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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卷 蛰伏眠 第一章 ...

  •   长冉一直最反感偷窥的仙,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失仙德。

      比如上次她在小厨房里试吃长勺才研究处的新菜,趁长勺上茅厕时举箸小心翼翼的捏进嘴里,却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回头一看,果真是双手摩擦着围裙一脸愤怒的长勺。长冉看见他那不苟言笑的面容和生红的脸色,想起了墙角的板儿砖,喉咙里气没换的上来,没嚼烂的菜喷了长勺一脸,那更是锦上添花。

      后来她被义正言辞的用结界堵在门外,还在小厨房里到处宣传“防天灾,防人祸,防长冉”。她觉得这事很不公平,又偷偷破了结界溜进去偷吃,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喝着粗茶的长勺。

      “大小姐这么晚是要作甚?”长勺明知故问。

      “我出来溜溜,溜着溜着就饿了,就来了厨房。”长冉有的小心虚,说话语气也软了。

      “大小姐要吃夜宵,就招呼一声,在下送去便是,为何夜夜夜闯厨房,不合规矩的很。”长勺非常有礼貌的教育了一番。

      “那您日日锁我门外由合规矩否?我不思饮食,夜不能寐,便是你的责任!”不就是想吃点东西吗,至于像防贼似的吗?长冉之前还留有一丝礼貌,如今是留有一丝矜持的破口大骂。

      “这些都是为姑姑定制的,大小姐若还要可需在下禀报姑姑?”长勺语气放缓,却是不留余地的威胁。在天上,谁不知大小姐与其母不合,关系够撮合,反正每次大小姐见到其母很是拘谨,话也很少,除了模样看似母女,其余都不似。借此来治大小姐的无理取闹,百试百灵。

      “我不饿了,明日为我准备好早饭就行了。”长冉如被扑灭了的火,没了势,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走了,看起来怪可怜的。

      更可怜的却是长勺,大小姐的早饭,十五个仙奴筹备3个时辰才能完成,繁多却精致。如这翠点鸳鸯混沌,馅料就得腌制1个时辰,里面的馧启花就得乘黎明前半刻从南海珠礁上采摘,否则不新鲜,然后肉得取仙禽身上的嫩肉切成末,面皮也得由精密配方制作而成,蒸煮馄饨时火候佐料按顺序多少大小烹调而成。别提多麻烦了,要是有一点差池大小姐都吃的出来。

      不说不说这些年大小姐口味越来越刁,胃口亦是养大了,似乎将所有不满都撒在食物上了。

      此时此刻,月白风清,花香馥郁,却夹杂着一股烤鱼的味道。在一扇侧门的台阶上,蹲着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一个是长冉,一个是她的小侄女淡淡。

      这个淡淡是个白里透红的荔枝,长的也珠圆玉润。父君是颗白果,娘亲是颗山楂,能结合出荔枝不得不说这又是个能载入史册的案例,要知道之前果子族内部结合时,杏子和枇杷杂交生成核桃,红提和葡萄杂交生成簸箕,不得不说如今天庭杂交效果大有突破,相亲质量也年年提高。

      鄙视偷窥的长冉如今正啃着从长勺那儿坑来的烤鱼吃的津津有味,那是条肥锦鲤,在平时是万万不敢的,爹爹会不高兴的。一旁的淡淡睁着圆溜溜的双眼渴求的盯着她吃,她哪顾得来,正忙着偷听的她只塞给淡淡一条鱼尾。

      “小女不才,商家还是另谋高就吧。”一位温婉的妇人委婉拒绝。

      “姑姑谦虚了,长家长女女中尧舜,能得其教导是吾家少主之幸。”一位衣冠楚楚的白衣男仙以退为进道。

      “哦?听说商家常教导子孙‘女子无才便是德’,怎的如今改观了?”被唤作“姑姑”的长母头也不抬的喝她的茶。

      “令女的书法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吾家小郡主亦钦佩的很 ,愿和少主一起学习,商家会另辟青暨阁供其修身养性,不知姑姑还满意否?”尽管男仙答非所问,但终引的长夫人眉眼微抬,眸中有了些许光亮。

      “青暨阁,可是堂亭山的青暨阁”长夫人一本正经的看着男仙道。

      “姑姑说的是。听说姑姑近期在寻这什物,商家还请姑姑笑纳。”说着取出一颗珠子恭恭敬敬递给长母。

      那颗珠子比葡萄大,比葡萄紫,却比葡萄还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其实小女前去未尝不可,还望仙友留些时辰令她准备些许,明日再来接她可好?”长母将珠子收进长袖中,嘴角微扬,眸中溢出了欣喜之色。

