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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XV · Rukawa ...

  •   空中飘起了小雪。

      流川腰间别着两把刀,无鞘者光华潋滟,走动间清辉流转。
      长穗坠下,随步履轻轻摇晃。

      他注意到廊下庭中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微昂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落雪之景,身边有一位中年女人为她撑着伞,正在老妇人耳畔低声劝说着什么。她们身后还站着两名护卫。
      老妇人有些执拗地摇了摇头,不高兴地推开女人要来搀扶她的手。
      然后她看到了路过的流川,遍布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极为开怀的笑容。

      “孩子,孩子,过来呀!”老太太突然兴高采烈地招呼着流川。
      流川驻步,神色淡淡的,却没有立刻过去。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了过来,站在廊下对流川道:“凤先生,那位是老夫人,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就……”
      仙道的祖母吗?是那位慈霭老人的遗孀啊。
      “知道了。”流川这样说,走了下来,朝老妇人走了过去。

      “小鸿啊,都长那么大啦,”老太太十足喜悦地笑弯了眼,吐字有些含糊,“来,你蹲低一点,这么大的个子,奶奶看着吃力。”
      那名中年女人神色有些尴尬地向流川低声道:“……天鸿少爷是老夫人早亡的孙子,天梦小姐的兄长,大约因为你们肤色相近,那位如若还在世,年龄也差不多,老夫人就……”
      “无妨。”流川道,依言屈膝半蹲下来。他看得出来,这位老人的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了。

      老人费力地眯着眼似乎也难以看清眼前人的面目,颤巍巍的手在流川脸上摸索了一阵,欢喜道:“哎,还是那么俊俏。”
      流川垂下眼睫,静静的没有说话。
      “小鸿啊,你年纪也不小啦,找到了合心意的女孩子没有哇?”老人问道。
      流川看一旁的女人露出了恳求的神情,便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老太太喜上眉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那要快点办喜事啦,早日让奶奶抱抱曾孙呐……哎呀,你哥哥小彰啊,真是急死我啦!”
      护卫之一不由神情尴尬地咳了一声。
      流川点点头,嗯了一声。

      老太太很是愉快,拉着流川的手让他站起来,又絮絮叨叨地说:“哎呀,你穿得太少啦,手都冷了,奶奶找个手炉给你渥渥吧?”
      中年女人心领神会,行了一礼,道:“我去拿手炉和大衣。”护卫接过伞来撑在老妇人头顶。
      老太太又握了握流川的手腕,叹道:“唉,小鸿,怎么这么瘦?平常要好好吃饭呀。”
      她用手在流川腰上量了量,露出责怪又心疼的神色来:“你小时候胖乎乎的,皮肤又随你母亲,特别白,就像个小雪球似的。”言语间很是怀念。
      流川几乎从未感受过祖辈的关爱,事实上就连父母的关爱也遥远而模糊,一时间眼神有些黯然。

      “这是……”老人注意到了流川腰间的刀,神色有些古怪地伸手抓住了刀鞘想要拿出来看个清楚。
      “老夫人!那个不能碰!”护卫们迅速上前想要阻止老太太。

      而老太太此时却已经陡然翻脸变色,急赤白脸地朝流川吼道:“你不是小鸿!你不是小鸿!”
      护卫辛苦地拦着老太太,又不能伤着她,一面与流川不停道歉。另一个护卫见状按着耳中的耳机与那端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啊!是你!”老太太幡然醒悟,点着流川突然厉声大叫。
      “流川樽!你这个野种!你化作厉鬼来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情状癫狂,阴郁痛苦,瞪大了一双浑浊昏花的眼,仿佛骇得泫然欲泣,突然又尖声大笑,眼神堪称阴毒地盯住流川,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怕你……我才不怕你,你早就想杀了我替你母亲讨个公道了是吧?嘿嘿嘿,见鹤,我的好儿子……”

      流川的目光骤然转冷,几乎怵惕地看着她,全身自内而外仿佛都冻结成极寒的坚冰。
      老妇人双手揪着银发,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她复而恶狠狠地看着流川,指着他气得颤抖不已:“都是你这个野种……害死我的见鹤!你和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都是害人精!你该死!你真该死!”

