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画》青青梅子

21、哭了

　　“姐姐，我眼睛有这么大么？”
　　弘晖展开一张画，好奇的问道。他稍稍坐起来一些，用垫子当靠背，小手不停在画上指划。
　　“这叫漫画了，比较夸张，但是会让你显得更可爱。”青梅一边回答，一边还在埋头作画。她的画桌已经搬到床前了，为了方便与他说话。这些日子，只要他想起什么场景，她都尽量给他画，后来干脆用漫画的形式，这样让他看了会开心一些。
　　“哈哈，这张阿玛好搞笑。阿玛可是很严肃的人哦。”弘晖乐的不行。青梅肩膀抖了一抖。未来的皇上大人，千万要原谅我啊，我现在只是为了让你儿子高兴。
　　弘晖想要故事一样的场景，那么听他道来，大概就是过去的一些趣事，什么偷上院子里的梧桐树啦，爬上假山啦，没被逮到时得意非凡，被逮到时垂头丧气，还有四爷跟小老婆们在一起女人们互相吃醋的场景。天哪，就是四爷府的生活百科。谁要是了解完了这些八卦，就会发现，四爷府的鸡飞狗跳跟九爷府、十四府没什么不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弘晖最调皮的是，非要让青梅给每幅画配上文字，说明是在干什么。吓得青梅半天不敢动笔，最后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写了。她的繁体字写的不算多好，但还算工整，能让人认出，也是这几年加以练习的结果。可怕的是，小孩子还让人把这些画装订成大册子，好随时观摩。青梅看见整理画册的小太监脸上的表情好扭曲。苍天啊，未来的皇上大人，千万不要介意这些画啊。
　　未来的皇上大人，还是看到了，把她叫到书房去。虽然离开小孩子可以活动一下筋骨，可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哈哈，四哥，我说吧，这丫头就有这本事！我经常来都没有想到四哥家这么好玩呢！”十三拍着书案大笑起来，案几上摊开的正是编好的画册。
　　青梅窘的低下头，一边诅咒十三，一边福身请安。四爷没有做声，她便不敢动。
　　“起来吧。”四爷的声音没有温度。
　　“别这么拘着，四哥没有想骂你。”十三终于不笑了。
　　青梅抬起头来，慢慢的说道：“四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认罚，呃？”没看错吧，四爷在笑？虽然只是微微一笑。原来四爷也是帅哥一枚。
　　“能让弘晖高兴，也好，也好。你好好的陪着他吧。”四爷的声音变得温和了。青梅正觉得高兴，四爷又说道：“不过，这些画，我不想在外面看到。”有点威胁的味道。好吧，四爷的重点应该在这里。接下来，哥俩应该是要办理国家大事了，所以她自觉的告退了。
　　“阿玛责怪你了？”弘晖倒是有觉察。
　　“呃，没什么。爷一直是那样的。”青梅揉了揉肩膀，坐了下来。
　　“那就把刚才的场景画下来，十三叔多半在，他肯定在笑。”这孩子得寸进尺。
　　“好吧。容奴婢想想。”青梅舒了口气，摊开画卷。四爷家就一点好，笔墨纸砚什么都是上上等的，虽然她只喜欢用他家的纸张。
　　“十三叔在拍桌子吧？”弘晖又问。
　　“呃？你怎么知道？”
　　“我太了解我十三叔了，他跟我的个性好像。”
　　“呃，好像…”简直恶寒，原来他是个缩小版的十三。
　　“好吧，你画吧，我要先睡一觉，等我醒来我要看到哦。”小孩子打个呵欠，钻进了被窝。
　　呃，苍天，她怎么会招惹这个小坏蛋呢，要不是他身体这么弱，真想跟他打一架，每天就是奴役她画画，害的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深怕自己脑袋保不住了。
　　想归想，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劳动吧。
　　说实话，这段日子，她真的瘦了。因为老是窝在屋子，脸色也更苍白了。弘晖的身子并没有好转，但是情绪始终是积极的，这点还让她有点欣慰，所以觉得自己没有白累。四福晋拉着她的手道：“难为你陪着他，让他这么开心，你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赏赐？福晋，奴婢没有那么多要求的。只要大阿哥好，奴婢就好。”青梅对这些都不在乎的，其实她很想逃离小孩子的魔掌。
　　可是，人的感情真是复杂。某天黄昏，十三来接她出去逛夜市，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流，其中不乏奔跑的小孩子，她愣住了，问道：“爷，大阿哥真的没法治了吗？”
　　十三看着她，神色黯然：“御医都没有办法，只说看今年了。”
　　眼泪忽然涌出来，她立在原地，没骨气的哭了。她心里总说，她讨厌小孩子，尤其弘晖这种小魔王。可是到头来，她发现自己受不了身边的人离去，特别是已经混熟了的。
　　“哭出来也好。”十三掏出手帕，要给她擦眼睛。她却拽过他的袖子，将眼睛埋在袖子的褶皱里。到四爷府后，竟然跟十三比以前要随便多了。又是奇妙的感觉。大概因为十四少有见到的缘故吧。
　　“你们都会离开我。”青梅小声道。
　　“不会啊，爷不是一直陪着你么。”十三摸摸她的头。
　　“爷早就离开奴婢了，爷娶了侧福晋，爷有了侍妾，爷还要娶嫡福晋，爷早就不是奴婢当年看到的那个少年了。”她几乎要大哭了，为什么都说出来了呢？
　　十三手一滞，忽然张开双臂，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肩头。那时她忽然感到快喘不过气了，泪水还没有止住。
　　“爷一直在，只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爷不能把你圈在爷的府里，爷不能把你像其他女人一样关在某个院子里面。”十三温柔的说道，“从几年以前，你就一直在爷的心里。爷说过，你是不同的。爷无法给你名分，皇家的孩子注定不能主宰自己的婚事，可是爷可以主宰自己的心。要是你愿意，爷也可以带你入府，可那会拘束了你，会毁了你。”
　　青梅哭的更凶了。她不是爱哭的人，可是真哭起来很厉害。他的心思，她不是没有猜到，可是只猜中了一半。那个紫藤花架下看她画画的少年，从来都在她身边，却又无法靠近。
　　“去看花灯吧。虽然早过了节气，但还留了好多在街上，晚上正亮呢。”说着，十三放开她，拉着她在人群里奔跑，一如那年元宵夜，他们在烟花烂漫的人群中奔跑。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到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