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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听见清脆的一声“叮咚”。他在耀眼的晨光里睁开眼从鼻息里发出不悦的浅哼。清晨的空气略是清冷带着脆声的鸟鸣与悠哉哉的风吹过,昨夜因为忘记关上而大开着的窗将悠哉的凉风放了进来,清透的风在脸颊上绕了绕将晨意尽显。枕着双臂,眯起的眼睁开,有着初醒的涩意。
今天也是个极好的天气。
撑着胳膊坐起身来揉了揉发,向来有着一些起床气的狱寺心情浮躁般皱了皱眉稍许别开脸看向声源,将自己的睡眠充分打扰到的是桌上摊着的手机,屏幕显示出闪烁的绿光与发出震动时才有的“嗡嗡”声。他顾自扶着过分沉重的脑袋有些不耐的拿来打开翻阅。那是来自沢田纲吉的信息。虽说如此但在他的手机备注上“沢田纲吉”依旧是他中规中矩的“十代目”字样,尽管这个名字他读过上千遍也能快速的在窄短的键盘上打出。…尽管如此,他却连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像是无法去正视。
他点击查看,少年在信息里都固执的叫他“狱寺君”,却也正因如此在那字里行间仿佛能听见他的声音那般自然熟稔。
「狱寺君,今天妈妈多买了食材回来说是要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狱寺君会来吧。」
晨光与凉风构成的新的一天在柔软暖和的阳光下让人舒心不少,狱寺揉着发逐字逐句思量着按着键。
「平常都是十代目在照顾我倒是,感谢十代目的妈妈…我一定会去的。」
短信顺利的发出不久后得到了回复。狱寺隼人将自己近期新买的浅灰色外套穿上翻开屏幕查看。
字字如同褐发少年微笑温和的声音,带着软软的鼻音。
「不……真的很谢谢狱寺君的照顾了,那,晚上见。」
未戴眼睛的视力有些模糊,从书桌上找出眼镜盒打开戴上眼镜,狱寺将视线从窗外几声吵嚷声收回移回手机屏幕。
对少年文字中的感谢有些喜出望外,狱寺隼人抿唇。
不明白为什么而微笑的心境,但是一瞬间就禁不住弯起了唇角,被那样不明的喜悦满满溢了胸膛。
「这是我应该的,晚上见。」
之后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手机暗下了闪烁的光,眼睛还有些酸涩,放下手机还有着困意打着哈欠狱寺走进洗漱间。
将眼镜放置一旁的洗漱台上泼了水将脸打湿,早晨的水温自然不会有着温度这足以让他清醒。
因为早些年的离家可谓是背井离乡,一直以来只是租住的房子并不是太大或者说只是勉强可以住下来放一些必要的东西罢了,幸而现在可以去纲吉家里吃一顿常饭,没有厨房也不擅长下厨的自己都是靠方便面一系列熟食加热便就可以吃了的不健康食品过来的,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最近总是感觉胃隐隐作痛…虽然这在自己的姐姐面前已是常事。
节假日的早晨自己的左右邻居上下楼层都显得格外热闹,窗外大概是楼下住户的孩子正哈哈大笑着抱着个足球玩闹着。
将眼镜重新戴上去看窗外,那孩子还年幼,可以说球都要比他壮硕的多,一开始都是孩子顺着球的跌滚轨迹跑动着,渐渐渐渐似乎感觉没了乐趣,孩子开始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拍打着球。
收回目光他转向客厅打开冰箱,里面依旧只是未热过的熟食。有些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发莫名发出一声叹息。
外面的嘈杂与他全无关系。困倦袭来。想法虽然是一瞬但却无比顺从的跟着走下去,银发少年颇为懒散闭上眼重新将自己摔进床上。再睡一会吧。他闭上眼。
