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88、梦之卷（五）

　　理夜定了定神，视线落在侧立门边的身影上。
　　连他也看得出来羽衣缧精神不济，眼下的淤青透过雪白的肤色浮起，嘴唇失去了血色，泉奈带来了衣物被褥，整理了壁橱，分/身一一消失，才敢于转身面对羽衣缧，轻轻一声：“缧哥。”
　　就像叫醒还在睡着的人，醒来时还残留些许的柔和迟钝的迷乱，羽衣缧轻微颤了一下，目光中渐渐有了焦距
　　“泉奈，不用担心，”羽衣缧略微斟酌，嘶哑的开口：“我会在这里等斑回来。”
　　光是说出这句话，他就渐渐浮上疲态，转过视线望着屋外，泉奈凝视他的面容，起身把他拉了回来，关上门，夏天的风舒爽柔和，似乎也会让他受伤融化。
　　“泉奈，你先出去。”理夜看了看弟弟：“我跟他单独谈一谈。”
　　泉奈投来怀疑的一瞥，理夜没有理他，把他推了出去。

　　泉奈只好守在外面，只隔着障子门，没一会儿，他就听见羽衣缧低低叹了一声，问理夜有什么要说的，纵然看不到，也想象得到神态萧索，无精打采。
　　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说实话，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你知道千手柱间吗？”
　　没想到会提起千手柱间，羽衣缧半晌咳嗽了一声，不快的皱紧眉心，理夜定定看他变化的神色，道：“这个男人纠缠了大哥很多年，很快又是两族交战之时……是你证明什么的好机会。”
　　羽衣缧浮起古怪之色，捂住了一声咳嗽，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染红的掌心，并不在意的垂下了手，藏在袖子里。
　　“我需要证明什么？”他不无嘲讽的问：“忠诚么。”
　　理夜丝毫不退让的看过去：“有用。”
　　“你可以替他们把我赶下山去。”羽衣缧不愿意再继续这场谈话，宇智波理夜从根本上误会了什么，他没有非要纠正对方的义务，只觉得厌烦又无味。

　　“你不了解千手柱间这个男人的存在对斑哥有多危险，”理夜跳过了那句话，道：“就像你担心什么人深陷险境，我和泉奈最害怕的就是斑哥被那个男人迷惑欺骗，相信他的鬼话，所说的什么天启……什么放下仇恨……”
　　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和以往不同，小时候他就是格外外向的那一个，没什么防备，大大咧咧，更不要说隐藏感情。之所以会变得如此……羽衣缧微微一动，浮起淡淡的惆怅，也就忘了打断他的话。
　　“斑哥不是没动摇，他对千手柱间一向是特别的，不止是战场上，还有别的地方……”理夜说到这里，羽衣缧打断了他的话：“够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这根本是个可笑的话题，就像一个又一个小孩子在跟他抱怨兄长不听话一样，问题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立场和能力去让宇智波斑听话，谁都不可能做到。
　　“羽衣缧，你当年救我，是为了想让他高兴把，”理夜说出这句话，微微发抖，阵阵耻感让他转过了脸，涩声道：“你和我们一样，想要保护他。”
　　羽衣缧怔住了。
　　“你想证明的有用，和我们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为了斑哥，你连一眼都不会看我，如果现在能不顾斑哥的死活离开这里，那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有说。”理夜拉开障子，看着呆站在外面的弟弟，又把门用力拉上。
　　没等泉奈说话，他就把呆立的弟弟拖走了。

　　羽衣缧无意之间，又被过去的回忆丝丝缕缕的拖动，让他在契约还没有褪去的苦楚之中，翻起了过去尚算不那么苦涩的、却又夹杂着酸味的回忆。
　　没有人能解开人牲之术，每一次契约的成型，都由控制者主导，夹杂一部分只有施术者才知道的结印形成锁链。这是为了让人牲无法反抗，而他的情况更加特殊，当时他以幻术控制了萤，共同完成了这个术，也就是说，除了他以外的人，不可能知道解开的印的顺序。

