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天》采薇花香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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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冠银和丰速扬都低估了何无双的耐性，受了无数个丰速扬白眼后来连白眼也受不到的何无双仍然紧紧追着丰速扬不放，最关健的是她“顺利”进入丰速扬的家。
　　那是个星期天，丰速扬从早市收摊回来已经中午了。累死了，三点多钟起来去进货，到现在还一闲也没闲，快吃点饭睡觉吧，晚上还要干大半夜呢。来到门口，正要用钥匙开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何无双那娇嫩的脸庞赫然出现在丰速扬面前，大眼睛“那样”看着他。去，丰速扬一甩头，决定先不管她是怎样看他，他吃惊还来不及呢，大白天见了鬼也不至于这么吃惊啊！
　　“你……你……怎么进来的？”
　　何无双没有回答，她说：“你回来了。”
　　虽然何无双没有鞠躬，没有用敬语，但丰速扬还是觉得她像个迎接丈夫归来的日本小媳妇。
　　“何无双，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吃惊变成怒火涌上丰速扬心头，何无双不光登堂入室，身上还穿着他的名牌衬衣──他舍不得穿的衬衣被她当成了“工作服”穿在围裙里面。
　　“从门进来的呀。来，包给我，换鞋。”
　　丰速扬仿佛被催眠似的把装着一早晨血汗钱的腰包解下来递到何无双手里，换上她放在他脚下的拖鞋。
　　“来，洗手，吃饭。”
　　丰速扬被何无双拉着手木偶似的来到卫生间门口才想起来，“你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他又上火了。
　　“我做完饭浑身油烟味就洗了澡、洗了衣服。我的衣服洗了只好穿你的了。不过下次我会想着多拿一套衣服来。”何无双柔声细语。
　　去他妈的，丰速扬在心里使劲骂了一句。这个笨女人大概没有脑子，他快气死了，她竟然指望有下次，而且还要拿套衣服来。丰速扬想吼，可是没吼出来。
　　这个笨女人非法进入他家是为了给他做饭？笨女人也懂得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但笨女人会做饭吗？刚才她拉着他的手，他感觉得出她的手有多软，她那软得没长骨头似的手会洗菜？残留的农药洗不净可是害人啊；她那不堪重负的肘部和肩部“挥舞”得动铲子？半生不熟的菜可是不好消化啊。不光半生不熟，还有一股怪味，想必她做的是“怪味鸡”之类，鸡做不熟更不能吃，要得禽流感的。所以笨女人做的饭是万万不能不吃的。丰速扬甩掉何无双的手，回身往门口走。
　　“速扬，你干什么去？”何无双在丰速扬身后“喊”，声音并不比她平时的让人有喊的感觉。
　　丰速扬没理她，“砰”关上门没了踪影。
　　“怪人，”何无双嘟囔了一句，回厨房继续收拾台面、灶具。
　　一会儿，丰速扬回来了，还拎着一个盒饭。把盒饭往餐桌上一放，到卫生间洗洗手，坐下，一把夺过何无双殷勤地递过的筷子。
　　笨女人不是大小姐吗？会给别人递筷子？丰速扬看看筷子，再看看既委屈又谦卑的何无双。何无双讨好地将她做的菜往丰速扬眼前推了推，脸上写满了邀请。丰速扬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有点不尽人情，被丫环这样伺候着也该表示一下感谢啊，何况眼前这个笨女人是个大家小姐。但笨女人做的饭他是下定决心不吃的，丰速扬打开盒饭吃起来。
