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画》青青梅子

27、 新人

　　内务府新选了一批宫女，给八公主和十公主也拨了人手来。当两个羞怯怯的小女孩过来叫姑姑的时候，青梅不由得想仰天长啸，上帝啊。
　　“当年，我们也是这般大的时候进宫的。那时候你也不爱说话，我们都是八公主自己去挑中的呢。”小夏笑道。
　　唉，当年，谁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她本来只是这个时空意外的访客而已。
　　女孩子们挨个报名：
　　“秋烟。”
　　“吹雪。”
　　“噗~”听到最后一个，青梅不由得把茶水喷了出来。还真有敢叫这名字的啊？
　　小夏忙给她递上帕子擦脸：“真不知你怎么了，让妹妹们见笑了。好了，你们下去吧，以后跟着尽心伺候两位公主就行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就好。”
　　“是，姑姑。”女孩子们柔顺的答应着。
　　“我还不到十八岁，就被一帮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叫姑姑了？我没听错吧？”青梅叹气道。
　　“我还比你小呢。”小夏没好气的回道。
　　“岁月是把杀猪刀。”青梅接过话头。
　　“你说岁月在杀你吗？”小夏嘲笑道。
　　一时无语。唉。这么些年，到底紫禁城改变了自己多少呢？
　　到底是小女孩。吹雪对于让换上淡绿的宫装，有些不满意，觉得太素了，在头上加点亮眼的头饰，并在脸上施了胭脂，被小夏看见了，叫到与青梅同住的屋子，当着青梅的面，训道：“你以为这里还是京城胡同里你的家，想怎么就怎么？在宫里就要知道自己的本分，这里能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只能是主子，要逾了矩，有你好果子吃。我和你青梅姑姑，这么多年来，平平安安的过下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一是主子护着，二是我们本分。别看我们两个清汤挂面似的，在这宫里，要想过得安生，就非得这样。今儿也就是我说说你，要是让章佳嬷嬷看见了，说不定怎么指摘你。出去让别宫里的看见了，更不知会生出什么闲话来。”
　　吹雪诺诺的点头，眼睛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小夏说完了，也就让她回屋反省。青梅正埋头作画，听见人走了，才慢吞吞的说道：“将来可得叫你夏嬷嬷了。”
　　“也是为她好，怎么没瞧出她是这样的心性呢？”小夏叹气。
　　“人还是孩子啊。”
　　“不小了，十三岁的女孩子，别说普通人家，就是王公贵族家的格格，都开始嫁人了。”
　　“啊？”青梅一时语塞。对哦，她常常选择性的忘记，自己在这个时代，是不折不扣的剩女了。原来自己已经开始老了。
　　“女孩子爱美，只要不过分，也没什么呵呵，你别老当恶人，嬷嬷去说更好些。况且她可能只是调皮些。”想了想，她又劝道。
　　“但愿是吧。”
　　相比之下，秋烟老实木讷的多，喜欢跟在青梅后面，青梅自然就乐得教她沏茶及收拾公主的库房，还教她制作花茶，绘制花样等等。虽然不一定学的都像样，但是看得出她很努力的在学，很努力的要融入紫禁城的生活。习惯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就会淡泊的过下去吧，只要不生事，日子并不会多坏。青梅这么想着。
　　天气渐渐热了，青梅带着秋烟在院子里面修剪紫藤叶子。紫藤花开了许多，又谢了许多，偶尔的风会吹落一阵花瓣，院子里总是漫着淡淡的花香。
　　“阿玛不在这里？”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探头进来，看样子走路还不太稳，正试着走向花架。
　　青梅忙将剪子放在秋烟手中的篮子里，跑过去抱住小女娃，问道：“格格，你走错路了呢。”
　　“姑姑，这是哪家的格格？”秋烟过来好奇的逗弄小女娃。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哪位阿哥的。格格，你阿玛是谁呢？”青梅一边摇头一边问道。她想着应该不是十四的。
　　“我阿玛，就是我阿玛。”小女娃一点不怕生，咯咯笑起来，还用手去扯青梅的辫子。
　　“痛啊，格格~”
　　“快住手。这丫头，真不像话，一转眼就跑了。”一声好听的男声传来。抬头一看，一身浅金色长袍的青年跨进来，带着笑意。
　　“十二阿哥吉祥。”青梅忙向秋烟使眼色，二人忙福身请安。小女娃趁机跑下地，奔到十二的怀里撒娇。
　　“八公主出去散步了，十公主这几天身子不太爽利，正休息着，十二阿哥不嫌弃的话，就在院子里坐一会可好？”青梅觉得自己说话也算四平八稳，一面说着，秋烟已经在是石桌上布好茶具。
　　“也好。”十二将小女娃放在石凳上，自己坐在一边。小女娃要去拿茶杯，被他拦下了，于是小女娃赌气的跑到花架边去看花。青梅一边倒茶，一边斜眼瞅着开得正盛的紫藤花被她慢慢的揪下来，心不由一抽。
　　十二笑道：“还真是心疼你的花啊。”
　　“十二爷见笑了。”知道被看穿了，青梅只能干笑。
　　“这院子不错，以前听落月说过，这院子是宫里很特别的地方，我倒很少进来过。今天看来，真的是一个人让人心静的地方。”十二闭上眼，轻轻的吸着气，再缓缓的呼出。
　　“爷过奖了。”青梅回答。十二本就是个淡泊的人，跟各位阿哥和公主来往不多，大概是由苏麻喇姑抚养大的缘故吧。其实青梅羡慕他的那份心思，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要，过自己的平淡日子，也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只是自己终究少了这份仙风道骨，要被一些小心思折磨。
　　“我要上头那朵花。”小女娃嚷道，手指着头顶的花架。
　　秋烟不知所措。青梅回过身去，不假思索的抱起她，举高，让她的小手，够得着上面那朵开得最灿烂的紫藤花。摘得花朵的小人儿高兴的直笑，一面晃着双手：“还要那朵，那朵~”青梅心里直打鼓，这小破孩，可真沉啊。
　　十二微笑着，起身站在青梅旁边，拉过头顶的枝条，直伸到二人面前。好吧，有又高又帅的男孩子在身边，总算不是坏事。
　　忽然，青梅脑海中闪过一幅画，很久以前，她也这样抱过一个小男孩子。
　　“想起什么了？”为毛十二总能看出别人走神呢？
　　“四爷家的大阿哥……”青梅脱口而出。
　　十二不解：“弘晖？”
　　“以前，”青梅慢慢的回道，“大阿哥也是先摘挨近地面的花，然后让奴婢抱着摘头顶上的花。可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十二默然，偏头看院子里飘落的花瓣。
　　“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末了他说。
　　“我也是好孩子。”小女娃不服气的嚷道。
　　当八公主和十三、十四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在花架下仰头的三人，和张牙舞爪的小格格。

作者有话说

　　十二出来了。唉，这年头，阿哥个个都有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