      “奶奶!”这时仙道的声音响起,他大步流星地走来,带着安抚的绵软笑意,让激动不已、涕泗横流的老人靠在自己怀里,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摸着祖母的白发,柔声询问道:“怎么了,突然那么生气?”
      “小彰……小彰,他又回来了!”老人惊惧交加地呜咽着,抬手掩着面,自指缝间泪眼婆娑地望出来看着流川,“你看,他死了还要缠着我们!”

      仙道看了一脸寒霜的流川一眼,歉然地苦笑了一下,又无奈地劝慰着患有痴症的祖母:“奶奶,你认错人了,那位是我的客人。”
      “那把刀……就是他,就是他!不会有错的!”老妇人不停摇着头,神色恍惚怆然,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她揪住仙道的衣袖,近乎乞求地说,“杀了他啊!小彰!杀了他!你杀过他一次,现在再杀他一次吧!他就再也不敢来了,他就魂飞魄散再也不能缠着我们了……”
      流川的眼神刹那间凌厉如刀。

      她说得急促,情绪又激动起伏,一时之间便痛苦焦虑得喘不过气来,捂着心口近乎晕厥,仙道立刻将祖母打横抱起,吩咐手下道:“让井上医生准备急救,备好去医院的车子。”一刻也没有耽搁,顾不上与流川说句什么便走了,数名护卫紧随其后。

      流川站在愈下愈大的雪中,冰冷的手覆上了同样冰冷的刀柄,微微仰面深深呼吸。
      如果说之前还有动摇,那么这一刻,他的心志已然坚如磐石。

      ……

      雪从撮盐撒屑到撕棉扯絮般下了两天一夜,终于在今夜停了。
      是夜天光尤其明亮。

      可惜的是夜却不那么宁谧,连成片的枪口火舌和此起彼伏的绝望哀鸣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整座仙道宅邸笼罩其下,血腥味如毒雾般弥散不去。
      如此明月,也只能辜负。

      这次瓦利亚出动了最精锐的暗杀部队,弗兰、贝尔菲戈尔、鲁斯利亚、玛蒙四人同时领队,Xanxus和列维尔坦则留在了意大利。
      再加上仙道天梦提供的详实的数据地形情报以及火力水平资料,暗杀者们精准地掐着点,悄无声息地突入,提前斩断一切通讯,宅邸外的守卫们甚至来不及发出警告讯号就被无情地掠夺了生息。
      军火库首先被攻陷。

      这次的目标人物有三:前来议事的田岗茂一、高头力,还有家族首脑仙道彰。
      穿着作战服的流川在一灯未点的房中,迎着月色和雪光以软布静静擦拭着两把刀。
      然后他将无鞘的三日月放入了身边一个乌黑的长匣之中。

      “枫,你好了没有?再不去捕猎猎物可就逃啦。” 门外鲁斯利亚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嗔怪了一句,一面手下利落地拧断了一个护卫的脖子。
      “看好我的刀,”流川抱着刀匣走了出来,一把塞到鲁斯利亚怀里,消音器则被像废铁一样丢了过来,“我不要这个。”然后抽刀在手,转眼拓出一条血路。
      “啧啧啧,脸那么臭,不过看他杀人还真是一种享受……”鲁斯利亚咋舌,拔高嗓门儿在流川身后喊了一声,“一会儿见哟~”

      ……

      流川将举枪想要阻击他的两人爆头,他们定格在脸上的不仅仅是惊恐,还有浓浓的错愕,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友盟来的客人要对他们大开杀戒。
      突然从屋檐上跃下一条鬼魅般的身影,朝流川嘻嘻笑道:“小子,看来我们顺路。”贝尔菲戈罗十指微动,透明的细线牵引着无数利刃像乳燕投林般飞出,又沐血而归。
      他伸出鲜红的舌尖舔舐了一下刀锋,幽然道:“已经杀了一个老头,还有一个,一起去找出来吧。”