      “诺。”

      墙角偷听的长冉估摸着里面快谈完了,扔掉手中的串鱼的木棍,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又反复利用的擦了擦淡淡吃花的脸。

      “记住不能告诉别人我们今天吃鱼了,否则我就扔了你。”长冉隔着帕子捏了捏淡淡的脸威胁道。

      “四四也不可以吗?”淡淡糯糯的反问道

      “不可以!”长冉坚决反对。

      四四,便是四尺君,是淡淡的男保姆。四尺君,顾名思义,是位四尺高的男仙,因为升仙前是课四尺高的柳树,故名曰四尺君。淡淡喜欢用叠词称呼他人名字,便习惯的称他为“四四”。

      关于他如何得到这个职位,官方解释是因为是个很会做饭的柳树,凭借实力得到了这个俸禄丰厚的职位。

      可事实却是所有女仙都不愿照顾淡淡这个伪画仙。每个照顾淡淡的仙子的衣服都会被淡淡的灵感占满,有时是一只王八,有时是一群一寸长的青虫,画上了又洗不掉,白白糟蹋了织女新设计出的衣衫,女仙羞的跟了佛祖修行去了。

      无奈只好从男仙中选拔,四尺君刚升上仙,做事很是积极,不听他人劝告一人独揽这个美差是,如今却是一边洗衣服一边唱黄梅戏哄淡淡开心。

      “长大哥讲话
      理太偏
      谁说仙人
      享清闲
      女仙以泪洗颜面
      男仙纺织洗衣衫
      白天去伴玩夜晚来伴眠
      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
      大小姐才能有这吃和穿
      你要是不相信啦
      请往身上看
      咱的鞋和祙
      还有衣和衫
      千针万线都是自己连啦”

      如今怕是又在家洗衣服没有陪淡淡来,然而也可能是与长啼君趁机私奔了。

      长啼君是长冉家看门的,也是一个特八卦的男仙,升仙前是一只知了,与四尺君青梅竹马,长啼君是竹马,四尺君是青梅。他连升仙时四尺君本修炼的是女仙,却被登记错了性别,掌管登记的仙者懒得修改,四尺君才成了男仙的事情分七章八节在天庭说书大肆宣扬。

      若是让四尺君知道,长啼君必得知道,长啼君再动动他那嘴皮子,必会传入爹爹耳中,爹爹必会不高兴。爹爹是条赤红锦鲤,如果他看见自己女儿吃他的同类吃得正欢,心里定不是滋味。

      就好比给嫦娥送去红烧兔肉,给西北玄武帝送清蒸龟肉,那是不合情理的。所以就算长冉很爱吃鱼也不能在爹爹面前显现,爹爹是最疼她的亲人了。

      说话间,男仙已经乘飞云倏的离开了,长冉站起身扯扯起皱的衣服,拉着淡淡准备进去拜访母亲。这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吃鱼,而是表姐前来拜访,正在前厅和爹爹聊着话,淡淡和她是来请示母亲的。

      “长冉见过母亲。”长冉毕恭毕敬行了礼。母亲一身墨绿衣衫,正坐在垫着紫貂皮软垫的紫檀木的椅子上。

      “小舅母,我和娘亲来看您了。”淡淡挣脱我的手拥了上去。长冉却站在一旁看着,身旁也有一张紫檀木椅子我却不敢坐。

      “淡淡来了,你娘亲也来了把。”母亲摸了摸淡淡的脑袋,用手指顺了顺她翘起的发丝。

      长冉在一旁站的难受,看也不是,走也不是,父亲让她请母亲过去可她连话都插不进一句。

      “娘亲只顾和小舅舅说话都不要我了。”淡淡玩着母亲衣服上的长穗抱怨道。

      “你将你娘亲拉过来就说是我说的,她怎会不要我们家淡淡呢。”母亲温柔的安慰着。

      “我相信小舅母,我这就去。”话撂这儿,人一溜烟窜出去了。

      长冉刚想去追,母亲缓缓开口,“你坐这儿,我有事说与你。”长冉刚迈开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只是站着。