昨天翻阅到凌晨一两点的书籍还摊在桌上,随着晨风翻卷着书页,风一瞬间大了起来,书页快速的翻过至最后一页反向阖上,卷动发丝缠绵绕过。
……他的生活本来一直都是如此,毫无波澜。
他原本像逃一样离开自己的家离开意大利。他是逃来日本的。
像是浮萍,随着水流和风向随遇而安接受水流或风向给予的命运。他亦是如此。
他接受水流、风向给予的命运。
他离开意大利。
他来到日本。
他遇见他。
他接受不知名不信仰的上帝给予的命运。
憎恶、喜欢、爱。他都一一接受。
再一次缓缓睁开的眼迎向刺目的光,狱寺皱了眉抬了抬僵硬的胳膊覆在眼前。
说起来喜欢这种事情总是莫名其妙,如同这来去不定、温晴暧昧的风一般。被他人问起为什么喜欢京子而突然面红耳赤连连摆手说着“才没有没有”的褐发少年,被山本不解自己为什么不肯放下的追逐的目光,如同被什么牵引着,风在舞蹈,将他温柔包裹在其中旋转、旋转、旋转。风一停,他只能在漩涡之间因为支撑不了平衡而狼狈倒地。尽管如此,狱寺一闭眼那种满满堵在心口的喜悦与哀伤依旧被旋转的温柔风暴紧紧环绕。
为什么放不下的追逐的目光……那当然是简单到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他一开口就带着理所当然的仰慕。
“因为十代目是我最敬佩的人。”
总是如此,“十代目”、“十代目”……就像他的口癖一样,改也改不掉。
他当然不能将“敬佩”换做其他的字眼,他没有念出的勇气。他当然也曾经万分努力,支吾的开口前在褐发少年惊喜的扬手高呼“京子”之时化作弯起的唇角弧度。
他总是一个人。
狱寺隼人总是一个人。
所以才害怕那个莽撞闯进他世界的那个人带着他全部的信任与光芒,一转身就走了。
虽然他知道他不会那么做。
他的十代目。
他的,十代目。
一闭眼总会想起太多的事,人一旦怀念起来,就像一棵苍老了枝桠的树一样,簌簌的落着叶子,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然后困倦纷纷涌上。
狱寺想到了初遇。
和他的初遇真的是十分十分的尴尬,尽管后来很久很久一段时间,和他一同经历了指环战又莫名被卷入十年纷争后暂时回归十年前,虽然或许更加残酷的大战迫在眉睫,狱寺却能够清楚的明白那个时候初遇他的自己未曾真正懂得过沢田纲吉。
他一味的仰慕着因为Reborn的死气弹而燃起斗志的沢田纲吉,那个时候总是异常笨拙的少年。
后来的现在,他想起那个时候燃着火焰怒瞪着眼穿着一条四角裤满街跑的十代目虽然很想笑却总是捂着嘴咬着牙到牙酸,并且一味的怪自己竟然会忍不住笑出来。
但是,那个时候他仰慕他。一心一意,甚至毫无顾及与思虑,像是久见黑暗的人突然看见一团朦胧的光线,那般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不畏灼烧,不畏刺目。但那份仰慕却也意外的纯粹与干净。现在虽然依旧是仰慕着却顾自加了什么。然而就算他发现就算那是自己擅自加入的东西,他却无可奈何。
他发现那个仰慕里有了异样时源于叫做“京子”的女孩子。
明明是大家在一起欢笑着,他却一眼就注意到,她轻轻的笑起来,他的十代目柔和了双眼微微愣住。
他的十代目。
狱寺隼人的十代目。
狱寺隼人的沢田纲吉。
我的他。
再次醒来时电话铃响了很久,朦朦胧胧什么也不清楚的情况下接了电话,开始从遥远的距离里电波微微发出让人不悦的异音,最后来自纲吉带着些许鼻音的温和声线。
“狱寺君,晚饭的时间要到了。”
他抓了抓银色的发线别眼看看了大开的窗,有了许绯红云彩的天空无一不显示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思绪还有些如同绣住的齿轮僵硬难行,顿了顿,初醒的声音还有些迷蒙与压抑的低音,狱寺从喉中含糊的应声:“抱歉十代目…我睡迟了,我这就去。”
