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爱》宋无疏

27、停机风波内幕多

　　一个年轻漂亮的正常人要去演一个憔悴衰弱的精神病，纵使林承烟天赋过人也一样困难重重。开机已经半个月，她依然无法进入状态。虽然一向苛刻的杜知影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有些不满了。
　　“卡！”杜知影一声令下，全场寂静，他冲林承烟招了招手，“过来。”
　　林承烟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不对，茫然地站在场中发愣。
　　杜知影皱了皱眉，让周围的人都散了，亲自走到她身边，道：“一个人独舞是一码事，一个满脑子癫狂思想的精神病独舞又是另一码事，你明白吗？”
　　林承烟不语，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表现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太正常了，你还没有入戏。”说着，杜知影拉起她的手就开始跳探戈。“清舒的爱情是一个人的爱情，她的孤独是因为自我，不是因为其他……”
　　林承烟原不想跟随他的步调，然，男人强硬的臂弯圈住了她，她无法挣脱。随着第一步的迈出，林承烟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节奏越来越快，舞步越来越快，两个人飞速地穿梭在片场，已然几近忘情。
　　那不是正常的探戈，没有音乐，没有规则，它只是一种宣泄，将孤独踩在脚下，快乐地、傲慢地宣告灵魂的自由。
　　一舞终结，杜知影将林承烟扶好，松开双臂，道：“清舒最向往的是自由的爱，她的舞不是悲伤的寂寞，她的憔悴也不是沉迷幻想的忧郁，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给我电话，如果实在想不明白，那就带着剧本来找我。”

　　林承烟被杜知影放假的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有人甚至这样断言：林承烟才多大？能演杜知影的戏？杜导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说不定《孤独探戈》很快就要换女主角了。
　　杜知影听到此类说法后并没有什么表示，这更使得谣言甚嚣尘上。
　　他能坐得住，赵逸可坐不住了。停机一天那就是一天的钱打水漂了啊！杜知影等得起，他可等不起！
　　火急火燎地赶到龙辰公寓，赵逸才进门就道：“我的杜大导演，您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啊！要换角可得趁早啊！这片子要是赶不及送去柏林参展，那老爷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他是不能把您怎么样，可是您也得为我想想啊！”
　　“不用急。”杜知影给赵逸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道：“最多再等一个星期，相信我。”
　　赵逸连连摆手：“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林承烟！她才演过几场戏？连‘戏精’秦楚都没法驾驭的角色她能拿得住？”虽说他已经用过林承烟了，可那是电视剧，和电影是两码事！
　　“她会演好的。”杜知影盯着赵逸道。
　　赵逸被他那笃定的眼神给唬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很清楚：杜知影做事向来谨慎，极少表露自己的心思，未出结果前他是绝不会妄下断言的。
　　可现在，这个一向心思深沉的男人竟然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她会演好的”，那这个林承烟得多值得期待？“知影，我多嘴问一句，林承烟哪里好？你就这么看得上她？”
　　“你在片场注意过她吗？”杜知影不答反问。
　　“我当然注意她！”这不是废话嘛！他这个制片人不注意主角注意谁？
　　“那你知道她在片场是从来不看剧本的吗？”杜知影又问。
　　“啊？”赵逸不敢相信。
　　“台词上她从来都没有记错过一个字。”说起林承烟，杜知影脸上竟有了几分笑意，“林导拍《浮华如梦》的时候我去过一次片场，别人一休息就拿剧本看台词，她却从来都是盯着剧务布置场景。”
　　说到这里，杜知影顿了顿，继而道：“她不是一般的演员，《孤独探戈》会是无可超越的经典。”
　　话说到这个地步，赵逸也沉默了。
　　片场不看台词而且从不出错，这意味着她把整个剧本都背下来了，休息的时候会看场景布置，这说明她对场景的理解足够深刻，而在这个圈子里，能做到这个地步的……绝无仅有。

　　当天黄昏，才送走赵逸，杜知影又听到了门铃声。
　　这个时间点会来的……是谁？打开门，杜知影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亮色。
　　“杜先生，很抱歉来打扰您。”林承烟水灵灵的双眼里布满血丝，神色黯淡，显然有些不堪重负了。“我可能没有办法……”
　　“先别说了，进来吧。”杜知影打断了她。
　　“坐。”
　　林承烟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清舒这个角色太复杂了，我能理解，但是我没有办法表现。”
　　杜知影注视着她的侧脸，隔了很久才道：“其实……那个金雀奖不该属于你。”
　　林承烟浑身一僵。
　　十指交叉，杜知影靠在沙发上缓缓道：“我承认你演得很好，或者说，你将宛琪诠释得很好，但是，你不是最好的。原本我应该把票投给秦楚，可我没有。”
　　“您的意思是……”林承烟有点忐忑，她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杜知影的意思，不过，她不敢肯定。
　　“不用这么拘谨，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杜知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道：“我这个人没有外界说得那么难相处。实话跟你说吧，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不太一样的表白，仅此而已。”
　　又或者……我只是想让《孤独探戈》的出现更特别……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承烟蹙眉，难道说收买就是你追求别人的方式？
　　“你不要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毕竟实力你还是有的。我觉得你是块好玉，需要一个机会，而我非常喜欢你，又恰好能给你这个机会，所以你得奖了。”
　　杜知影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上挑的长眉堪称邪气，颇有些魅惑众生的意思。
　　林承烟却因此而冒出一身冷汗，也许……她今天来就是一个错误。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杜知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别紧张，我对你……除了电影，没有要求。”
　　“为什么？”林承烟想不通，她自问与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没什么瓜葛，他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她？
　　“没有为什么。”你不会知道，我已经暗中观察了你太久太久，久到等不及要看到你在《孤独探戈》里令人惊艳的表现……
　　“好了，不多说了，我知道清舒这个角色给了你很大的压力，但是，你没有资格退出。你知道吗？这部电影我已经筹划了整整八年，为的就是替它物色一个最佳女主角。从现在开始，我会告诉你究竟该怎样表达出这个角色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