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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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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然最近有些困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他想,这是因为生意上得罪了哪家?还是另有什么隐情?当他在街头巷尾回首时,如常的街景又仿佛在告诉他是他多想了。但好在来者一直都未有什么动作,日子也是这样一天天地过了下去。
蔚然同父母一提,父母对视一眼,说道:“或许是然儿看错了吧。”
父母这般的否认,貌似不经意一切如常,可实际上相比平常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却有些反常,仿佛有什么隐瞒。
蔚然带着疑惑,踱进了自家院子,这李家院子说不大却也不小,也算是如今朝代的中等人家才能有的院落了。父母经商,虽地位不高,但为蔚然提供了家境殷实的环境,日子还是过得较滋润的。
“少爷,若是无事,便去商铺里看看吧。”随从晚枫看到蔚然眉头紧锁,提议道。蔚然思索无果,便想着去看看店铺的生意也好。
李家的商铺总店在这关都府,在其他城镇也有分店,做做杂货生意。关都府四通八达,是商客剑侠荟萃之地,自是繁华。
掌柜利索地拿出账本:“请少爷过目。”蔚然翻翻账目,盈利略有上浮:“近来关城又有谁来了?”掌柜忙殷勤回复道:“馥雪派要举行武试,吸引了好些江湖人士呢。”
馥雪派是当今宇朝最大的派别,以剑为尊,馥雪派门人都配剑,仗义行侠,颇有威望。
蔚然点头:“也好,多些生意可做。”
天空朗明,清风习习。
蔚然踱步回家,却见一四五十岁左右的侠客向他行拱手礼:“少爷留步!”
蔚然扫一眼他的行装,正是馥雪派的装束,“阁下何需如此客气,请问有何贵干?”
侠客侧身,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去路:“在下齐东诣,遵掌门之命,请阁下加入我馥雪派!”
蔚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有些奇异和好笑,“多谢。只是虽馥雪派久负盛名,在下却甘愿投身于商,并无兴趣。”
东诣一听这话,便有些激怒:“你这竖子,普通人听到早就急于拜师,怎的这么不识抬举!”
蔚然向他回拱手礼,就要拜别:“我这竖子自然不敢高攀贵派。只是我门下商铺的伙计,却也不是让老者去请来的。”
东诣一脸“不成器”的气忿:“你此番拒绝,以后定是追悔莫及!”说罢,丢下两人,夺步而去。
心里想着,掌门,这少爷竟拂我的面,实在不识抬举。
晚枫惊诧道:“这老头也着实奇怪,怎的既呼你为少爷,还说出这样的请求。”后又问道,“话说回来,少爷怎也不加入馥雪派,学的一身好功夫来?”
蔚然微微摇头:“这清闲日子何须要被打扰。学武功护民也罢,经商足于民也罢,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也罢,都是大丈夫之所为,我既生于李家,熟于精算,何必又做什么改变。况且投身江湖,也是徒然增加了许多危险,既不易安稳度日,又不便伴父母安享晚年。”
晚枫点头,自己的主子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蔚然对晚枫的揶揄并不在意,偏过头去。
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今日的阳光颇明媚,仿佛与那过去的二十年有所不同了。
一名浅紫衣女子擦肩而过,大而澄澈的眼睛嵌在凝脂般的面容上,螓首蛾眉,朱唇微启,随即便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女子就要渐行渐远,蔚然感到如果就这么让她远去,内心必会有一声叹息。
蔚然深知这只是一次一面之缘的缘分,人生或许不再见,混沌二十年,他一直都在顺其自然,却第一次有了想逆转的冲动,这实在是与他的心性不符。一念之差间,一切便冥冥中注定了。
“这位女子,可否留步。”
紫衣女子转身,清冷地看着这位剑眉星目、气宇不凡的男子。
蔚然从未有过搭讪的经验,内心实在窘迫,却愣是故作沉静,想到自己刚从商铺中出来,“姑娘,上次你在我铺中看中的锦布,忘记了拿走呢。”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但随机便撺出一丝狡黠:“那我看中的发钗、项链与手镯呢?”
蔚然知道女子已经看破他的谎话,可内心的驱使还是让他回复说:“自是会交给姑娘。”
女子终是笑了:“别姑娘姑娘的叫了,叫我清颖吧。”
蔚然问道:“清颖可是关城人?”
