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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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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一如既往的洁白,好像用白色来掩盖里面的某种伤感。季筱兮用手肘支撑着床想要试图坐起来,但手脚发软使不上力,尝试了小会,不料惊醒了趴在床沿边睡着的人,他用刚醒的浓浓的的鼻音问道:“怎么了,想起来么?”男子揉着睡意松惺的眼睛,小心地扶她坐起来。
看向窗外那深蓝的夜空,泛着一层水蒸气似的白色薄雾,让人的思绪也变得飘渺起来。季筱兮安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象,此时男子已经完全清醒了,明朗而有点半弯的眼睛在他脸上没有女性化的秀气,反而变得明亮十足,再组合其他四官,难怪每次进来换点滴的年轻护士都看着他久久不舍得离开,对躺在病床上的人表示深深的羡慕。
男子再度开口:“口渴吗?要喝点水吗?还是肚子饿了?你现在只能喝点粥,待会我去买。”说完,从便利商店的购物袋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梦境缠绕,一下子被惊醒后,季筱兮才发觉自己口干舌燥得难受,想张嘴说话,发现喉咙干枯沙哑,发不出声音,所以接过水,便一直灌了大半瓶才停下。但干旱的土地瞬间得到太多的滋润似乎有点负荷不了,季筱兮捂住嘴低声咳着,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抚顺气息,但每咳一下扯到声带和手上的针口都有点疼痛。
看着手上几处红肿的针孔都贴着止血贴,定是吊点滴时,皮肤一直过敏,而不得不换个地方重新插针,所以她向来生病都不会上医院,带回一手的红肿,但,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吧。
抬起插着针的手,季筱兮的皮肤很薄且白皙,看向手背,就能看清底下紫红色纵横交错的血管,银色的细针在皮肤里也能清晰可见,夹杂着红肿带点异形的感觉,好像会突然冒出个丑陋的生物。
抬头瞧了瞧剩下小半瓶的点滴,季筱兮潇洒的把针头拔掉仍在一旁,自己动身下床,用带点干哑的声音对男子说:“走吧。”
“都已经是最后一瓶点滴了,吊完会好得快些。”男子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完成动作,一点也不像病人样,只能抽出纸巾帮她按住渗出血珠的针口。
“我讨厌医院,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里。”季筱兮轻声的将字从声带里吐出。
由于睡得太久,一下子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季筱兮一阵晕眩,站不稳的晃动着身体,随后就往一边倾倒下去,幸好是栽进了男子结实而宽阔的怀里,而不用多加伤痛。
冷漠的季筱兮长大多了一份倔强,那坚厚的围墙变得更高了,甚至更厚了。她撑着男子的手臂努力的自己站稳,但被男子反握的按住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责怪地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那般任性,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去结医药费办理出院。”便无奈的出了病房。
本想反驳又懒得反驳,静静地坐着,转动因睡得太久而眼窝水肿的杏眼,很是干涩,季筱兮视线环绕了房间一周,一切设施和物品都干净整洁的摆放,就连窗户外面的景色都是一级的,宁静带上一般的惨白 ,又像市区里精心装置的高级酒店房间。看来自己是住进医院最好的VIP病房,很符合常睿轩的作风。看着这样带熟悉感的洁白环境,难怪自己会做那个时光倒流一样的梦。