      “商家两孩童欲随你学习书法,你虽学业有成但底子终不淳厚,但既然发出邀请,也不可失了他们家的脸面,你且当锻炼锻炼,你可愿意?”母亲语气冷冷的。

      “长冉愿意。”对于内定了的事,长冉漠然接受,她也早想离开这家了,只是舍不得爹爹。

      母亲的话再翻译一下,学习等于伴读,伴读等于太监,在整理一下就是看两个孩子的老妈子,豆蔻年华就这样赔了进去,又好似不值得,长冉又有点犹豫了。

      长母沉默良久,拾杯抿一口清茶。

      “那你收拾收拾,他们明天来接你。”说罢,将瓷杯端放在矮桌上。

      “姨母这是准备将冉冉送去哪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音该是为小巧婉约的俏佳人,绵绵的声线很是悦耳。

      然踏进门的却是位丰腴腻脂,粉腮秀眉的女子,虽胖却很有韵味。这便是淡淡的娘亲,因怀孕时得管住两人的口,饭量大了,体重也随之跟打了鸡血似的上升,本以为生产后身材便能瘦回来,可把胃口撑大了,瘦下来也属难事。

      “湘儿来了。”长母又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似乎是觉着接下来还要继续坐许久吧。

      “拜见姨母。”表姐长湘拉着淡淡向长母微微作揖。

      “见外了可不是,坐着说话吧。”长母邀长湘入坐,被晾在一旁的长冉不知是坐还是不坐,淡淡突然拥上来,她顺势抱着淡淡坐在了身后的紫檀木椅上。

      “刚才姨母说要将冉冉送去哪儿?”长湘欲刨根问底,母亲却唤了长冉去密阁寻顾渚紫笋。

      顾渚紫笋,是凡间的名茶,香孕兰蕙之清,味甘醇而鲜爽。而密阁的顾渚紫笋却是母亲秘制的,母亲从未拿出来接待过他人,自然是得偷拿那么几包的,便满意的去了。

      “湘儿可知堂亭山的青暨阁?”长母扯入正题。

      “自是知道的,可是冉冉要去那儿?”长湘朱唇微张。要知道堂亭山可是天庭众仙争相拜访定居的最悠闲场所之一,青暨阁则是最豪华,档次最高的一所住宅,重要的是与外界隔绝,里面风光传言更是妙不可言。

      “是啊。”

      “去哪里作甚?”长湘试探的问着。

      “到底那里景色优美,仙泽缭绕,便送去那里修行,明日巳时仙使便会来。”长母又捧茶轻啜一口。

      “那淡淡也随之去吧,她也是时候学习修行了。”长湘终于找准时机说出了这句话,要知道自从有了淡淡之后,他们夫妇之间的二人生活有了第三者的插足,很是拘束,虽有四尺君带着孩子,但终有不便,送走自然最好。

      长湘正等着长母的答话,长冉却端了套茶具进来了。

      长冉用白玉勺舀上茶叶放进青花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长湘面前。

      长冉的泡茶功夫可不是盖得。在家里又不能喝酒只能喝茶,而茶味苦,长冉不喜,就将芙蓉花、薄荷、橙皮、蜂蜜兑着泡茶喝别有一番意味,就向长勺炫耀,结果长勺却拉了三天肚子。

      长冉觉着奇怪,怎么自己喝没事,长勺喝了却拉肚子?便请了药君解答疑难,原来长勺吃了大蒜了,蜂蜜与大蒜不能合吃。

      药君又尝了尝长冉调制的茶,觉得长冉是个可造之才,想教她茶道,长冉不感兴趣,药君就索要了一盒臧丹什锦作医药费。

      这菜长冉又不会做,也不忍心让病怏怏的长勺做饭,只得答应药君的无理要求,暗骂药君的无良。可在药君啰唆的讲解中,她后悔了。她却是看透了茶道,看透了人生,觉得茶苦算什么,药君的啰唆才是最痛苦的,这苦都忍过来了还有何可痛苦?便拿了药君数包好茶叶偷溜了。

      她觉得这茶道没白学,还坑来了茶叶,不算亏。

      “尝尝,这可是上好的顾渚紫笋。”母亲顾左右而言他。

      “是好茶。”长湘闻了闻,就放下了,看样子不喜茶。

      “这茶得多喝,药君说这对塑身有好处,可湘儿这么漂亮哪里需要,不像我倒是发福了。”长母着实谦虚了,虽微微发福,却没有长湘那么明显。

      “药君的话不可信,我向他讨过的方子都没有多大用处。”长湘抱怨着。

      “但药君的人品委实不错。”

      长母与长湘接着就药君的人品谈了一晚上,连药君多年调理也未怀上的小娘子都扯了出来。

      半夜,月光朦胧,长湘也朦朦胧胧的抱着酣眠的流着哈喇子的淡淡向着长母作别,好像忘了什么,又觉不足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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