清颖看向这个连谎也圆不好的男子,“初到关城呢。”
蔚然顺势便提议:“那在下李蔚然可要多尽地主之谊,带姑娘游览一番了。”又想到,“眼下到了晚膳的时刻,不如我带姑娘去吃些关城的特色吃食吧。”
看到清颖没有即刻拒绝,便让晚枫回家告知父母他要迟些归了。
清颖观察身边的男子,毫无内力,并不是习武之人,并不像有所阴谋,便生出一丝好奇,想看看他到底想如何。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地她就对这个实则陌生人的男子产生了一份信任。
关城位于南北方之交界,处于南方最北端,饮食随了南方的小巧精致,但因交通四通八达,也汇聚了其他地方饮食。
两人行至曲生楼,蔚然请到:“这是我最喜爱的一座酒楼了,不如在此试试吧。”
两人挑了一个临窗的座位落座。菜色依次上齐,清颖指向她面前一盘她从未见过的糕点,问道:“这是什么糕,颜色竟是血紫。”
蔚然答道:“这便是猪血糕了,与糯米糕差不多,只是更滋补一些。”
清颖有些鄙夷:“我可不吃,听着怪瘆人。”
蔚然于是便将这盘猪血糕移向自己,往清颖那边移过来一道江南菜色。
清颖尝了尝:“这带冻姜醋鱼还不错。”
蔚然再夹了一个水晶合子给她,“你再尝尝这个。”
清颖见蔚然的自己的碗里还空空如也,奇怪地看着他,“你也吃呀。”
蔚然觉得今天自己反常得有些不像自己,听到此话,他笑着说,“这些我天天都能吃得到,还是你尝尝。”
清颖便不再理会他,再尝了尝酥糖羹,一捻珍等餐食,也都称赞。
两人走出酒楼时,已日落西沉。清颖吃得有些多,便想走走消消食,于是两人便随着关河沿水而行。
蔚然早就注意到清颖是江湖中人的装束,便提议道:“过几日,便是馥雪派的武试,可想看看这第一门派如何?”
清颖有些讶异地看他一眼:“我虽师从青诣派,但各派皆有豪杰,我此次来关城便是想来看一看馥雪派的此番比试的。”
蔚然看着他:“姑娘喜欢江湖上的豪杰?”
清颖觉着此人听话听不到重点,但还是答道:“各派的豪杰自然值得仰慕,有所追求而寄身江湖,难道不好?我从小习武,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说罢,清颖看向蔚然,想起相识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今日与你结识,你既说要赠我这么多东西,我便赠与你一曲吧。”
清颖取出随身的配笛,置于唇前吹起。悠悠的笛音飘扬开来,似是花朵花开惊动天人,引来丛丛的蝴蝶,又似潺潺的泉水,蜿蜒曲折,笛声悠扬在如水的夜色,定格在春日的一个黄昏。
曲毕,清颖说道:“今日我也要回去了。馥雪派比试之日,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蔚然有些怔怔的,随及答应:“我定会赴约。”
蔚然直至到家,还觉得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仿佛人生轨迹也将沿着另一条他从未考虑过得方向发展,他生生拦住了擦肩而过的缘分,多年后的他即使为之后的人生多有思量,但想到有了这个缘分相伴,也从不后悔。
所谓好事成双,祸不单行,貌似今日与蔚然纠缠的人也不止一个。
母亲倚在门前等待着蔚然,见他回来就要老泪纵横,“然儿,我有些话要对你讲。”
进入厅堂,蔚然即发现,父亲正与那个名叫东诣的老头陪坐,神色紧张。
东诣察觉到蔚然的进门,悠然喝一口茶,对他说:“你必是馥雪派的人。”
蔚然心出一股怒气:“你对我父母做了什么!”
东诣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真是气人人了,我东诣光明磊落,你别污蔑我!”
随即放下茶盏,悠悠说道:“你可知道,你并不信李,你日日称的李父李母只不过是养大你一遭罢了。”
蔚然看向自己的父母,两个老人有些颤抖:“我的好然儿,我们实在把你当我们的亲儿子养的,如今怎么也不想你被人夺走。”
蔚然扶住父母,望着有些佝偻的脊背,他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二十年来如一日,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何关系呢。
蔚然平静地说:“父母既把我养大,便是终身父母,倒是你,齐东诣,要我加入馥雪派我答应就是了,何必让二老如此难过呢。”
东诣望着他静如止水的双眸,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暗暗了骂了一句,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既是如此,那我对掌门也不负所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