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兮一笑》安旋

9、共处一室

　　言绍顷却浑然不知，盯着那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站在他身边，沉默着，两只手绞在一起。真要命，他的气息一扑扑地飘在鼻翼间，我做菜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那个，你都一个人在家吃？”这么一问，就莫名又想到那天的画面，心莫名其妙地蛰了一下。
　　“嗯。”
　　我问，“都吃什么啊？”
　　“饭。”

　　我被噎了一下。
　　这算是回答吗？
　　平日点子挺多的我，一下就无语了。
　　“那… …”还想继续说什么，言绍顷突然开口了，语气淡淡的，打断了我的话。
　　“还没好？”

　　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向那锅。天啊，什么时候在冒泡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都怪我说话太津津乐道了，而且还是在自言自语自讨没趣。
　　我冲了过去，把电炉关了后，利落地就抄起盘子，把鸡肉片都放到了盘子里。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瞬间溢满厨房，我满意地吸了一口气，把盘子给端了出去。

　　言绍顷跟在我后头，也不帮忙，表情和平日一样深沉。这么不言不语，倒像在使唤钟点女佣一样，看着我忙，乐吧？我憋屈地想。

　　还没盛好饭，门铃就响了。

　　我得到了言绍顷的眼神示意，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门一拉开，启伦一身黑衣站在外头，乍看有点气喘吁吁，发稍还湿了。
　　看到我，他显然愣了一下。

　　那眼神看的，就好像我是外星人似的。
　　我收起那份尴尬，立马举起手，“嗨，”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他也“嗨”了一下，语气有点保留，有点尴尬。我还奇怪呢，他怎么这眼神。顺着他眼光看下去，我低头一瞧，身上这运动装……
　　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
　　我怎么有种……
　　被抓奸的感觉。

　　“来了？”身后，言绍顷的声音幽幽响起。
　　“是，言先生。要送欧阳小姐回去吗？”
　　不等言绍顷说话，我已经自觉地点点头。
　　“嗯。这么晚，真是太麻烦你了。”
　　启伦倒没什么，礼貌地朝我笑，“这是我的工作。”

　　于是，我道了声，“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连忙跑到烘干机去看，衬衫果然干了。于是就利落地躲到洗手间将衣服都换了。再出来时，那俩人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言绍顷安静地打量着我，不语。

　　我开始叽里呱啦地交代：“那运动服我帮你折叠好放在床上了。厨房里还有一道菜应该好了，你待会儿自己盛啊。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拿起躺在玄关旁那湿漉漉的雨伞。弯腰之际，却听到言绍顷的声音，在问我：
　　“你不吃？”

　　我愣了一下，站直身看着他。
　　他眉宇是皱着的，眼波深不见底。似是在重复问题，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菜，“不是还没吃吗？”
　　“啊。”我应了一下，“我也就做了你一个人的菜，家里还有剩菜呢。这会儿回去就吃。你吃吧。”
　　说完又弱弱地补上一句，“……呃，如果实在不合胃口，就别吃了。叫外卖吧。”
　　他看起来，嘴应该挺挑的。

　　接下来就风风火火地拿了雨伞，还道了别。
　　临走前，却瞧见言绍顷始终没动，只若有所思地目送着我和启伦踏出家门。
　　我莫名地有些失落，那些东西不好吃吗？

　　回到家，一室黑暗。
　　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乱响。
　　哎，刚刚说谎都来劲儿了。分明家里什么都没有，当时只是莫名地不想再呆在那边，受着人家一副随时逐客的眼神。
　　我一下没了思想，趴在沙发上思考着自己怎么就这么不招人见，那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的事。至少没有一个人会对我带着如此疏离及敌意的眼神。
　　可转念想，现在情况又怎么一样……我无端端毁了一个人的人生，还是一个极其优秀光明的人生，他能不恨吗？
　　至少现在他对我这般风淡云轻的态度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这人心态究竟是好到什么程度。

　　我直接仰躺在沙发上，茫然地咬着嘴唇，一把飘忽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想什么呢？一副傻逼样儿？”
　　我一向以为家里没人，这声音一飘进来，把我吓得魂都没了。我跳了起来，气得瞪着对面那一身睡衣，悠哉闲哉的女人。
　　“你就不能好好出现，不要吓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
　　燕子“切”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天性神出鬼没，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了，这次在横店拍戏累得我够呛，那王八羔子导演是一个情面都不留，你知道最后一晚我实在挺不顺想回家的时候，他居然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以为你谁？一个小角色，你休息？你配吗你？！’。”
　　她说着说着起劲儿起来，就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堆在横店的趣事。
　　我听得有一下没一下的，没什么反应。

　　估计我也太反常了，燕子终于按耐不住，道：“喂，干嘛呢？今儿可不像你啊？难道我离开这些天，出什么事儿了？”
　　我皱眉看着她。
　　说，还是不说？
　　那件事，她是知道的。
　　“还真的有事？”
　　“……”
　　“说啊！”燕子显然已经没有耐性。
　　“燕子，我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