　　何无双撅起小嘴，拿起筷子，吃桌上哪两盘绿不绿黑不黑叫不上名的菜和米饭。米饭是电饭锅里做的，除了硬了点，好像挑不出别的毛病。其实那菜丰速扬也挑不出毛病，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他想，笨女人家有的是钱，吃的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速扬，你尝尝，还可以吃哟，昨天我在家里练过的，除了咸点，还都可以哟。不信你尝尝看。”何无双边吃边满怀希望地劝丰速扬。
　　丰速扬只是埋头扒他的盒饭。他很想尝尝那奇怪的菜，一定是何大小姐家常吃的东西。他纳闷，有钱人家常吃的会是什么呢？但他不会给她面子！
　　“人家一片好心，”何无双小声说，满脸的委屈。
　　丰速扬瞥了她一眼，又没人让你来受委屈，你弄那可怜样我……也不可怜你。
　　何无双很委屈地悄悄吃饭。
　　丰速扬吃完将快餐盒扔进垃圾桶，发现垃圾桶里满是菜帮菜叶。笨女人，做了两个菜，用了多少原料？普通的菜呀，笨女人怎么做成那个怪样？
　　“速扬，我吃饱了，可是还剩了好多，扔掉是不是怪可惜，不然留着我们晚上吃？”
　　“你还想在这儿吃晚饭？”丰速扬瞪大眼，这个笨女人脑子坏了。他妈的，根本不是坏了，是本来就不好使。
　　“可是，我没衣服穿，你让我怎么回去？”
　　没衣服穿？难不成她洗了衣服是想在他这儿“蹭饭”外加“蹭觉”？他可不认为羊绒衫一下午就能干。“你的意思是如果晚上你的衣服还不干，你就在这儿睡？”
　　何无双如捣蒜般点头，“嗯。”
　　“嗯！？亏你想得出。”你那狠心的爹还不得打残我？笨女人，天下无双第一笨。丰速扬火大地在他的储藏室翻找出一套衣服，“给你，穿上快走。”
　　“给我的？”何无双捧着丰速扬“给”她的衣服激动得软软的声音有些颤抖。
　　笨女人，什么好东西激动成那样？虽然这套衣服在他卖的衣服中是最值钱的，可是也只值八十块钱而已。“不是给你的，是借你的，明天上班的时候想着给我捎回来。”
　　“噢。”何无双努起小嘴，噢了一声去换衣服了。
　　不是他小气，是何大小姐和这衣服不搭调，看她从上到下哪件衣服不是一千多？丰速扬烦躁地坐到沙发上，热，从心里往外热。丰速扬脱掉外套，还是热，刚出三月为什么就这么热？
　　“速扬，这套衣服很合适很好看耶。”何无双兴奋的声音传来。
　　他早就知道合适，他是按她的尺寸给她找的，卖衣服的没有这个眼光就不用混了。好不好看就说不准了，虽说这套衣服在他卖的衣服中是最值钱的，但一套八十块钱的衣服能好看到哪去？
　　丰速扬打量着穿着他“给”她的那套羊毛衫套裙激动得小脸通红的何无双。说衣服好看不如说她将衣服衬得好看，她的气质和美丽让衣服的档次有了质的飞跃。何无双是个美人，却是个笨美人，天下无双第一笨。他妈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屁股，丰速扬在沙发上蹭了两下，然后他就看见何无双非常满意地笑了。笨女人！

　　“速扬，我走了，”何无双穿上薄外套，“晚上别太晚收摊，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丰速扬将何无双“送”到门口。
　　门关上的刹那，丰速扬又看到何无双的大眼睛“那样”看着他。笨女人！
　　有些东西，无论多么遥远，永远不会从记忆里消失。丰速扬缓缓闭上眼。
