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佐鸣》时焰

13、第 13 章

　　佐助在赶往砂之国的路上曾不止一次地小心翼翼地设想如果见到鸣人，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却总是归于空白。
　　很多时候语言都显得苍白。
　　语言并不能表达全部，但是正因为语言，才能将不完整的心传达到另外一个人心里。
　　这其实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就像那么多年里鸣人一次次跟在他身后喊着‘佐助我会把你带回木叶的’明明是觉得可笑又不屑的，可是大概是那个笨蛋语气太坚定，竟然让他有了回到木叶这样的事也显得理所当然的错觉。
　　在跟了三条街以后，鸣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佐助想这真的很不像自己。
　　犹豫不决懦弱胆怯。
　　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还是沉默。
　　他早就习惯那个笨蛋没话找话吵架也好谈心也罢。或许不能算谈心，这样的字眼太温和又暧昧。于是那个笨蛋不开口，自己就好像也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鸣人转过身。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对方。
　　——时隔三年佐助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鸣人的正面。
　　和记忆里并无多少差距的容颜，可是同样一个笑容，却让他觉得他们之间隔了整整三光年。
　　鸣人的笑容应该是灿烂而肆无忌惮地像是路边杂草，像是野地里生长的向日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生疏的温柔。
　　“呐，我送给佐助的礼物，还喜欢吧？”鸣人打破了沉默，带着几分得意几分不好意思地笑着抓抓后脑勺。
　　佐助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右眼。他该怎么告诉眼前的人，这份‘礼物’像是压在他心脏上面覆着伤药的利刃，整夜整夜来回撕扯，却是血液都来不及流出就已痊愈，只剩下刀刃划过的疼痛传到每一寸皮肤。
　　眼前人不算好看的脸色终于让迟钝的金发家伙意识到自己谈论的不是什么好话题，他有些无措地放下手，带着几分尴尬几分失望地道：“佐助还真是难讨好啊……不过算了，反正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了。”到后面，语气边一分分地低了下去。明明还想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明明还想装作是很好的同伴，现在看来是不肯能的了。早该习惯的，只是竟然还会以为努力了那么多多少会有点回报。
　　“少开玩笑了！”佐助捏紧拳头，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死死地看着鸣人，左眼甚至已经转为写轮眼，那样的眼神看着鸣人心一紧，“这种事……这种礼物……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谁准你的，吊车尾的！”
　　“啊……不是你说的么，要把你带回木叶的的话，就把哥哥和父母还给你，我可是很努力地做了，就算你不喜欢，也没办法了唷。”鸣人勉强笑笑，果然……连疼痛都算不上了。
　　只一个眨眼，佐助便到了鸣人身前，鸣人眼睛下意识地睁大，两人之间明明还隔着几分，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饱含侵略的气息占领。
　　“白痴。”
　　耳旁传来沙哑的低喃。鸣人本能地就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这样的佐助竟让他觉得脆弱，还真是自以为是的想法，他有些自嘲的想。
　　“为了那样的话……连命都不要了么……”抱住了怀里的人才发觉自己指尖都在颤抖，头埋在他肩窝——暖的，热的，能听见心脏每次搏起的声响。
　　构筑了三年的防线突然就崩溃。
　　佐助……是在发抖么？鸣人有些不确定地微微抬手覆上他的背，感觉到背上的温度，佐助的手紧了紧。
　　很想说谢谢的，应该说谢谢的，可是那样几个音节却如鲠在喉。
　　用失去你这样的代价换来的家人，我该怎么和你说谢谢？
　　“我现在不是没事么，我可是漩涡鸣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掉。”
　　“白痴。”
　　肩窝里热热的，是泪吧？居然能让佐助哭，我还真是了不起——虽然他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坏。鸣人有些得意地想。
　　“喂，我说，佐助，你其实是很感动的吧？就不能诚实一点吗？”
　　闻言佐助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无表情，“跟我回去吧。”他看着鸣人道。
　　鸣人脸上的笑容微收。
　　“那个啊……因为还有些事情所以暂时不回木叶了。”
　　“鸣人，撒谎的话，首先自己就不能紧张。”毫不留情地戳破对方的谎言。
　　“谁说我在撒谎了啊！我才没有撒谎！”声音高了八度。鸣人瞪着佐助，对方一脸‘你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让他立马抓狂。
　　“……”
　　“我只是……我只是，暂时还不想回木叶。”妥协地低下了声音。
　　“为什么？”不是一直梦想着当上火影的么？不是把木叶当成最重要的东西么？不是为了同伴拼命地努力过么？
　　“佐助你知道的吧，对木叶来说，我已经死掉了。”
　　“没人在乎这个。”佐助有些恼怒地打断他。
　　“……”鸣人沉默了一下，有些勉强地笑笑：“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还有大家。我拼命想要带回你，拼命地修炼，拼命地想要把心意传达给你，可是好像不管经过多少年，我始终还是只能看着你的背影，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还是不肯回到木叶，可是……现在你在回到木叶了，是因为……鼬吧？
　　太丢脸了，这样的自己。
　　那么，现在说着回木叶的佐助，又是怎样的心情？觉得愧疚吧，觉得感激吧，自己已经变成负担了吧？
　　还有木叶，为了自己大家已经够辛苦了，九尾复活这样的事，就算没有斑，总归会有不知内情的人会不折手段地想要得到——九尾人柱力就像是烙印，烙在他灵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