都怪昨夜自己熬夜看书太久。
一边理着自己有些结住的银色发线,狱寺坐起身摸索着将自己的钱包钥匙放进口袋。电话里少年低低的笑音温和安然:“也不是很着急…抱歉打扰到狱寺君休息了。”
“不……是我……”
对方打断他的话:“狱寺君慢一点来没有关系。”
他的声音柔和的过分,像是一直以来对幼年的蓝波般宠腻。狱寺一瞬间微阖了眼,他看见自己轻颤的眼睫和自己能够感触到唇角低下的弧度。
“真的没有事。”在玄关处穿好鞋,狱寺拧开门,外界的空气与夕阳绯红的美景横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长长的吸进一口气让不知为何颤抖的声音恢复原态,握着手机的左手扣紧几分:“十代目请等着我。”
他关上了门,他将要去另一扇门。
下一秒他迈向目的地,缩短彼此的距离。
他顺着风也逆着风,因而风的方向始终让人琢磨不透。他孤自一人走了很久,红透了整片天空的夕阳刺得眼痛。
那是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没有遇见他之前。
那是一样的夕阳,一样绯红的天空,树木蒙上绯色的纱,影子和落叶,风吹动着,沙沙。那个有着翡翠色温柔笑着的女子失约了。他坐在那个触感水凉的钢琴前,夕阳的绯红如火在烧,他的指尖还停留在DO键上。
此后她年年失约,再也未见。
直到他知道所谓真相。
其实未尝没有后悔过离开家门,但经年历日的骄傲让他昂直了脖颈未曾退后一步。年少里的骄傲让他可以不接受任何欺骗与嗟来之食,可以说是高傲的一塌糊涂。所以他迈入谁也救赎不到他的天空下像是命运自然顺势。那些躲在黑暗里袭来的拳头,那些烟雨天气里“滴滴嗒嗒”的屋檐,那些昏暗灯光里朦胧暖软的灯光,那些缭绕的烟。时隔经年的现今,狱寺隼人完全由原本该在富贵人家高高在上的条件因素里毫无留念的剥离,他成了一个看起来不羁甚至可以说是不良的少年,眼和唇线抿成冰冷的刀锋,他说“你好”的模样扬着脖子,昂着的脖颈透露着他的不屑。
而那些摆放在他宽阔的房间里,幼年时自己的照片,微笑着,微笑着。
微笑着的,年幼的,狱寺隼人。
他在遇见他。
“啊,狱寺君。”
银色发线的少年一抬头,思绪被温和略带鼻音的声音温柔打断,他才发现这条路原来已经熟悉到在不经意间就能毫无偏差的走到。褐发的少年浅褐色的瞳孔映着夕阳像是有流光萦绕,微微弯起。
狱寺快步走上前去。
“抱歉来迟了,十代目 !”
沢田纲吉弯着眼摆了摆手,他拉开门和狱寺并肩走进屋内,口中略是解释般说道。
“其实也没有,狱寺君也不是很迟,因为忘记说时间了,大家来的似乎都早了很多。”
转了个弯到达客厅,一屋子满满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狱寺隼人抿了抿唇蹙眉。
似乎有些尴尬的,纲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坐下。
“……而且,好像也来了太多。”
打量了周围的座位一眼,唯一剩下的位置正巧在纲吉的对面,四周是并不熟悉的,似乎是其他家族抑或是亲戚之类的年长人士……难怪无人坐在那里。
摆了摆手在吵闹人声里狱寺弯了弯眼,他的口型如是说道。
『没关系,我去那里坐了。』
随着他的眼看见那个空出的位置,褐发少年点了点头,穿过吵闹的空气,他的声音微弱而浅薄,带着些许的鼻音:“嗯。”
少年的声音总是带着些许鼻音的,低声时像是孩童一般软糯的语调。狱寺很喜欢他说话时的声音,他唤“狱寺君”时的卷音和唇角的弧度都有着太阳的味道。
他真的喜欢的很,每每被那样温柔的喊道便像是被喜悦撩拨到的感觉,微微的酥痒。
他是真的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