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合我的气场嘛》鹿头鱼

5、【五】

　　五．
　　好不容易在尴尬的气氛中熬到下午放学，周楚早在第一节自习课末尾就回到了教室，班主任走进教室时用还算缓和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后便离开了。宋初瑶悬着一颗心，本以为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教育，没想到直到放学也没那等麻烦事发生。
　　周楚和往常一样铃声刚落就空手跑出教室，坐在最里侧靠窗的宋初瑶透过窗子看到周楚骑着自行车离开校园，心里跟打翻了调味瓶似的，一股气憋得格外不爽。
　　装模作样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后，宋初瑶背上包走到教室门边，哪知苏娅突然从她身边用力擦过，宋初瑶一不留神跌倒在地，苏娅回过头愣了一下，忙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急了。”宋初瑶强笑着摇摇头，膝盖上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处传来撕裂的痛几乎要充斥她每一个细胞在大脑张牙舞爪。
　　苏娅见宋初瑶的大腿像是抽搐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来，我扶你起来吧，对不起……”
　　“没关系的。”宋初瑶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痛。
　　苏娅的手指修长柔软，宋初瑶抓着她的手试图站起来，小腿刚一用力，苏娅忽地抽回手，宋初瑶再次以膝盖着地的方式跌在地上，苏娅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滑了……”
　　“没事，你走吧。”
　　宋初瑶咬着牙抬起右手摆了摆，苏娅嗯一声后跑远了，她缓缓缩回右腿，将手掌覆在膝盖上轻揉了片刻后才吃力地站起身。
　　本来不是什么大伤口，磕了两次却痛得这么厉害，加上略微发红的肩膀和受挫的心……
　　宋初瑶扶着走廊冰凉的墙壁，感叹着今日一定不太适合出门。
　　即使是冬日，夕阳也如往常一样美丽。宋初瑶眯着眼睛望着远方不完整的太阳，连瞳孔也沉入了一片温暖的橘红。
　　路两旁枯黄的落叶层层叠叠无人打理，萧条的树静静站立。宋初瑶看着那片渐渐变暗的天空，突然很想知道奶奶在干什么，很想知道远在别市工作的爸妈在干什么，以及很想知道，从很久之前就坚信，正在未来等着爱自己的那个未知的人，是否有好好生活。
　　在教室磨蹭太久，宋初瑶的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但她还是忍着饥饿和刺痛感，龟速前进到学校边自己很熟悉的药房里买了些药水。药房姐姐用不同于同学的冷漠，格外热情地扶住宋初瑶后细心地帮她简单处理了裂开的伤口，一切完毕后已经快要六点，她与药店姐姐道了别，迎着一片快要陷入黑暗的天空，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还没回家啊。”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伴随着自行车的铃铛声终止于宋初瑶的耳边，她侧过头，江一格正看着他笑。
　　是啊，就这样的话，好像是个很完美的人。
　　宋初瑶看着江一格无可挑剔的微笑，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般用不太清晰的声音回答道：“有事耽搁了……”
　　“你的右腿怎么了？”江一格点了点头后跨下自行车，把目光落在了她的右腿上。宋初瑶随着他的眼光往下看去，右腿膝盖处明显塞了什么东西，在牛仔裤的包裹下格外突出，也因为牛仔裤的束缚略带刺痛。
　　宋初瑶重新仰起头看向江一格，强笑道：“啊，没什么。”
　　江一格啧了一声，拍着自行车车座道：“上来吧。”他的双眸在最后一丝阳光下闪烁着光彩，“受伤了还走的话，就很难恢复了。”
　　宋初瑶垂下头继续往前走，她将顺着脸颊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感觉耳根和脸颊在烦躁不安的心情中逐渐升温。江一格推着自行车追到她身边：“这么晚不回家，家里人也要担心啊。”
　　“我走到前面的车站再坐公车。”宋初瑶没有再看江一格，反而因为江一格的靠近，给她带来了强烈的想要逃开的压迫感。
　　江一格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宋初瑶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平日里不远的公车站在此时显得迢迢无望。
　　“公车要走了。”
　　听到声音，宋初瑶抬起头，那辆公车的引擎声逐渐变大，几个人快速冲上了车，司机从窗边探出头来好像在喊些什么。
　　自行车轮转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一格忽然骑上自行车疯了一样驶向那辆车，宋初瑶慢吞吞向前移动着，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看见江一格军绿色的短袄下摆不断被风吹得扬起，他停在司机的窗边，和还把头伸在外面的司机说了几句话后扭过头挥手。
　　虽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但他一定在笑。
　　蠢死了，又不是只有这一辆车啊。
　　果然只是专车接送的贵公子。
　　宋初瑶这样想着，江一格已经骑着自行车回到自己身边。
　　“我的自行车没有后座，只能勉强你坐在这里了。”
　　江一格擦着额上的汗，指了指座板前，待气息完全平稳下来后继续说：“快点，司机说不会等太久。”
　　宋初瑶点点头，江一格重新跨上自行车后，她才侧过身坐了下去。
　　“觉得尴尬的话就抓着我的衣摆。”
　　江一格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前方，宋初瑶听话地抓住他短袄柔软的下摆，余光看到江一格说话时下颌柔和的线条。
　　“谢谢。”
　　江一格将速度控制得不快不慢，冷风扑在宋初瑶的脸上，她第二次对江一格说了这三个字，这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欠了他两次。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轻笑声，宋初瑶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江一格带着笑说：“头发太长了，还好今天风不大。”
　　到公车站大概只用了半分钟，宋初瑶离开江一格一米范围时，后背和手心不断的渗出汗珠才勉强缓和。
　　司机催促着她快点上车，宋初瑶只好有些艰难地抬起腿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窗外江一格做出拉开车窗的姿势，宋初瑶再次乖乖照做。
　　“听说你和那个全校闻名的周楚恋爱了？”
　　宋初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顿了顿，“你听谁说的？”
　　“学校里，都传遍了。”
　　江一格见车已经发动，冲宋初瑶摆了摆手：“那再见吧。”
　　他最后的几个字因为车子发动而模糊不清，宋初瑶很想说那都是谣言，但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江一格的笑脸越来越远，座椅忽然被什么人拍动了，宋初瑶失神地回过头，班上的一个男生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说：“我还奇怪江一格那种神级高富帅怎么会跟公车司机说话呢，原来是因为你啊。”
　　“从那边还载你过来，我说，周楚那么难搞的你搞定了，江一格这种你也要挑战吗？”
　　“要挑战我吗？”
　　那男生手机录下的视频因为光线有些暗不算清晰，但看出视频里的人是谁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着他问自己的话，宋初瑶悻悻地缩回脑袋看着窗外。
　　今天……果然不宜出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