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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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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浑身酸痛,若神智略微清醒后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仿如全身的骨骼都被人重新安装过一遍,酸涩得让人无法睁开眼。不知何处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身边萦绕,朦胧中,听不清,也辨不出方向。
“请你帮我?”不知过了多久,细碎的哭泣声在耳边不断的重复着,慢慢的听出了这样一句话。
帮?什么意思,若有些疑惑,想开口可惜茫茫一片白雾压迫而来,连呼吸也不太顺畅,未出口的话一直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感觉到点点滴滴的水珠顺着自己的脸颊蜿蜒而落——好恶心啊。谁在用那么不卫生的方式叫人帮忙呢?嘴角带着一丝的抽搐,想要直接晕过去,神智却逐渐的复舒中。
慢慢的,记起了自己遇到的那场意外,还有那个人痛到不能痛的眼神——胸口莫名一紧,这里,就是地府吗?还是?耳边萦绕的断断续续声音又带来几分不确定性。
“请你帮我——活下去——”又一滴冰冷的水落下。幽幽的声音一直缠绕过来,似喜似悲似怨似愁,淡淡的,并不浓烈,却无法躲开。
“好——”迟疑了会,答道。那样一份哀苦,说话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呢?实在是觉得难以拒绝,而且似乎他不答应那声音就一直不肯离去般,终还是口里应允了下来,若现在只求可以安稳的睡上一觉,身体的不适及那份莫名的悲伤浓浓包围着,睡意不断涌入。
“谢谢你——希望你可以幸福,不要象我……等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黑暗里声音渐渐远去,只剩袅袅的回音,不甘心的缭绕身旁。
幸福吗?半晌,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来帮你活下去,那么,谁来帮我活下去呢?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但如果是先懂得珍惜然后再失去,又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如何寻回属于我的幸福?
往日的痛楚,以及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袭来,呼吸一窒,再次落尽了无尽的昏暗中,什么也失去了一般,若又昏了过去。
是嘤嘤的啜泣声把若从昏睡中拉回了一点的神智,努力睁开眼,眼前一个人影晃动,迷离的视线找不到可以对焦的镜头,闭目,静静养了会神,再次睁开眼,呆愣——他,他什么时候跑到戏棚去了?!!!
一个可爱的小丫头正哭得梨花带雨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个核桃,还有继续扩大的迹象,虽然那是个美女,但是——为什么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啊,还梳着俏皮的发髻,这,应该——好像是古装的打扮吧,电视剧他也看过不少了,虽然与自己曾看过的服饰不太一样,但长袖云肩,配饰玲铛还是有些相似的。
还不待若回过神,那古装小丫头似看到他的苏醒,已是兴奋的冲过来抱着若又哭又笑又叫:“云公子,你醒了——呜呜——宓儿好怕啊——云公子——呜呜——”
云公子?若的嘴角再次抽搐着,真想直接昏死过去。他现在很确定这不是一场梦了,因为他居然听得懂那个小丫头的话,虽然在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学过这种语言,可是,居然一听就懂。天啊——让他死了算吧。
……若目光呆愣的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小丫头,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以前闲着无事时,在网络上看了不少目下流行的小说,当中一个主流就是穿越,之前还对此觉得好笑,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顿觉头痛无比。
“水——”嘶哑的声音一出声,若也吓了一跳,居然自己不自觉的讲了刚才那小丫头的语言,而且,为何他的喉咙会象火烧过般灼热呢?
名唤宓儿的小丫头连忙跳开,松手,跑到一旁的桌子边倒水,须臾,一杯水轻轻灌下。舒解了那灼热的感觉,揽被欲坐起身,若小心的撑着头,头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不知是否刚附身的缘故,身体依旧有些不适——脖子上似乎还存留着一道的痛楚。
“云公子——呜呜——”再来一波的眼泪攻势,泪汪汪的小丫头一边数落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起身:“你为何要寻短见呢?庄主根本就不在乎你的啊——呜呜——你若真的去了。宓儿怎么办?呜呜——云公子,你为何不为自己多想想啊?”
