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番茄小摊主》笔落惊风雨

51、50 初入黛青基地

　　温轻等人在两个基地护卫队护送下依然往前进，在路过一个深坑时，胡海命令下属把一车物资留在了深坑上方，全部车队退离到距离深坑1公里处。
　　全员噤声，温轻听从胡一维的提醒，屏住呼吸，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过了十五分钟后，一只巨大的黑色触手从深坑里摊出来，将一车物资裹走。
　　胡海松了口气，“行了，看来它很满意我们准备的物资，可以安全通过了。”
　　全部车队从深坑左侧绕行，胡一维给温轻和郁空两人科普，“不知道深坑下面有个什么变异怪物，每次路过的人或车总会被偷袭，但是如果上供的物资令它满意，就可以平安通过。”
　　温轻讶异，“原来又是一个收过路费的。”
　　车里其他几人大笑，“你这么说倒也准确。不过这怪物从来没全须全尾地出现过，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是，这个怪物偏好收集一些人类生存物资。”
　　胡一维接话，“所以，许多人都猜测他是拥有章鱼异能的人类也说不定。”
　　“附近的基地没来清剿它吗？”温轻疑惑。
　　“怎么没来过。用刀刀卷刃，用火火被灭，不少试图消灭它的能人志士全部都被卷到深坑里，一点下文也没有。”胡海解惑。
　　“另一个原因是，这个怪物屠杀的感染者数量比人类多得多，总的来说，弊大于利，只要路过的人送上物资就行。”
　　“感染者没送？”郁空提出疑惑。
　　“这个嘛，感染者也送物资了，但据目前统计，感染者被放行的概率远低于人类。”

　　在深坑之后不久，就是黛青基地。距离黛青基地越近，黛青基地护卫队的脸色越发冷满刚硬，眼神里弥漫着悲悯、痛苦与绝望混杂的情绪。
　　只见黛青基地占地极为广阔，城墙更是直接怼到万米高空，抬眼竟然一时看不到城墙的顶端，全金属制成，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只是，时不时有一个黑色的物体从云里坠落，摔在黛青基地城墙外侧，与地面发出重重的碰击声。车开得再近些，才发现城墙根部有一圈一圈不知名的东西围拢着，散发着极大的腐臭味。
　　胡海把车窗摇起来，隔绝了腐臭的气味，在逐渐靠近城墙过程中，温轻才发现坠落下来的是一个又一个人类，齐头并进的黛青基地护卫队众人却是一幅无动于衷的表情，似乎这样的事情已然屡见不鲜。
　　车队缓慢前行的短短五分钟内，仅视野范围内可见的从不同方位坠落下来的人类就有超过6人，胡一维脸色看着也有疑惑和僵硬，似乎这个情报并不在他们事先采集到的范围内。

　　一个粉色连衣裙穿着的人坠落下来，胡海突然开口，“……父母真的是为我着想才生出我来吗？为了给我困苦的生活？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而生得我？他们自己人生追求终于失败了，就把视线聚焦到成年的我身上，逼我跑，逼我和别人比来比去。末世前，我受着父母给予的穷困的折磨，末世后，我没有异能，受着被异能者呼来喝去不当作人的折磨，究竟为什么，我要过这么苦的生活。”
　　胡海把这个人内心里的想法全部都同步复述了出来，语音刚落，又是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刚刚黛青基地护卫队通讯了他们，不需要上去搭救，他们以前试过很多次，哪怕暂时救下来了，十分钟后或一天后这些人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下来。
　　“我对基地里的积分点真的无能为力了。自我童年起到少年再到青年到45岁，为钱一次次放弃亲人的疾病救治，末世前后，我从追逐金钱到追逐积分点，唯独相同的是，从始至终我都无能为力。这些接二连三的不幸也就罢了，就因为不珍惜仅剩的一点幸都要被降下天罚，为什么没有人把我从无休止的劳作与压抑里拉出来，只要20000积分点就可以买走我，为什么没有人要？”又是一声撞击。
　　……
　　在胡海的复述里，每一个走上这条道路的人心里都是波涛汹涌的苦海，这些人在末世前就没能过上像样的生活，在省吃俭用和精打细算里谨小慎微地过着，在父母的喋喋不休与指手画脚里自我压抑地活着，明明在呕心沥血、一往无前地追逐着日与月，却总要被生活赏了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本来就这样苟活着也就罢了，在细微的精神痛苦与加量的自我麻痹里，过完毫无意义的一生也就罢了。
　　末世来了，贫瘠的物资，不存在的人脉，更重要的是没有异能，让所有绝望全部倾倒在了个人身上。好不容易在黛青基地里靠给异能者洗脚，当坐垫，当衣帽架子奴颜卑膝地勉强存活，感染者进基地里，黛青基地要把这些“没用”的人赶出去。没有积分点，没有车，没有武器，没有物资，没有异能，出去就是送死。
　　与其担惊受怕、不知明日如何，不如自我决定生死。
　　在一次次的碰击声里，车队沿着被清理出来的一条洁净的道路进入到了黛青基地内部，高楼大厦，人流、车流如织，那些坠落的生命连个声响都没有，更别提在这极大的基地泛起涟漪。

