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云出无心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不，只是不曾想到若什么时候也成了大夫了，这药方可是你方才探脉得出的？”寒扬眉，若的动作虽小，但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久病成医吗？想着，心下隐隐作痛。

　　“嗯，他脉浮紧，发热，无汗，喘咳，水色上浮，应该适用于这小青龙汤。”唇往上轻扬，挑起一道笑谑的弧度。

　　“小青龙汤？”寒眸中流露丝丝的笑意，语音微扬，脸上却显出一阵疑惑。若站起来，放下手中毛笔,唇边展开一个笑容，“你不知道吗？这个可是很广泛使用的伤寒方子哦，上次我在房里看过，所以就记下来啦——”

　　剑奴影奴闻他这样说又是一呆，怔然半晌才说：“原来若兮公子竟熟读医书啊。”

　　若笑了，得意洋洋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有过目成诵的本事吗？既然看过，又怎么会不记得呢？”言罢，调皮的一笑，又走到床前，低头看着那昏睡中的人。

　　“过目成诵？”寒抬头，淡淡微笑说，“是谁在中考前夕捧着一堆书要我帮忙猜题的呢？”

　　若回头，瞪大了眼睛，“喂，你就不能对我的糗事少记点吗？”脸上飞起一层红晕，这个寒，专会记得自己的糗事。

　　含笑摇头，剑奴影奴相视一眼，看着若脸上的隐隐怒色连忙开言，岔开话题，问道，“若兮公子，此方出处是哪里呢？是你在山庄内书房看过的么？”

　　“那是自然，否则我哪里看得到呢，不过，说起来还真奇怪呢，我那个房里居然放的全是医药书籍呢，别的却一本都没有，你们说怪不？虽然医药书是难记了些，但幸而我的无聊时光充足，倒也无妨，只是有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们三人在一旁说笑，寒却拿起那方子，低头，细细再看一遍。抬眸，似笑非笑般看着若，微扬纸片，“但这黄连似乎分量多了点吧。需要用到6钱么？我记得此方上并未有黄连，虽说用于清心泻火，但他受水寒过深，恐已射肺，这等性寒物还是少用为妙。”

　　若摇头，“刚才我问过在此看顾他的小二了，他虽然恶寒发热，但是却少饮，可看出他不渴，既然不渴，应是寒气内停，气不化津，当然要借黄连来辅助半夏五味子来收敛肺气了，以助生津——”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突然讶异地瞪过去，“你这家伙！居然是故意问我，明明自己就看过《伤寒杂病论》嘛！记得比我还清！”

　　寒淡淡一笑，道，“你说你是过目成诵，我就不能一目十行么？”当初刚来这里，心情苦闷异常，惟有借各种事情忙碌来打发时间，麻痹自己，深恐又梦见若死去的那一幕，因此，书房内的书也被他看到至少一半以上的。虽然后来逐渐忙碌于商业上，那些曾看过的书，依稀还是记得一点。

　　若瞪眼过去，半晌，无奈地笑了。

　　“哼！随你吧——”转身离开，但也不反驳，寒摇头，心中暗叹。随手把方子递过，影奴躬身接起。“你吩咐小二照此方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用暗火来熬，只是把那黄连改为3钱——”想着，从桌上拿起笔又拿回纸涂抹。影奴点头，和剑奴交换了个眼神，此刻他们可以很明显的知道，若绝对是在记恨——昨夜那人无心的一句“多谢姑娘相救。”

　　以后无论如何，切记，不得得罪大夫！！

　　回到房间，看着若背倚在窗台前，寒想了片刻，走过去问：“怎么，生气了？”

　　若回头，瞪了他一眼，“谁生气啊，如这样的小事也生气，我早就被你这个人气死了。不过是——”说着，突看到寒沉下的脸色，才知道自己方才又失言了，连忙别过头不再多说什么。

　　那次事件后，寒对“死”“伤”等字眼总显得格外的敏感，若也不是不清楚他心里的害怕，但偶尔还是会失言的。既然是一时口误，两个人也不好说什么，因此总是这样静待时间过去，心情平复才继续把话题接下去。

　　寒转身，从桌上拿起杯热茶递了过去，“天气虽然开始转暖，但是这风还是寒冽，不要在窗口站太久。”

　　“知道啦，寒，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罗嗦啊。”伸手接过绿茶，呡一口，若无奈地皱眉，对寒的唠叨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寒挑眉，眸里藏着一丝的笑谑，“是谁让我不得不罗嗦啊——”伸手揽过若的肩，果然没有意外发现上面沾了少许的雪花，抚去。

　　“一大早的去哪玩了？”

　　若吐吐舌，“刚才回来的时候，是从院子里穿过的，所以才落有点雪片嘛，亮真是大惊小怪。”

　　寒皱眉，什么叫大惊小怪啊，这个身体虚弱的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安分守己啊，看他对别人说得头头是道，偏生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真的是今早没有出门吗？”如果没有出门，这手是不可能冻成这样的，手掌不觉抚上那寒意冷然的手背，轻轻按摩起来。

　　糟糕，居然忘了先把手捂暖了，若心知是瞒不过了，惟有招供，“今天早上醒得早，原本是想找你聊天兼吃早点的，但是走到你房间却发现你人不在。”说到这里，不由扔一记白眼过去，“所以我就好奇的四处寻找咯，结果——就变成了你现在说的一大早跑去玩啦。”

　　若今晨来寻过自己，那他可曾找到呢？寒心下一怔，不由凝视起若，如果他曾遇到柳无霄，应当会到那林子里，还是说他不曾去呢？

　　若似乎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只是低头看着寒温柔的举止，缓缓地说，“我知道你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我也知道你有一定的责任，我更知道我现在一无是处会给你添很多的麻烦，但是——请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太拼命了。有很多事情是要慢慢来的，不要忘了，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循序渐进，而我也会在你身旁。”

　　寒一怔，光果然知道今天早上自己去林子里练功，所以才会有这番话的吗？心下一暖，低头正对上若掩不住担忧的眸，点头，“我知道，其实今天早上我是有叫影帮忙，可能他恰巧走开了，所以你才误会了。我比你更清楚，对于这个躯体，对于这里的一切，还有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所以我会慢慢一点一点的熟悉，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两人相视一笑，尽管知道彼此心中都因为担心对方而有所保留，但是更清楚的知道，此后无论如何，两个人都将携手一起渡过种种困难。

　　温情还不到片刻，寒又回复了“唠叨”的个性，“既然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体，那这几日可不许到处跑，若又着寒就麻烦了，到时我会请你自己喝下自己所开的方子。”到了后来不觉成了个“威胁”。

　　若听他这样说岂敢再多言，惟有狠狠地瞪过去，推他离开,“你不是说很忙的吗？还不赶快给我去工作——”

　　送走了寒，若静静躺在贵妃榻上一边看着剑奴才送过来的书，一边喝着围炉上沏着的新茶，显得格外的舒适。因寒见若似乎喜爱看这些医书，便吩咐人到街上买几本过来给他打发时间，更是打发人回山庄把书房里的拿过来。

　　“若，你喜爱看这些医书吗？还是想当个大夫？”临走前，寒的话又隐隐于耳边，若慢慢地把书掩上，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