云公子?寻短见?庄主不在乎你?几个短暂的信息让若的脸色刹那变得苍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微侧首,一缕乌黑亮泽的发垂在腰际,还有洁白晶莹得如玉一样的十指。天啊——他到底进了一个怎样的身体了?此刻也顾不得身体的虚柔无力,踉踉跄跄冲到一旁的梳妆镜前一看。
小心咽咽自己的口水,不会吧——这就是所谓的借尸还魂吗?为什么这个身子和自己的一摸一样啊,除了一头长发有些不同,还有前额一缕金色的发丝——不过,为什么他是某家主人的娈童,更甚的是被人丢弃的娈童——这也太过刺激了吧——
身子的不适,加上一时精神恍惚,眼前模糊的闪过一个惊愕的人影,若又昏了过去。
——
十二月的天气,即使不是大雪纷纷的日子,似乎也显得比较寒冷。
“云公子,喝点药吧。”宓儿小心翼翼的端了碗药汁走进房门,躺在床上的若眉一蹙,因着开门而进来的寒风而不悦,不自觉的抖了下,原来被遗弃的人竟然连正常温饱都有待加强啊。薄薄的被套挡不住门外刺骨的寒风,三日前的细细雪屑就开始飘洒了,而屋外屋内都是一样的寒冷,过惯了以前温暖舒适的日子,若自然很是不适,然,一问之下,才知道物质上的缺乏不过是小意思而已,眼角余光触及纱帐上的一个个补丁,叹气。
“宓儿,先去关了门吧——咳咳——”
宓儿小心放下药汁,应了声,忙过去关上门,虽然依旧寒冷,但至少挡去凌厉的北风,这才端药过来,“云公子,喝药吧。”若略撑起身子,接过,抿一口,双眉拧了起来,这药也太苦了吧,可是——看看正整理一堆纱布的手,苍白,指间还有不少新新旧旧的伤痕,知道她能熬出这付药也是不易,叹气,捏鼻,硬喝了下去。
宓儿接过空碗,然后小心的拿纱布缠了上来,一边缠一边开口,“云公子,你就多加忍耐吧,絮墨公子他也不是有心的,何必和他计较呢,才几天又多了几个伤口,宓儿看着也很不忍心。”
若没有开口,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若一味退让,岂不让人更得寸进尺,就如同旧身子的人那样——然,目光触及那温和的手,又黯了下去,看着她细心为自己包扎好昨日才划开的一道伤痕,又把衣袖放下,被子拿过来掖好。才开口,“好了,也该是时候吃午饭了,你还不去厨房拿饭菜,他们又会忘了的,到时你可就免不了又上饿一顿了。”
“啊,已经是午膳时间了!那我得赶紧端饭菜,云公子你好生歇着,别太劳神。”宓儿从窗口看了看天色,已是近午,忙出门去了,近日庄主大病初愈,几乎进鬼门关的人突然苏醒,据闻大夫为好好调理他的身体吩咐厨房在伙食上愈加丰盛,就连他们这个冷院的人也能多少分得几口残羹,刚好可以给云公子吃,想着,不觉快步走向厨房。
若默默从枕边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侧身,以枕头为靠垫,半倚着,微微闭眼养了会神,想到这段时间的事情,苦笑。不多不少,在这也住了一个月有余了,对于这付皮囊的往事也从宓儿口中渐渐套出。云若兮,一个没落子弟家的人,三年前被落月山庄的庄主救起,此后就成为了他的第七十个娈童。以色娱人的下场就是红颜未褪人已残,不到半年的时光就因小事逆了主人的意,从此打入冷院。在不久前听说主人将近丧命而毅然投缳轻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
谁知天意莫测,主人奇迹般苏醒,而云若兮却独赴黄泉,这世事也够荒谬了,更为荒谬的是云若兮的身躯现已改了个主人,换成了另一个时空的李若。幸而宓儿年岁较轻,且性子也纯真,一点也不曾怀疑他性子的改变,才让他得已断断续续的套话,平静的度过这一个多月,也没让人看出不同来。且,云若兮本是个性子冷淡的人,和旁人接触也少,除了宓儿,诺大的院子就没人光临了。
来此后,他该作什么呢?帮忙原来的人活下去吗?可是,仅仅是活下去却并不简单。一个被此间主人冷落的娈童能作些什么吗?还没想到,方才苏醒,马上就来一拨人找碴,冷言冷语姑且不计,连宓儿一个小小丫头,不过说上两句维护的话,就被人狠狠推倒在地。向来备受呵护的若岂平白甘受这样的气,小小恶作剧一下,就赶跑了上门的不速之客。但是——眉一蹙,为什么这个身子如此嬴弱呢,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胸口就阵阵发闷,眼前发黑,明显的气血不足之症,他的身体是太弱了,还是别人太强了呢?
如此几番下来,虽然落的了耳根清静,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分寸,一时不查,加上身体的虚弱,才会被人趁机划了几个口子,看了看手上的纱布,叹气。半个月前的伤还不曾愈合,昨日又添了新伤,他还真的是——弱!!
郁闷啊,因此宓儿看着他每日脸色惨白而不忍,日日不知去哪里寻些草药来熬,硬逼着他喝,苦涩有余难以下咽不提,喝了大半个月了,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疗效,却也不忍拂了宓儿的好意。
最无趣的是,整日无所事事。问那个小丫头,平日里云公子会做什么事情的?她的回答令若顿时气结——静待主人的回心转意。
哼——想他李若是何许人也,云若兮既死,那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了,昨日的李若也不复存在于这世上,而今日的李若可不是那种让人任意欺辱的人。原想寻得那庄主通报一声,此身性存人已换,既是相对两厌,不若放他离去,只是稍微提了个想法,宓儿立马色变静跪止住,说那是绝对不能提起的事,一旦入了庄子,除非有庄主允命,不得离开,否则——
天啊,不是打算在这里当蛀虫老死这里吧?若无奈的朝天空翻翻白眼,果真倒霉啊,对着天空,李若第一百零四次叹气。
吃过午饭,反正也无聊,此刻觉得身子似乎有些气力,便想着出去走走,把衣橱里最厚实的一件外衣穿上,趁着宓儿还碗盏回厨房的时候,若走了出去。
信步而行,落月山庄看来真是个很大的庄院,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虽然中间也是走走停停,但,一直都只在庭院范围内,此刻目及处是一片鲜艳的梅林,疏影横斜,迎寒怒放,风送幽香,雪染素艳,一时看呆了。
趴卧在庭院中的梅树上,肚子开始打着鼓,看了看颜色鲜艳的梅花,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啊,若拧眉想了片刻,最后决定还是先果腹吧,才不管之前宓儿千交代万交代不可以乱攀庭院里的东西。
哼——既陪了一条性命给这落月庄主人,以后要做什么事情,那也跟他无关了吧。若恨恨想着,手已经很自然的折下一枝红梅,轻掐起一瓣,准备往嘴里送去。心里因为有着一份心虚,不自觉的往远方一看。
站在高处的唯一好处是可以看得远,也看得清,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一旁人的包围下徐徐往这里走来。
咦?那个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