　　那是记忆深处的久违的目光，父母离开前夕，他生了一场大病，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父母欣喜的目光中满是不舍，那发自心底的痛让他深刻体会到他对他们的重要性。长大后他常想，父母是不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向上帝祈祷，只要他活下来他们愿意拿他们的两条命换，上帝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并且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所以父母过早地离去了？当他听到父母离开他的消息向姑姑求证时，他看到的是姑姑那坚强、不离不弃的眼神。也许世上一切都放弃了他，但姑姑没有！那时他仿佛一下长大了许多，“相依为命”是要“相依”的，他依靠姑姑，姑姑也必将依靠他。那个笨女人的眼里有和他相依为命的决心和莫名的痛！“相依”？是她来依他吧？“痛”？他需要她痛吗？他已过了要人痛的年龄，他已是个独立、自强的人，他不需要人来“痛”！

　　丰速扬将被随便丢在卫生间的衬衣拿起，一股淡淡的少女的体香深深“渗透”进他的肺里。这就是女孩子，有蒙胧的玫瑰花香。他低下头，深嗅着手上的衬衣，那玫瑰花香并没有加深，还是那样若有若无。他仔细撑起衬衣，将它收进衣柜里。

　　该做晚饭了，丰速扬打开冰箱，冰箱里有择好洗净的两份菜。原来何无双给他择好洗净了晚上的菜，难怪垃圾桶里那么多菜帮菜叶。笨女人，只会准备青菜吗？不知道他喜欢吃鱼吗？这种笨女人怎么能追到男人？丰速扬拿出中午何无双剩的菜，可以吃吗？但不吃就浪费了，浪费的事他不干。
　　“真有本事，青菜能做成这个味，”丰速扬吃着“怪味菜”，不停地念叨，“也不知那个笨女人放了什么调料，亏她还说可以吃。”念叨归念叨，两个菜可都被他吃得一点不剩。中午他就没吃饱，一个盒饭对他这个大肚子汉来说太少了。
　　吃完饭，丰速扬去刷牙，一会儿他要去夜市摆摊，不刷牙，怪味菜的味能把客人都熏跑。笨女人到底放了什么调料？她做个饭怎么就那么麻烦──做完饭，她要洗澡；吃完饭，他要刷牙。他要是真和她结了婚，一天得刷四次牙！烦也烦死了，所以笨女人是一定不能娶的。

　　第二天早上，丰速扬仔细叠好何无双那贵重的羊绒衫，先装进一个塑料袋，然后装进一个手提袋。何大小姐的衣服，万一弄坏了他赔不起。
　　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公司就人人皆知：看不上何大小姐的丰速扬给何大小姐送衣服了！何大小姐一口气说了三个谢谢！作为回报也送了丰速扬一套衣服！
　　丰速扬跑完业务回到公司听到的就是这个版本的“谣言”。他想，其实世上什么媒体也不需要，只要人的舌头就足够了！别说他没有闲钱给何大小姐买衣服，就是有，也不会买衣服送给那个笨女人。天下“无双”第一笨。

　　何树奇一上午坐立不安，何无双可以不喜欢他，但她不可以喜欢丰速扬。丰速扬不爱任何人、任何事，他只爱钱！他喜欢上何无双肯定是为了她的钱。
　　下午上班，何树奇来找何无双。这次他没送花，他送的是个憨态可掬的布娃娃。布娃娃两个眼睛笑眯眯的，红红的脸腮，红红的小嘴，柔柔软软，那模样像极了无双。这是何树奇上午跑了N个地方才发现的，惊喜程度就别提了。无双总不能把这个像她一样的娃娃当“好东西”摆在会议室！
　　何树奇抱着娃娃走进何无双的“办公室”，何无双一眼看中了面对着她被顶在何树奇颌下的布娃娃，她瞪大两只兴奋的眼睛，“真漂亮。”
　　何树奇可以从无双软软的声音里听出她有多兴奋，“送给你。”
　　“谢谢，”何无双抱住送到她面前的娃娃，和娃娃互相“看着”，“真漂亮，”她喃喃地不停说到。
　　趁何无双和娃娃“交流”，何树奇急忙向桌上的手提袋里望去，一件粉红色的羊绒衫叠得整整齐齐地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何树奇断定，这衣服不是丰速扬买来送何无双的，因为这种高档次的羊绒衫不会随随便便装在一个普通塑料袋里，外面的手提袋上的商标也不是任何知名品牌的羊绒衫的商标。他见何无双穿过这样一件羊绒衫，这件羊绒衫可能原来就是何无双的。可是何无双的羊绒衫怎么会到丰速扬手里？难道何无双在丰速扬那里过夜？不会。听说何无双接过羊绒衫时连说了三声谢谢，这不是“情人”之间应有的表示感谢的方式，而且何无双“回送”了衣服给丰速扬。