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决》芊芊帆过

28、凤舞

　　从此瑶台多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凤舞将军。
　　将军身边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侍卫。
　　每次我看着小怜把自己弄成那副鬼见了都怕的样子都笑得岔气：你今天好像又多弄了一条疤！
　　小怜也笑，一笑脸上乱七八糟的伤疤就更狰狞了，她粗着嗓子道：昨儿晚上新添的！不过替将军砍了几个夜鬼！

　　这样的日子也颇为开心，清早就去练兵，发号施令，排兵布阵，随心所欲，我发现我居然很喜欢凤舞将军这个身份！
　　我更喜欢穿着墨玉色的将军服，戴着金色面具，佩着青玄剑，骑着雪球迎着朝阳飞驰，感觉自已不再只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而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尤其是黄昏，骑着雪球从操场返回瑶宫的路上，迎着似血的落日，心中总是豪情万丈。
　　一日我忍不住对小怜叹道：来世我要做个真正的将军，做男人。
　　小怜奇道：现下我们和男人也没有区别啊？
　　我道：真正的男人是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的，我们还是不能。
　　小怜不由也叹了口气：是啊，将军都不能，末将更是不能了。
　　我看着她，道：你若是在此次战争中立功，我也封你做将军，如何？
　　小怜眼里闪出光来：真的？
　　我笑：将军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一勒缰绳，雪球绝尘而去。

　　如此十余日后，便有探子来报，道是泽国已集结约三十万大军，往瑶台方向逼近。
　　我在瀑玉宫召见了威武老将军，与之商量对策。
　　老将军道：太子妃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我道：以后请称我为凤舞将军吧，太子殿下的意思，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将军捋须一笑：凤舞将军，好，好！将军不必太过担心，泽国的胆子还没有这么大，泽国想与我龙国对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呀！
　　我也笑：是啊，泽国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实力了呢，像是要自取其辱呢。虽然瑶台只有十万大军，但是龙都囤有五十万大军，从龙都行军至瑶台，也只需十余天而已。
　　老将军沉吟了一会，道：现下龙都的五十万大军，并非瑶台的后援，难道太子殿下没有示下？
　　我一惊，道：太子殿下并未明示。
　　老将军缓缓摇头：那凤舞将军只有率十万将士迎战泽国了，老臣必与将军一齐征战沙场，望能保住瑶台。
　　我惊讶地道：还望老将军说个明白！难道龙国准备弃瑶台不顾？
　　老将军又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龙都现在形势紧张，五十万大军恐怕无法出城。
　　我更惊：那是为何？龙都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将军犹豫再三，方摒退众人，告知我原委。
　　我呆坐在榻上，只觉有细细的汗珠从额上渗出，心下恐慌莫名。

　　原来龙国的王上在六年前便患病不愈，朝中势力分做两派。
　　一派为定国侯龙锐，他是当今龙国王上的弟弟，早年征战边疆，战功赫赫，如今已握有龙国的半壁江山。
　　一派为左相顾有忠，他与王上是结拜之交，亦是王后的亲哥哥，在王上病间，一直主持着龙国的朝政。
　　定国侯与左相一直不和，王上病后愈加明显。自去年王上病重无法上朝之后，两派之间的争斗已是一触即发！

　　半响，老将军见我不语，便道：凤舞将军也不必思虑过深，我龙国龙脉千年，必有上天佑之佑之。
　　我点头，强笑道：多谢老将军提点，夜已深了，老将军也回府去吧。
　　老将军前脚刚一出宫，那两个女官后脚已进殿来：太子妃殿下，时辰已过，赶紧安歇吧。
　　我道：嗯，让小怜来伺候吧。
　　虽然我不知龙都的五十万大军是定国侯的还是左相的，但是我已经知道无论是谁的，都不可能来救瑶台了。
　　难怪泽国公然敢以卵击石，果然是早有内应！

　　我熟读兵书，自然知道以十万人敌三十万人，是极有难度的，何况龙国久无战事，而泽国屦屦出兵犯我凤国，恐怕早已是兵强马壮，战斗经验丰富吧？
　　如今之计，只有向凤国借兵。
　　泽国既然将重兵压在瑶台，势必会放松对凤国的防御。
　　可是凤国能借给我的，顶多也只有五万大军而已，而且凤国五万大军一旦来救瑶台，后防空虚，也是极为危险之事。
　　我不由长叹一声，心道:若是月清长老在此，必有良策啊！
　　小怜正帮我更我，闻叹低耳语道:二更，操场，无违。
　　我不由精神一振。

　　二更，我悄然起身，无声推窗，翩然飘出瀑玉宫，在月下绕着树梢的黑影，婉转掠向操场。
　　操场高台之下的阴影里，小怜和无违已然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