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苔上月

16、皇后归宁（2）

　　那两个小姑娘就是去世的顺德太子的两个庶女，圆脸的那个叫珏莛，现今七岁，鹅蛋脸的珏芸，现今六岁。顺德太子还有一个庶长子商珏兆，如今十二岁了。原是庶子不能出生在嫡子之前，只是顺德太子的元配林氏身子不好，便抬了自己的丫头做通房，日后生了儿子可以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只是林氏当真是个薄命的。来不及把商珏兆抱到自己跟前，就去了。如今商珏兆已经封了诚郡王，出宫开府，太子留下来的一众女眷便也跟着去了郡王府住。
　　珏莛的生母是顺德太子的贵妾，大皇商薛氏的嫡长女，虽然现在她母女俩住在郡王府里，但想必日子还是好过的。而珏芸的生母是太子元配林氏的亲妹妹，林氏一族最有出息的现在也不过做了个知州。
　　商悦平时极少见到这对姐妹，只是在宴会上偶尔见到，也未说过几句话。商承自不必说，更是见得少。
　　珏莛见到他两人，倒是大方的见了个礼，“悦哥儿、承哥儿来上学了啊。我是你们珏莛姐姐，”又拉了一把站在一边的珏芸，说道，“这是你们珏芸姐姐。”
　　商悦忙拉着商承乖巧的叫了声“姐姐”，珏莛很是满意，便对商承说道：“承哥儿乖，我可是你长姐呢。”论理来说，珏莛确实是商承的庶长姐。只是现在商承心里只有一个长姐，就是商悦。商承死活不肯叫她长姐，拼命往商悦身后躲，还直嚷道：“你不是我长姐。”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商止笑着打了个圆场，“叫姐姐也是一样的，哪个姐姐都是姐姐啊，”说着，从商悦身后拉出商承，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叔叔可真是羡慕承哥儿，有那么多漂亮的姐姐。”
　　商止话音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商止殿下莫羡慕，漂亮的姐姐留君巷中、月海云庭里多得是。”说这话的是安国夫人家的幺儿，季炳文。
　　这季家没有男家主，只有女家主安国夫人。安国夫人的丈夫是当年大周朝的一代忠臣，为名将温九安以死相谏，最终触柱而亡，安国夫人深怕哀帝怨怪，当日便带着长女投奔盛泽帝一方。安国夫人乃是谋士鹤汀先生的关门女弟子，为盛泽帝出了不少计谋。待天下平定之后，被封为安国夫人，现在的丈夫是徐家旁支嫡子入赘的，季炳文就是安国夫人和现在的丈夫所生的。季炳文不喜母亲教导严厉，最喜和他入赘的父亲一起出入留君巷。
　　留君巷是大楚都城有名的温柔乡，里头不止有如云美女，更有甚者开起了男风馆。月海云庭是留君巷里最为有名的歌舞伎院，里头的姑娘都是从各地来的美人，哪怕是伺候的丫头也是一等一的。只是这月海云庭里的姑娘只卖艺，并不做皮肉生意，所以一些文人清客倒是愿意过去听曲赏舞。
　　商止听了季炳文的话倒是没什么，反而哈哈大笑，两人相约着下了学便去月海云庭去。倒是在场的大些的女孩子听到这话有些脸红。珏莛也不好闹下去，拉着珏芸坐到了商悦商承前头，与几个相熟的女孩子聊起了天，并不搭理他们。
　　商悦知道自己和商承惹了这位珏莛姐姐的不快，倒是想道歉，只是听着前头讲话，自己不能插得上嘴。
　　珏莛被一群女孩子围着，七嘴八舌的聊着大燕皇后归宁的事。珏莛是皇家的孩子，虽如今还没有封号，但到底比那些官家小姐尊贵些。
　　只听珏莛说道：“皇爷爷开了彤曦宫并着后边的镜月湖，作为我大姑姑的行宫呢。到了归宁那天，百官都可来朝贺，只是不知能否带着家人进宫。”声音里自然是带着些骄傲和炫耀，虽然她也从未见过这个大姑姑。
　　“珏莛妹妹说得那般好，弄得我们都想去见识见识那行宫了，不知珏莛妹妹能不能领着我们去开开眼见？”
　　说这话的是定远伯沈家的嫡长孙女，沈玉珂。定远伯沈家就是商悦小姑姑商筝渝下嫁的定远侯家，如家已经升为定远伯了。沈玉珂便是沈家长子沈奕的女儿，在家金尊玉贵的养着，虽有些世家小姐的骄矜，但虎父无犬女，平素行事颇有侠义之风。在这行止堂里上学，最见不惯的便是珏莛这般装腔作势的。