也许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何无双的衣服不能穿了，丰速扬就从他的“破烂”里拿了一套衣服给何无双换。然而，一件旧衣服被叠得这样“完美挺括”，叠衣服的人一定费了心思。何无双绝不会这样做，她的衣服从来都胡乱丢在一边。何树奇瞥了一眼被何无双“捋”成一绺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糟蹋了价值不菲的衣服啊。显然，叠衣服的人“叠”进了他的感情！这个人是丰速扬！看不上何无双的丰速扬！
　　何树奇收回思绪时发现何无双正不眨眼地看着他，虽然她的眼光还是那样纯净，但他感觉她的心随着他的思想转了一圈，她完全了解他刚才的想法。何无双并不那样“单纯”，她的眼神里有何冠银眼神的那种光芒！
　　“何助理，谢谢你。”无双仍然抱着布娃娃，软软的声调。
　　“噢，不客气。”何树奇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何无双，是这个软软的没长骨头的，还是那个眸子里精光一闪的？也许何无双不像她的外表那样软弱，她毕竟是何冠银的女儿，骨子里怎么也有一些何冠银的基因，但她一定不会像何冠银那样精明，即使精明如何冠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选中他就是何冠银糊涂的最有力证明。他首先爱的是何无双的钱，当然，何无双也可以分得他一部分爱，因为她是个可爱的美人。话说回来，如今这世道，何冠银不犯糊涂也不行。如果何无双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许有人发自真心地爱她，可她偏偏有如此大的身价，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得不注意到她的钱。有了巨大的物质利益，再真诚的爱也变得不纯洁。试问，世俗的眼里谁会认为那爱纯洁？何冠银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选中他的，因为他不会赚了何无双的钱后再抛弃她，他会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何冠银对一个软弱的女儿的未来生活只能要求这些了，所以他是何无双丈夫独一无二的人选。他比那个只爱何无双钱而不爱她人的丰速扬好太多太多，可是那叠衣服的人是谁？
　　当何树奇再次将目光放到何无双身上时，发现她已经把布娃娃摆到那个盛衣服的手提袋旁边开始收拾她的“办公桌”了。这说明他的布娃娃和那件衣服一样重要吗？
　　叠衣服的人一定是丰速扬。何树奇从未把他的竞争对手放在眼里，丰速扬更不在话下，因为何冠银最看重的是他何树奇。可乖乖女何无双那样坚持己见，一门心思追着丰速扬跑。
　　“速扬，速扬”，只要何无双看见丰速扬，不论场合不论时间，都追在他屁股后面软软地叫着，只是她越叫丰速扬跑得越快。
　　但是何无双只叫他何助理，虽然软软的声调一样，可是里面的感情明显不一样。不管何无双对丰速扬投入了多少感情都没关系，何冠银不会让她嫁一个只爱钱的人。可是现在丰速扬爱上何无双了，虽然丰速扬自己还不知道，但何冠银很快会知道。何冠银了解丰速扬后一定不会“放过”丰速扬，他那样精明的人一定会一眼看出丰速扬才是他最合适的女婿，因为丰速扬一开始明显地表现了对何无双的不在乎，不在乎何无双就是不在乎她的钱！丰速扬是最工于心计的。败给别人他无话可说，败给丰速扬他不甘心，丰速扬是个十足的龌龊小人，对他来说钱永远摆在第一位。
　　这一天，何树奇什么也没做成，因为他想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