　　这个秘术卑劣而怯懦，无耻而残忍，虚伪的以爱的名义勒索，又毫不遮掩的将亲缘化为伤害的利器，过去百年里，尽是这样的血迹斑斑的牺牲。
　　如果连亲缘都能牺牲，连身边的人也能掠夺伤害，还有什么人性可言——不过是一群戴着面具的牲畜、与人类面目相似的恶鬼罢了。
　　年幼时的他，未曾察觉这一点，他也是无知无觉的恶鬼之中的一员。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能够让萤解开了人牲之术的，只有“羽衣缧”，另一个他。既然同为羽衣缧，现在萤的处境就可以得到保证，他也不必急于以受创甚深躯体，奔赴世界各处寻找不知落在谁人之手的妹妹。
　　扮家家酒的游戏醒来了，无论宇智波斑如何，他也不是女人，无法嫁给他，无法为他生育延续，无法自欺欺人的装作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而他已然尽力抗拒过命运。
　　但……理夜说的不无道理。
　　如果千手柱间死了，接下来的战争之中，宇智波一族会占据不小的优势，在他被神木教用于祭祀之前，这样的时间，这样的事，他还是能够为宇智波斑做到的。

　　只要宇智波斑愿意。
　　只要斑愿意。

　　羽衣缧拉开了被泉奈关上的门，夏天的阳光让他目眩，人牲之术一旦解除，就像供体反抗了主人一般，无论如何要受一番折腾，浮躁的血气堵住了胸前，他踏上走廊的阴影，沿着木制的走廊往外面走了几步。
　　庭院里的光芒炽烈的如同融化，不远处的天空却又重叠的浓云，缓缓被风吹来。一重又一叠，聚集在高远的天穹。

　　晴朗的光芒转眼晦暗下去，树叶在夏风撩动中哗然作响。

　　宇智波斑在几天后的傍晚回到了白山。

　　山上下了一天的大雨，太阳早上露面，雨水还没有晒干。奈奈一大早就带来了族人新收回来的药草，她做好了初步的处理，想要问一问羽衣缧别的配比方式。

　　宇智波斑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在屋子里用晚饭，木鱼饭团配了新鲜的香草，奈奈一下子受惊一样的站起来：“斑，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样子实在太不稳重，宇智波斑视线不快的扫过，在羽衣缧下意识的对他微笑之时，眉间的冷意才散去，漫不经心的卸下了武器的团扇和其他，羽衣缧看了奈奈一眼，轻声道：“奈奈，你先回去吧。”
　　“不必，留在这里吃完了再回去，”宇智波斑说：“还有什么吃的，我也饿了。”
　　羽衣缧去厨房里的空隙，奈奈像是回过神一样迅速用完了剩下的食物，站起来告辞。她实在心悸于此刻的宇智波斑，棱角戾气浓烈未散，黑瞳之间的寒冷犹如实体，触之即伤，那是与千手柱间争斗之时的姿态。

　　宇智波斑坐在屋中，脚步声不快不慢，端来了食物的羽衣缧收拾了一下奈奈仓皇离开前留下的矮几，他又看了一眼面容冷漠的男人，黑色的头发依然是过去不驯服的披在身后，矮几换上了新的食水，端到了宇智波斑面前。

　　羽衣缧抬头观察了一下，就要缩回手，探究的目光与漆黑的瞳眸相对，宇智波斑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拖了过来。

　　“喂我。”

　　颈间的肌肤颤栗不已，拂动的热气靠的太近，羽衣缧来不及抽出手，被迫仰面翻倒在了榻榻米上，双腿分开，参差不驯的黑发落下来，发尾扫过了颈间的肌肤。

　　他情不自禁的抬头看那双艳丽的黑瞳，溢满了光，让漆黑更深更纯净，手臂勾了上去。

　　——也许理夜是对的。

　　羽衣缧情不自禁的把那刺手的脑袋压下来，抬高小腿勾上了腰后摩挲，彼此呼吸交融，炽热快要融化，外面暴雨将至，滴滴答答的前奏，化为暴烈密集的忙音。

　　他根本不可能抗拒宇智波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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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不能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