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画》青青梅子

45、圈子

　　天色渐晚，青梅让倩儿点了两盏灯，伏在案前画画。
　　晚膳的情形，一时又勾起了自己的恶作剧之心，想画下来。所以回了屋子便开始着手了。
　　“主子，爷还在书房写东西呢。我刚刚从外面经过，见乌苏侧福晋将丫头留在门口，自己进去了。您要不要等会也过去看看呢。”倩儿端着茶水进来。
　　“让爷清净清净最好。”青梅头也不抬的回答。
　　“可是，乌苏侧福晋从来都很粘爷的，每次爷从外地回来都要去缠着爷。您可是爷自己带回来的，今儿怎么说也该您去陪着爷啊。”倩儿有些不平。
　　“这个让爷自己选择吧。”青梅摇头，“你原来是伺候哪位主子的？”
　　“奴婢刚进府没多久，正在福晋的丫环身边学规矩，碰巧您来了，福晋就把我指派给您了。说来惭愧，奴婢也没学到多少，要做得不好，主子您尽管打骂。”
　　“不要这样，我之前也只是公主身边的宫女而已，反正跟着我，依着府里的规矩便是。这院子我们两个人过着也不错啊。”
　　青梅一面说着，一面继续落笔。十三把她放在这个离书房这么近的院子里，究竟是好是坏？
　　夜渐渐深了。青梅终于画完了，伸伸懒腰，招呼倩儿睡觉了。倩儿却说：“刚刚小喜子跑来跟我说，爷今晚上要去福晋那里，让您早些安歇呢。”
　　“他以为我会老老实实的等他来么？”青梅撇撇嘴。十三的世界，她才刚闯进来，还没有失去自我。
　　翌日，十三下了朝跑过来，一脸歉疚的说道：“昨晚没来陪你。”
　　“爷有那么多的女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不过爷最该陪着的确实应该是福晋。在热河，我占了你那么久，回来该让让。”青梅说话倒也在理。现在不用自称奴婢，十三也不对她称爷了，说话越来越顺了。
　　“有股醋味。”十三笑道。
　　“爷想岔了，我这可不是气话，昨晚我可忙着画画呢。”
　　“你就不来书房看爷？”
　　“等哪天我也能做好吃的茶点就来看您成不？”
　　“行啊。”
　　彼时二人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边，青梅埋头画她的风景画，十三喝他的茶。
　　“真像回到了宫里的日子。”十三笑道。
　　“爷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十公主吧。还有我也想平日里能够出去走动走动，看看我阿玛额娘他们。”
　　“都是小事，什么时候爷得空了，带你出去便是。”
　　院子里又是一片平静。
　　“主子，您在草原上的画要怎么装订？”倩儿抱着一堆画卷出来问道。
　　“给我看看，我倒还没仔细瞧过呢。”十三接过来，一张一张摊开来看。
　　“爷别弄乱了。倩儿，爷看完了，你就按照画上的日子来依次放好，再像我以前的画册一样装订。”
　　十三一面翻看，一面自语：“赫，这么多人在画里，你还真是见到什么画什么，连阿木札都画了。”
　　“爷，我单纯觉得他刷马的样子很好看。”
　　“这张呢？这人怎么这么眼熟？这是翁牛特部的人？”
　　青梅望过去，却是画的草原上那个行脚僧人，便回答：“这个，好像就是路过的人，我就觉得他长得真好看，比九阿哥都好看。”
　　“不对，我在哪里见过。”十三开始搜索记忆。
　　青梅望着他。
　　“唉，是了，去年十四弟还去了趟青海。我在四哥的书房见过另外一张画像。这个人叫仓央嘉措，是西藏的六世□□。去年年底的时候，被押往京城受审，在青海却暴病身亡，当时十四弟为这事专门跑了一趟。”十三终于想起来了。
　　“啊？那个会写诗的和尚？这个人我是在草原上偶然碰见的，可是他说他叫格桑啊，而且当时他也没有停留，跟我说了几句话就沿着河边走了。”青梅瞪大了眼睛。
　　“这事儿有些蹊跷。天底下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要是假死潜逃，那就是欺君了。但愿是我想多了。你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事。朝堂的事，我绝不会让你牵扯进去。”十三沉吟片刻，说道。
　　“哦好。”青梅想起那帅哥，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愿意多想。但愿只是长得像而已。
　　“既然我把你接回来了，你就好好的在我府里呆着。我不会拘束你，你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有一点，我以前也跟你提过，玉萝跟我算是皇阿玛指定的少年夫妻，所以在名分上你不能越过她。府里的妻妾在我心中都是有分量的，我从来不愿亏待了她们，你要理解。你呆在我身边，皇阿玛自然会准了你的名分。德额娘那边的意思，就是从侍妾开始，以后再升格格。”十三转了话题。
　　“皇上能让我呆在爷身边就好了。”青梅说道。其实她心里并没有谱，自己究竟要怎样。从草原上回来，是对是错，还说不清呢。
　　不过因着仓央嘉措的事情，十三到底是心绪不宁的，卷起青梅的画，叫了小厮，匆匆的往四爷府赶去。
　　这边青梅也开始收拾东西，挑好日子逐一的去拜访十三的老婆们。
　　“爷心里有你，我也是后来才觉察到的。不过爷跟我也说过，待我们会跟从前一样。你来的这些天，爷都没有在你那里留宿过，足见你不是那么会争宠的人。”玉萝慢慢的说道。那时小格格正由奶妈守着在里间睡觉。
　　“爷的心里，福晋是排在第一的。”青梅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
　　“但愿吧。不过，爷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玉萝微笑了。
　　果然有大老婆的气度。青梅想道。比起来，自己倒不好意思了，成了这个府上的闯入者。
　　瓜尔佳氏可能是因为有了一儿一女，所以对青梅并不怎么排斥。再说又已经打过照面，所以二人也只是简单叙叙宫中旧事，至少面上算是一团友好。富察氏年初小产过，气色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对于青梅的到访并不意外，说道：“只要爷高兴，怎样都好。”
　　乌苏氏则脸上有丝不屑：“爷真是好心，什么身份的人都往回带。”
　　“是，我自知不及侧福晋身份高贵。爷对你的宠爱大家都看得出来。”青梅脸上假笑着。好累，听倩儿说过这个女人是德妃娘娘的表侄女。这么一来，当年十三的请求，是否也因为她的进门而被德妃拦下？这些往事谁还能说得清楚？
　　被恭维了的乌苏氏脸色缓过来，笑道：“那是，爷对我是没的说，经常送我好多小玩意儿，连福晋那里也未必有。”
　　可是福晋有孩子，你没有啊。青梅心里说。
　　剩下的石佳氏和那拉氏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至少在青梅看来还没多少心机。她在心中又骂，这么小的孩子，十三你也下的去手啊。
　　可是转念一想，十三不也是十几岁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当爹了么？
　　这么走了一圈下来，大概知道了每个人的脾性。青梅想着，虽然这个圈子并不复杂，但以后还是不要跟她们中任何一个走的太近。包括那两个孩子似的格格，虽然她在她们脸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十三是个有原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