回答。
先将热气浓厚的粥放在一边,静候着它自己变成适宜入口的温度,杨峥小步走到床前,看到有些乱的被褥,忍不住瞪了一眼敢说“没事”的人。
无辜地眨了眨眼,赫连荣不满地抱怨着,“干什么瞪我,这种事如果不让你亲力亲为,恐怕我的手就保不住了!”
“安静!”训斥了申诉无门的赫连荣,杨峥转身小心为逐花整理好锦被。
真是好心没好报,他这堂堂盟主委屈在这里替他看着他的情人,他一声谢谢都没说,光知道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过份!
像孩子一样冲着杨峥的背做着鬼脸,赫连荣准备去查一件颇为“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