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好兆头》Narcolepsy

5、05

　　年轻的女仆的手指紧紧攥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她刚给跳河的女人换了衣服，用铜盆接些了水，用热毛巾擦拭了她的脸。那肌肤冷透了，像死人一样。
　　这个世界从小就教导女性要依顺男性，她工作以来从未做过这种事，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惊慌和磕绊。“埃利克先生，小姐醒了，但……她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让我叫您过去。”

　　埃利克连忙站起身，打消了脑海中给玛丽莲人工呼吸的情景。他的心紧张得砰砰作跳。不好，是怎么不好法？

　　玛丽莲的合租室友，是名罕见的女医生。要知道，这个年代女性想进图书馆，都必须得到男性的陪同，更别说“医生是一门艰难的工作，不适合女性。”
　　在法国马得耐医院就职的露易丝医生站在门前双臂抱在胸口。她的眼睛看过太多死亡，以至于看谁都是冰冷的。

　　“玛丽莲小姐精神方面暂时出了一点问题。”她说道，“先生你是否认识她的家人？玛丽莲小姐需要人来照顾她。”

　　“……我是她的堂兄，玛丽莲小姐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男人说话的腔调非常奇异、优雅，他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嘴角却猛地露出一丝不真切的贪婪，随后变成痛苦和沉寂。“医生，我能否进去看看她？”他问道。

　　“可以，但请保持安静，不要刺激到病人。”

　　埃利克跟随医生走进房间，看见可怜的玛丽莲正躺在那张单薄的小床上，角落里摆放着翠青的绿植，叶子的边缘染了星点的枯黄。

　　“玛丽莲……”埃利克忍不住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玛丽莲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了，她的双眼无神失焦，盯着某处空白发呆，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她没动弹，好像木偶被陈列在橱窗内供人观赏一样。

　　“先生！”露易丝医生低声、急促地呵斥道，“我嘱咐过您，要保持安静！”
　　随着埃利克的声音，玛丽莲的眼珠缓缓转动，忽然，她张开嘴尖叫起来。她惊慌的泪水不断涌出，好像有一道强烈的光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她像一条挣扎、力竭、崩溃的鱼那样喘着气，身体歇斯底里地的翻滚抽搐、却又无法落回水中掩藏自己。

　　个头高挑露易丝医生压制着尖叫的玛丽莲，将手帕塞入了她的嘴中。她叫埃利克和女仆来帮忙。疯子的力气很大，因为她对规则毫无顾忌。埃利克差点没拉住她。他和医生、女仆一起把玛丽莲捆在了床上。

　　她的头发非常蓬松散乱，脸上也是狼藉一片，曾经的平和娴静被哀伤的呻.吟分解成一块一块，支离破碎。玛丽莲现在这个样子，真叫人心都碎了。
　　这都是他的错。

　　很多事在起初就有征兆，但提前意识到错误总是特别困难。谁也没法预料平凡的一天意外什么时候来，更无从得知这一天是否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埃利克阅读了玛丽莲的信件。内容除开受邀参加沙龙，赚取生活所需的收入，主要都是在推广埃利克这位音乐家的作品，帮助埃利克获得他应有的名声。这几乎将埃利克推向了深渊，他羞.辱了一位善良纯洁的人，他逼疯了一位真正爱他的人！

　　他向来是不信神的，若真有神，他的人生就不会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
　　但如今，他必须要赎罪，必须要忏悔，必须要好好照顾玛丽莲，哪怕她不能恢复健康。这是埃利克亏欠玛丽莲，珍贵到无与伦比，还不清的爱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