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于江湖(清)》pipiqiao

79、巡塞1：初到塞外

　　六月刚过，七月初，在经过了半年的准备后，康熙于奉先殿以秋狝虔告祭天奉祖，接着卤簿随引，御銮起驾，“翊卫诸臣前引后扈，百官采服跪送出宫”，上万人随扈北上巡塞。大阿哥、太子、四、八、九、十等阿哥整装齐备骑马紧随康熙銮后，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戎装骑马各率左右两翼前锋营禁卫军在队伍最前端引路。在康熙圣舆前的近身侍卫队最前端带领侍卫的，是一身黑衣容光焕发的沈侍卫。各人劲装健旅，英姿勃发的样子。而在康熙的八乘大轿里，陪着康熙的则是随行的几位妃子，还有怡姝和我。这次算的上是我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识塞外吧。
　　百余辆大车，两万人的巡塞队伍声势浩大地离开京城，经怀柔、密云县，从去塞外的必经驿道北古口出关，在热河行宫稍作停顿，又出长城北上塞外。途中经过敖汉、奈曼、扎鲁特等蒙古部落，康熙都未作长留，而是直奔科尔沁部——康熙祖母孝庄文皇后布木布泰和孝端文皇后哲哲的故乡。七月中旬，康熙御銮在科尔沁左翼中旗额日昆都仑河驻跸，康熙的姐姐固伦端敏公主和姐夫——第三代达尔汗班第亲王在达尔汗王府谒见宴请康熙。
　　第二日，康熙戎装骑马，在各位官员的陪同下，带着众阿哥去巡视蒙古各部落。因为我也会骑马，所以被恩准跟随。这是四、十三和我第一次三人一起来塞外，很久以前我就向往着能和他二人一起驰骋在这广袤的大草原上，如今梦想到了眼前，我心里自然是一阵激动。
　　莽莽苍苍的草原，绵延万里，视野所到之处，蓝天白云，碧草绿茵、一望无垠。
　　剽悍高大的蒙古马上全身黑色束身骑装的胤禛和胤祥，看上去说不出的魁梧英朗。骑术相当不错的怡姝依旧是一身火红色，随着她开朗的笑声，火红的影子穿梭在众人间，活泼的她就象一股清泉，注入大家严肃的氛围之中。康熙见怡姝开怀的样子，也爽朗大笑吩咐道：
　　“都跑起来，都是草原的儿女，在这里不需要什么礼数。”
　　要说康熙和他那些从小就习练骑射的儿子们骑术精湛那是固然的，但文质纤纤的梅妃骑术居然也相当娴熟出色。一袭白衣胜雪的她，如一朵幽兰，傲立于马上，长发飘飘，俨然草原女神。连康熙也叹为惊人，说道：
　　“看来朕以前没有带梅妃一起巡塞是朕失察啊！”
　　“是啊！奴婢也没有想到在山里长大的梅妃，平日里深居宫内，马却骑得这么好！”虽然骑在马身上，但是一直抓住缰绳不敢松手的我羡慕地赞叹道。
　　“皇上过奖了。”梅妃淡淡含笑，“其实也没有什么难的，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呀。”后面却是对我说的。
　　“真的吗？”我兴奋起来，心里当然乐意啦，但是作为下人，还是得康熙同意才行呀。
　　“既然梅妃有意教，丫头你就跟着她好好学吧！满人的儿女哪能不会骑射！”康熙发话了，我顿时高兴得忘乎所以了，不去理会那些看我愚笨的骑马姿势而投来鄙视的眼光的某些人，哼！