　　盛泽帝最是重嫡庶尊卑的，所以珏莛这些庶子庶女在盛泽帝那儿并不受宠，平日里几乎是不能在皇宫里随意行走的，哪里又能领着人进去看行宫呢。
　　沈玉珂也不等她回答，一拂袖走到商悦商承那一桌前，盈盈一拜，“见过郡主，见过商承殿下。”
　　商悦见她姿态仪容极好，神情尊重，眉目舒朗。头发挽成坠马髻，戴了几朵宫里新作的堆纱绢花，并一支喜鹊闹梅金簪。身上穿着梅花折枝的珊瑚红云锦衫，脖子上戴着一块玲珑长命锁，一副富贵小姐的打扮。虽然年纪不过十岁左右，礼数仪态却是不乱分毫，颇有大家风范。
　　商悦忙扶了她一把，“姐姐不必这般。”言语间有些怯懦和害羞，商悦和商承两人从小便生活在后宫，极少有机会见到其他小孩子，见面时自是有些羞意的。
　　沈玉珂也不在意，热络的说道：“家里的玉梓妹妹年纪还小，身体不大好，倒是没有来上学，不如哪日有空郡主和殿下可以来我家里和玉梓妹妹玩，想来我二婶也是极开心。”沈玉珂的二婶就是商悦的小姑姑，她的丈夫沈鹤保护太子而死，只留下一个女儿，沈玉梓。
　　商悦商承的身份在这行止堂里算是最高的了，但因长日生活在后宫里，和这些小姐公子极少走动，所以这些小姐公子对他二人知之甚少。又因着珏莛进门时，对着商悦商承也未行礼，反而有些轻佻的说了些话，商悦商承看起来也有些怯懦，不像是皇家的孩子，倒有些小家子气，这些公子小姐也就不大看重他二人了。如今，看到沈玉珂行了礼，倒也围过来说了些话。
　　上课时，先生讲的是《论语》，商悦听不大懂，但也跟着念了两句，商承更不要说了，直接趴着睡着了。习字时，商悦倒是极为认真的，写的字歪歪扭扭，但架势倒是像是那么回事的。倒是商承，洒了一大片墨点子在珏芸身上，弄得珏芸哭了一场。先生看他二人年纪小，也不大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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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大燕皇后归宁的那日，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可进宫朝贺，三品以上的官员可带家人进宫。大燕皇后的凤驾从建邺城东城门进，一路沿玄武大道，上朱雀大道，到皇宫正门下车，换乘凤辇，到太和宫前下辇，步行进宫，接受朝拜。
　　商悦一大早就被景贵妃叫醒，细细的打扮起来，然后穿上小披风，到了太和宫门前的阶梯上。商承也来了，看到商悦忙过去牵住商悦的手，笑嘻嘻的说：“长姐，好多人。”
　　商悦往阶梯下望下去，确实汉白玉石铺就的大道两旁，站满了人，整整齐齐的，一直往外边延伸过去。皇家的人自然站在这玉阶之上，而皇帝的近臣，如宁王之辈就站在下一层阶梯。商悦的父亲也在，不过也只是微微看了眼女儿，并没有多说什么。
　　日头升到最高处，凤辇便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一旁的礼部官员忙让奏乐，放礼炮。商悦看着仪仗队，和那台凤辇慢慢落下，不知是受这宏大的场景影响，还是别的，心里有些激动，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从凤辇上走下来的人，连商承在旁边说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底下的大臣看到凤辇落下的那刻，便跪下叩首不起，连着阶梯旁的宁王等人也一并跪下叩首了。
　　凤辇上走下一人，扶着身边女官的手，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向玉阶。因着距离太远，商悦看不起她的容貌，只瞧着她一身正红瞿衣，云鬓高挽，仪态万千。

作者有话说

　　改变女主小白玛丽苏性格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