      流川脸上被溅到一线血迹,猩红妖冶。
      像是真正从地狱底层来到人间的修罗,他没有一丝怜悯,所经之处,死亡一路蔓延。

      前面就是密室通道的入口,地上却已伏满了尸体——暗杀者们的尸体,无一人幸存。
      泽北嵬然不动地站在入口处,脸上和大半个身子都是鲜血淋漓,他气定神闲地抹去眉梢上的血珠,拔出枪来,随手将钢刀甩入地板钉住,双眼亮得几乎邪佞,枪口稳稳指住了流川:“站住。”
      贝尔菲戈罗轻嗤一声,不以为意地牵动细线发动了攻击,飞刀们一经射出,却很快跌落于地——因为主人已经砰然倒地,血液自脑下汩汩涌出。

      “你早知道我姓流川。”流川看着没有一丝惊异之色的泽北,肯定地吐出一句话。
      自刚才接近这里起,他的枪口也一直指着对方。
      “可惜阿彰不信,”泽北冷笑一声,“才引狼入室。”
      流川薄唇紧抿。
      “我没想到的是你原来也不是加百罗涅家族的人……”泽北缓缓道,“迪诺恐怕一直都不知道吧?”然后他的语气转为冷厉,“内应是谁?!”
      “仙道彰在密室里?”流川诘问道。
      “哼,”泽北冷笑一声,“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就能知道。”

      杀意自泽北眼底暴起,但他旋即露出一丝惊诧神色,严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回来找你,”仙道天梦的声音轻飘飘的,甚至隐含笑意,然后她走到流川身边站定,按下流川的枪对他道,“你们不必动手。”说话间她方才负在背后的手已抬起,枪口不偏不倚地对准了泽北。

      “噗”的一声轻响,泽北不可置信地看着腿上一只麻醉针,身躯摇摇欲坠,靠着墙体缓缓滑落。
      泽北的眼神愤恨不已,双目赤红可怖,望住仙道天梦一字字道:“……是你。”

      “嘘,”仙道天梦走过去,抱住了泽北坐立不稳的身体,席地坐下,温柔地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轻声道,“我是为了哥哥好……睡吧。”
      药效发挥迅猛,想来原本不是施用于人体的,怒火不敌药力,泽北已然昏睡过去。

      仙道天梦轻柔地抚着泽北面颊,并没有抬头看流川,只娓娓道:“田岗就在下面,你去杀了他罢。”
      流川道:“仙道彰在哪里?”
      仙道天梦动作一僵,有丝惊诧地扭头看着流川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流川将枪口对准她,重复了一遍:“仙道彰在哪里?别让我问第三次。”
      “他不是猎杀目标!”仙道天梦的声音不禁拔高了一些。

      流川二话不说开枪打中仙道天梦肩胛:“说。”
      仙道天梦闷哼一声,身子不由微微佝偻,她捂着伤口,眼中有些泛红,沉下声来强硬道:“协议上说好的,你们谁也不准动仙道彰,他必须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我要和Squalo联系!”
      流川眼皮一跳,朝她走了过去,扬手用枪托敲晕了这个女人。

      “哇,枫哥,好暴力啊,”弗兰永远一条直线的声音在流川背后响起,少年走过来蹲下|身戳了戳仙道天梦和泽北的脸,扭头问流川道,“他们俩是殉情吗?”
      流川看了他一眼,道:“不用管他们,田岗在下面。”
      弗兰拖着长音哦了一声,又说:“其余几个密室都翻遍了,这个密室里如果只有田岗的话,仙道彰到哪里去了?停机坪那边被我们控制了,也没有见到他人。”
      流川眼中神采讳莫如深,一字字道:“我来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XV · Ruka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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