　　我们骑马到科尔沁左后旗境内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草原的道路边站着很多人。待近前，看装扮，应该是他们部落的亲王率众来迎接圣驾吧。为首一身蒙古贵族打扮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们的首领。他身侧站着的一个大紫锦装的女子在人群中相当闪眼，不知道又是什么身份。我们一下马，那首领就率众跪下行礼
　　“巴图勒恭请皇上圣驾。”边说还边双手捧着银碗向康熙敬上，碗里面满满的尽是醇香的马奶酒。身旁的十三悄悄告诉我这在当地叫“下马酒”，用来迎接贵客的。那边康熙翻身下马，接过银碗，豪气的将酒一干见底。这边那个紫衣蒙古少女捧着酒来到我们的四阿哥马旁，单膝跪下，将马奶酒高举过头顶，双手敬上。她骄傲而自信的脸上显现出恭敬崇拜的神色，声音清脆而洪亮：
　　“兰雅尔敬四阿哥。”
　　“这又是什么礼？”我好奇地问十三，十三笑而不答，怡姝接过话回答道：
　　“这是示爱酒，看样子这位盛装的蒙古女子喜欢胤禛哥哥哦。”
　　我望向四，他脸上淡淡的，身手敏捷地下马，接过兰雅尔的酒，也是一口喝完。我看了看那碗，不是银制的（四不喜欢银制用品），看质地应该是瓷碗，碗上绣了几朵精致的石兰花，是四喜欢的花。看来这个叫兰雅尔的蒙古女子为了四花了些心思的。
　　“兰雅尔，皇上面前不可这么没礼数！” 巴图勒郡王笑着斥道，眼神里却尽是宠溺之色。
　　“兰雅尔这丫头还是不拘泥不扭捏的性子啊，朕看，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草原明珠啊！”康熙笑着赞赏道。
　　“阿玛，连皇上都这么说了，你就别训女儿啦。” 兰雅尔笑吟吟地站起来，深看了四一眼，又飞快跑到她父亲身边撒娇。
　　她长得甚是好看，微褐而健康的肤色，阳光般的长相，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自信而聪慧的光芒。一身大紫的衣服正好和酷爱红色的怡姝形成对照。她腰间还别着一根寸粗的软鞭，很威风的样子。她整个人给我一种豪放而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她应该是个骄傲的女子，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我们冷酷无情的四阿哥情有独衷。
　　巴图勒郡王将我们引到他们的境地，因为康熙要在此驻跸，帐篷一早就搭好了。中间的黄幔城是康熙的居所，四周设连帐两百多座供阿哥、妃子、随从官员及宫眷居住，再外围又设下人和侍卫等帐篷。最外面的一层屏障则是蒙古亲王贵族的歇息之地。我因为是康熙的贴身侍女，所以我住的帐篷离康熙不远，跟四爷他们挨得也近。
　　接下来的几天，梅妃如她所答应的教我骑马。有一次，我们在草原上慢跑的时候遇到了太子，之后每天学骑马的时候太子也来指导。于是在梅妃和太子两位骑艺高超的师傅的教导下，我轻车熟驾，骑马也似模似样儿了。毕竟之前有基础，学起来还算轻松。很多时候我骑快马在草原上急驰，感觉天地间唯我一人在奔跑。太子和梅妃则遛着马跟在后面转悠。年龄相仿的他们之间似乎并不陌生，好象很有话题。有时候太子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惹得一向云淡风清的梅妃忍俊不禁，她如醉酡红的神情更是别有一番韵味。有时候看到他们在一起，我会有种感慨。他二人的性格是多么的相似啊！一个温和如玉，一个温柔如水。要不是隔了辈分的关系，说不定两人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这些天怡姝一如既往地缠十三缠得紧，十三也甚少来找我。而四我倒是常常能见到，因为他每天都会来草原上骑马。但是他身边总有个兰雅尔，有时候想和他说句话都不行。
　　兰雅尔郡主的父亲巴图勒是科尔沁左翼后旗多罗郡王，是康熙的姐夫和硕达尔汗班第亲王的弟弟。因着这层关系，他们在科尔沁封爵世袭，地位很尊贵。兰雅尔郡主是康熙亲封的科尔沁草原明珠，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长相出色，更值得她骄傲的是她骑射和武功都很高强，一手冷绝的软鞭在当地遍寻对手而不着。她在科尔沁如同女神一般高贵，被当地人尊称为明珠郡主。这位骄傲的明珠郡主之所以爱慕四，听说是两年前四随康熙巡塞来到这里的时候曾救过她一命。具体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兰雅尔郡主对四是死心塌地的倾慕，而且她丝毫不掩饰对四的感情，整个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这位郡主爱慕康熙的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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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