　　沿着绿树成荫的大道一直行驶到交流团接待处，胡海把8车物资交给了对方，不同人员也跟随着各自的交流对象分散开来。胡海两兄弟和温轻两人住在对门，这段时间他两就打算跟着温轻在黛青基地卖番茄，郁空这周的工作主要是与对方研究员相互交流，把黛青基地科研所的实验室搭建出雏形。
　　刚来首日，黛青基地让云港基地诸位先好生休息，待到第二日再深入交流。于是，四人出了休息所，到附近的街道上寻找贸易区，找到合适的摆摊卖番茄的位置。
　　在问了几个当地人后，终于找到了最近的一个贸易区。不愧是大基地，据说贸易区有三十多个，不像云港就只有一个。
　　等到了贸易区后，找到摊位管理所，对方听闻来意，“你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类？”
　　郁空上前，亮出藤蔓，“异能者，我们只租一周摊位。”
　　刚在贸易区摊主处打听摊位管理所时，对方就提醒他们，在黛青基地，只有异能者才能有摊位。
　　将摊位问题解决后，四人在贸易区逛了逛，买了些特色食品，又从健谈的摊主口里打听到了许多黛青基地的“潜规则”。原来，在偌大的黛青基地里，所有普通人类的工作机会都被剥夺了，他们只有一种存在身份，异能者的奴隶。理由是，黛青基地没有足够的岗位提供给所有人，消除了普通人类的就业后，异能者们在无限的岗位里选择自己想要的，一个摊位即使长期空缺，也不会租借给普通人类。
　　何况，普通人类根本没有积分点可用来租摊位，在黛青基地，普通人类没有私人财产权利。他们只能被异能者们转卖倒卖，如果遇上脾气好的异能者，过的相对可以，如果遇上脾气差的异能者，轻则打骂，重则皮开肉绽。
　　同时，异能者禁止与普通人类通婚，以免污染异能，一旦发现，异能者被处以罚款，普通人类则被即刻处死。
　　……
　　在听到这些条条框框后，温轻深刻感受到了黛青基地对普通人类的排斥，它在用各种各样的软约束驱逐着基地内过多的普通人类数量。对这个基地而言，人权是狗屁，公平是笑话，它赤裸裸揭示人生而不平等，它用基地管理法则随心所欲地驱逐着一切不利于它长存的事物。
　　温轻想，如果，自己当时是在黛青基地，现在可能也是某个感染者的小奴隶吧，也有可能，在上次感染者袭击中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四人心情有些沉重地回了休息所，开门一瞬间，温轻就发现，他和郁空的总统套房被上千斤的番茄淹没了，迎面的一个番茄上留有一张便利帖：番茄已恢复正常，基地内有事，已回。
　　原来刘秀在他们出门的时间里，已经来了这里把番茄恢复原样又回了云港基地。
　　胡海两兄弟过来帮忙把番茄码起来，“黛青基地的这些规则简直令人窒息，哪怕我是异能者，我都觉得他们做得不对。”胡一维把散落的番茄捡起来，放到一旁完整的新纸箱里。
　　“如果你真的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可能也很快习以为常。你想想，异能者在这里享受绝对的至高待遇，想做什么完全随心所欲，一大堆的普通人类等待着获得你的青睐成为你的奴隶，你确定自己不会迷失吗？”胡海把一箱箱的番茄垒到墙角边，给温轻两人留出通往浴室的通道。
　　“我不会，从奴隶身上获得的与从平等人身上获得的，截然不同。”郁空自从进了黛青基地就鲜少说话，难得以认真的语气回复。
　　“咱们还是不要假想了。毕竟我们从云港基地过来，一周后也就回去了。这个黛青基地是否公平地对待所有人与我们并没有很大的关系。公平又如何，异能者少普通人类多，感染者再来袭击我们出力相助吗？不公平又怎么样，我们号召这个基地里的普通人类起来反抗吗？喊口号或激励对方很容易，可是物资从哪里来？战斗力从哪里来？”温轻洗了几个番茄送到几人手里，自己对着番茄咬了极大一口，番茄汁喷得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