出院手续办完,季筱兮已经穿戴整齐,才躺了一个晚上,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不知是白色有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陷入一种梦魇的感觉。季筱兮一时不想呆着,刚起身常睿轩便推开了门,他看她的动作,过去半扶半搂的搀扶,让季筱兮的重量靠向自己。
两人刚走到门口,季筱兮忽然用力地抬起头,严肃正视的看着他,脸色郑重带上警告的语气,说:“常睿轩,以后无论我生什么事,大病小病,没有我的允许都不能带我到医院来。”此时说话已不再那么难受,说完继续走着,不理会他张开口未说出的话。
车厢里很安静,就连车子机械的运作声也极其的细微,街道上的店铺都紧紧地关着铁闸,只有马路上偶尔划过的车影。季筱兮头靠车窗,看着外面飞快而过的建筑物,看着慢慢发白的天空,看着像被水彩慢慢注入颜色的世界。然后眼皮一沉,便掩耳盗铃的将全世界屏蔽在外。
车子在一个充满欧式风情的小区楼停下,小区的房子虽然稍显陈旧却刚好散发出复古的味道,常睿轩轻轻地推了推眯着眼的季筱兮,“天才刚亮,今天又是周末,上去再好好休息,在这睡又得着凉。”
“你也回去吧,开车小心。”
“吃点早餐暖胃再睡。”塑料带里散发出清淡的粥香,不知常睿轩何时下车买来这些。
“谢谢。”接过早餐,季筱兮提着东西便下了车,而常睿轩侧着身半依着椅背,看着她,直到她进入电梯。自从很久以前,季筱兮一再拒绝他送上楼之后,常睿轩子只是安静的在车里,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拐进电梯,待她亮起屋子里的灯便离开。
进到屋里,季筱兮立即扔下所有东西直奔浴室,即使今天住的是高级的病房,卫生环境一流,但她还是觉得全身都是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很不舒服,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不断爬行的感觉。
浴室里很大的流水声,玻璃被热腾腾的水蒸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在模糊中还是映出女人的身躯。季筱兮将莲蓬头挂起,让水从头淋下,混杂着眼泪沿着她的曲线流过最后流失不见。洗衣机也在同时运作,季筱兮将她今天的所有衣物扔进去,加入大量的洗衣粉和柔顺剂,冲洗掉所有只剩浓浓的花草香味。
依坐在厨房的洗手台上,季筱兮只穿着浴衣头发上的水沿着脸颊顺着脖子不断的滴下,拿着从冰箱取出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的灌着,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在浴室里呆得太久,被水蒸气闷得有点透不过气才套上衣服出来。
季筱兮依然觉得有点闷,拢了拢衣领,走到阳台,趴在栏杆头枕在手臂上,俯视小区的花园,映入眼帘的景色,没有五彩缤纷的繁花盛开,而是满地呆着伤感发黄的枯枝落叶。在这秋风萧瑟的季节,带着细微凉意的风将她湿漉漉的长发垂得扬起。季筱兮闭着眼享受微风对自己的安抚,也将她的头发一点点的吹干。
在医院睡了一晚上倒是像正常的休息时间,对于刚刚发白的清晨没有事情做也毫无睡意,季筱兮将最近新买的喜剧片全部拿出来,再把果汁零食铺满整张矮茶几,坐在地毯上,忘记了依然湿着的头发,头靠着沙发开始一张接着一张的看,把自己笑得满脸泪痕才罢休的坚持。
电视里继续播着下一部片子,季筱兮看影碟时总爱拉上窗帘,关上所有灯光,让仅的光线只有从电视透出,将漆黑的屋子随着播放的内容而变换着颜色的光芒。
电影里用了很多网上的小段子,冷笑话,从前走偶像路线的明星来拍喜剧像在耍猴戏逗观众让人同情的笑上几声。无聊之极的片子季筱兮还是耐性的一分一秒让它继续播着,在某个恶趣味的又冷又干笑点中,她总能异于常人笑得前仰后合。这难得的现象,被厚厚的窗帘阻隔了,至此从未有人见过她这般样子。
从窗帘的细缝中看去,外面像拉了一层布,浅浅的灰色,偶尔几处深色的疙瘩,路边上小草尖上晶莹的露珠滴下,小声地敲响了晨钟。
荧幕还是一闪一闪的播放着,季筱兮已蜷缩着身子,搂着抱枕睡着在地上,刚刚睡着的脸上,眼角又挂着一行泪,不知是几片喜剧的作用,亦或是梦乡里又回忆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