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堇色景年》卿衍

2、Chapter2

　　脑中的画面定格在最后锒铛入狱的那一刻，青木堇长吁了一口气，缓慢地把自己的思绪从那种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
　　于是，在刚才那阵深入骨髓的恨意过后，此刻留在她心底的，只剩下空落落的茫然。
　　对于过去，对于现在，对于未来。她那脆弱的适应力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更不要说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了什么决定，又或者是明确了以后要走的路。
　　真真是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她半躺半靠在床上，神情疲惫。
　　如果你也刚从一段七年之久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的话，你就会知道，那种黑暗过后突如其来的光明，几乎可以让你整个的心理防线都全数崩溃。
　　抬起作数，手背上的针管衬着近乎透明的肤色很是显眼，青木堇端详了一阵，伸手把它拔了出来。
　　回溯的液体顺着垂落的塑料管缓慢滴落。
　　除了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缓步前行之外，病房里安静得吓人。
　　在青木堇注意到分针已经转动了八圈的时候，病房门终于重新被人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木堇的母亲，青木凉黛子。
　　青木堇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四五分相似的妇人，下意识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跟一般嫁入豪门后就相夫教子的贵妇人不同，青木夫人虽然也是妆容精致，穿着得体，但的确是职业女性的样子。一头干练的维多利亚式短发，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几本文件夹，站姿也没有什么妖娆或者忧郁可言，反倒显得很精神端庄。
　　随意地打量了一眼背脊瞬间僵硬的青木堇，青木夫人原本有些刻板的面容稍微柔和一点，虽然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关切的情绪：“乙羽管家现在候在门外，你收拾好了就跟他先回去，今天的晚饭我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了粥。”
　　“……嗯。”青木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晦涩。
　　她其实真的很想念母亲。
　　虽说别人都说母亲很刻板严肃，而且从小到大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也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后来的她也知道，母亲是真的对她好。
　　只可惜，前世的她被捕入狱的时候，远在加拿大的母亲在赶回国的途中遭遇了飞机失事，尸骨无存，这让她连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无法实现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一种让人难以释怀的情感吧。
　　想到这里，青木堇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内疚。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很清楚，母亲很不喜欢源氏佑。“一看就觉得这人不怎么安份，眼睛里面杂质太多”。
　　只不过当年她被爱情冲昏了头，压根没有把母亲的忠告听进去，结果酿成了之后一系列的悲剧。
　　悔恨交织的念头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住自己，她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头堵得发慌。
　　青木堇一怔，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已经好很多了。”
　　“难受的话还是要说。”青木夫人不多做深究。
　　“嗯。”
　　气氛重新陷入沉默。
　　无言以对的青木夫人扫视了一圈病房内的陈设，当看到输液瓶里还剩了一大半的葡萄糖溶液时，她的眼神一凛：“听柳生老先生说，你最近在节食减肥？”
　　“嗯，之前是有，但是以后不……”
　　“为了源氏佑？”青木堇的话还没说完，青木夫人就打断了她，神情不豫，“阿堇，不是我说你，他难道就真的有那么好，值得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青木夫人的话听起来有些严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母亲这般恨铁不成钢的言论，青木堇却只觉得少有的亲切。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很少有这么声色俱厉的时候，也很少会这么直白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当然，对此她并没有任何不满。相反的，青木堇其实很想念这样子的母亲。
　　于是，在片刻迟疑之后，她终于还是把积压在自己心里七年之久的悔意，以一种最为直白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妈，我以后不会了。”
　　出人意料的回答。
　　对于这次青木堇的反差反应，原本以为青木堇会和往常一样跟自己大吵大闹胡搅蛮缠的青木夫人的确有些惊讶：因为青木堇有多喜欢源氏佑，她身为母亲自然是清楚得很。那几乎已经不算是正常的女生对男生应该有的好感，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单恋了。为了这件事情，青木家的人其实也没少责骂过阿堇。
　　可是说归说骂归骂，青木堇始终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心头的一块肉啊。
　　就算再怎么无奈再怎么气愤，看到她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的那么憔悴，眼下还进了医院，身为母亲，总归心里是难受的。
　　但是有一天，原本怎么说也说不通的人突然话锋一转告诉你她以后不会再继续这样了，那种冲击力其实比她一直死性不改要大得多。
　　挑了挑眉，青木夫人摆出一副很明显的怀疑的样子。
　　“妈，以前那些事……对不起，让你失望了那么久。”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的青木堇缓缓地吁了口气，还是顶着这不相信的目光轻声说道，“然后……这次也让你担心了……”
　　她就那么垂着视线，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青木夫人却从中听出了歉意和内疚的意味，一时竟有些沉默。
　　青木堇也不急着辩驳，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减肥而瘦削得有些过分的手，表情淡然。
　　此刻你不得不承认，青木堇和她的母亲其实从骨子里就是很类似的一类人。
　　“你先换衣服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低头看了眼手机，青木夫人紧锁的眉间稍微放松了少许，“还有，我和冰帝的理事长已经说好了，你这两天先休息一下，下礼拜直接转学到冰帝。”
　　并不是征求意见，青木夫人简简单单的话透出的都是命令的意味。
　　说到底，她其实还是对刚刚阿堇说的话有些怀疑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未来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总能让母亲相信的。青木堇在心底笑了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也没有反问，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嗯，我知道了。”
　　青木夫人看了她一眼，干脆地转身退出了病房。
　　只是在推门离开之前，她还是回头皱眉说了一句：“以后不想输液的话就跟柳生老先生直说，不要每次都自己偷偷把针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