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里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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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怪陆离的中华街地底，江户城的背阴处，是地下格斗场炼狱关的所在，也是所谓的“里世界”。
结城此方跟着冲田总悟来到炼狱关入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空气中阴冷潮湿的腐朽气息从黢黑的土壤和忽明忽暗的霓虹光线里渗出，穿过逼仄的暗巷和密密麻麻的陈旧电网，晕染出铺天盖地的浓黑。
“就是这里吗？”结城此方踢了踢脚下巨大的铁质地下井盖，被挖空的地底传来空旷而沉闷的回音，“真亏你能找得到啊，这里的暗巷多得像迷宫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住在这附近呢。”
冲田总悟沉默了数秒，暗红色的眼眸微微抬起，“我是住在这附近啊，你不知道吗？”
“……开什么玩笑，”结城此方调侃的语气僵硬在喉咙中，最终化作一声干笑，“你要是住在这里，那你屯所里的那间卧室让给我好了。”
“啊啊终于暴露你的野心了你这母猪，”冲田总悟微微眯起眼，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结城此方往她右方的低矮平房看去。
那是一排相当古老残破的危房，房檐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好像随时都会枯萎下去。
结城疑惑的看向冲田，直到听见少年用冷静清澈的声音说：“那些是真选组刚刚来到江户的时候租的房子，你以为每个从乡下到京城来的打工仔日子都这么好过啊。”
“霓虹灯下有血泪，在江户这种大城市落脚是很不容易的。”冲田嘲讽的啧啧两声，蹲下身，从和服领口里掏出一张纸巾，开始研究怎么打开厚重的铁井盖，“啧，这地方真是脏死了，等回到屯所一定要用土方先生的脸来擦一擦。”
“……”结城稍微有些尴尬的抓了抓有些凌乱的中长发，“那个，银魂里面貌似没有关于真选组的这段设定……”
“银他妈这种吐槽动漫怎么会涉及到这种社会黑暗面呢，早就被PTA*删除了，”冲田一边试着拉了拉井盖上的沉重拉环，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似乎是可以移动的样子------他用纸巾垫在手上然后用力拉起地下井盖的闸门，伴随着吱呀作响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股腐朽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洋洋洒洒的枯萎苔屑纷纷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像Death Note，寒蝉鸣泣之时，土方先生的蛋黄酱厨房之类的漫画大概会对黑暗向有所涉及吧。”
“啊原来如此……唉不对，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呀勒，还挺敏锐的嘛，DN确实不能算太黑暗，那换成万事屋老板的内心好了，这样你满意了吧。”冲田摊了摊手，叹息道，“真是，我跟你废话这么多干嘛，明明只是个实习警察。”
“撒，快一点，队长我命令你打头阵。”冲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袖口沾上的少许灰尘，目光停留在巨大入口处长满青苔的石阶数秒后，提醒道，“里面大概会很复杂，带了手电筒没有？”
“喂喂饶了我吧，在星期天晚上（重音）临时出任务谁会带什么手电筒啊，只有一个副长托我买的蛋路宝打火机……不过，据说这种打火机燃起以后会有一股蛋黄酱的味道，你确定要用吗？”
“……”
其实完全没有冲田总悟描述的那样复杂，只是着实黑暗得令人心生恐惧。
地底的阶梯是完全沉浸在阴霾的雾气和遮天蔽日的异黑中的，刚开始的几阶还能凭借地上传来的微弱光线勉强捕捉到轮廓，随着越来越深入，视觉被完全剥夺，只有耳畔还能听到地下水流淌的声音和细微的脚步回音。
在黑暗中的行走总是漫长的，越来越黏湿的空气令呼吸都变得拖沓起来。直到大约走到地底40来米的时候，完全无光的空间中传来了歌舞笙竹的妙乐，隐约而模糊的艺伎的吟哦隔着厚实的岩层和沙土间歇不断。
冲田总悟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喃喃了一句，“搞了半天原来吉原之乡是在炼狱关的上面吗？”
“吉原？那个江户的艺伎里？”结城此方闻言暗自啧啧，伸手摸了摸音乐传来那一方的岩壁，是与风姿灼灼的三弦琴伴奏完全不同的冰凉一片，“江户的违法组织还真会选地方啊，不过说真的，往地下挖这么深真的没关系吗，这样会阻碍城市蓄排水系统的吧。”
“嘛，大概吧，幕府都不过是天人的走狗，江户人的利益更是不值一提了。”冲田总悟淡淡道，清冷的声线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压抑，“占地438平方公里的地下吉原也只是夜王手里精雕玉砌的水晶宫而已，至于炼狱关，其实和如今的傀儡政权如出一撤，只是没想到隐藏得比花街吉原还要深啊……”
随着冲田总悟思索般的尾音渐渐降低，结城此方微微敛眉，沉默下来，将自己微微色变的神情隐藏起来。
直到黑暗的通道尽头乍然出现一个模糊昏暗的光点，在久处暗地的瞳孔中折射出突兀的盲点，尖叫声呐喊声，如撕裂一般整齐却杂乱的叫嚷逐渐覆盖过脚步的窸窣回音，结城此方才缩紧了如倒影在浓墨般的青黑色瞳孔，若无其事的眯着眼轻笑起来，回应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炼狱关是由幕府高层操纵的呢，看来队长你还是很清楚的嘛。”
“……这是当然啊，”冲田不屑的呿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寂静的嘲讽，“毕竟是连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
阴晦疯狂的炼狱关一步步如同修罗场一样展现在视线中——深渊亡灵一般的疯狂叫嚣，面目狰狞如罗刹的满场天人，数百尺高的天顶上，密密麻麻的电线排布着，挂起足以匹敌阳光的可怖光源，四个惨白刺眼的聚光灯全都聚集在中央的角斗场上。
四面八方的腥气萦绕在鼻息之间，然而即使如此，角斗场上却依然持续屠戮着。带着鬼面具的辰罗族男性走上前，将已经濒死的对手猛然拉起然后往坚硬的膝盖骨上撞击。每到血肉横飞的时刻，观众就像鲨鱼一样兴奋起来。
癫狂的，轻蔑的，如同蛇一样阴冷的笑声。
结城此方记忆中无比熟悉的场景被再次唤醒，她一定是听过这样的声音的，在很早很早之前……脸色不变，颤抖的指尖轻握成拳，她不着痕迹的将目光避开场上的厮斗，好像这样就能否认些什么。
然后，在脑海里回荡的尖锐如潮水般的叫喊声中，她听见冲田总悟用一种隔世般的语气喃喃，“天道众的游戏场，炼狱关，没有人比我们真选组更清楚了……”
“因为最开始，我们本身就是它的一部分。”
“要是能……毁掉这里就好了……”
结城此方仿佛听到了什么异谈一般震惊的望向表情平静如少年的冲田，她的瞳孔骤时锁紧。
炼狱关，弱者的坟场，强者的地狱。
欢迎来到里世界。
*PTA：即abbr. 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家长-教师联谊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里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