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叹》君拾年

3、夜访客

　　卫司斜倚在栏杆上，似乎在看风景，思绪却早已跳脱出了这周围，当初下山前给月童的锦囊里有着痴人为求一卜而换给她的多种典籍的所在之处，她还在其中特意嘱咐他只有将
　　那些典籍参透完全，才可下山来寻她。至于食物，自然有人接济。”

　　“谁？”即便是思绪跳脱，卫司也依然有着敏锐的察觉力。

　　一袭青袍从背后闪出，不是芩双还是谁？

　　“进屋。”冷冷的声音传出，卫司微敛了敛袖子，走到了自己的住处——北阁的一间房屋。

　　推开门进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空间很大，精致的象牙床和其他一些物器整齐地摆放着，床榻右房的凤纹紫金香炉缓缓向外冒着烟气。

　　“想必看守的都已被弄睡着了，如此，有什么事快说吧，虽说我是巫女，但也比不上神仙不需休息的。”

　　芩双扫了卫司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展开来正是一女子的画像。

　　“我听闻王爷向来不近女色，今日才知是讹传，却不知王爷这是做何？”

　　芩双依旧面无表情，只收了扇子，冷声道“我希望你帮我找到她。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聪明人？呵，你们兄弟两倒真是好笑，一个三天前跑到千山拿画像问我这女子的下落，一个又挑在今日持扇要我寻她，我的占卜之术是专用来寻人的么？”

　　一把折扇已抵在卫司的咽喉上，而望着芩双风云变色的脸，她竟还能笑出声。

　　“你告诉他了？”恶狠狠的声音。

　　轻巧地躲过扇子的锋芒，一个旋身坐到桌子旁，拿起茶杯轻转杯身，依旧是处变不惊的动作：“你猜？”

　　猜？芩双的脑中忽然闪现一丝算不上久远的记忆。

　　三年前，公子十六，一袭青玉长衫，一杯邀月醉酒。犹记得那个回转间能令天地失色的女子，那个绝然脱俗，倚世独立的女子，那个与他在阁楼小顶上一夜把酒言欢的女子，那
　　个他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女子，上好的酒“三杯醉”，她像喝白水一般，酒过三巡，就着月光，他看她面色熏红，却不知他自己亦是这样。于是，他呆呆地问她她是谁，换来她巧笑嫣
　　兮的一句：“你猜？”听着同样的话，一个俏皮，一个清冷，竟也能寻回些当时的意境，但给人的感觉终归是不同的，如今，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桃花依旧笑春风。所以，听说千
　　山巫女的占卜之术极高明，他才躲过他皇兄的眼线来拜托卫司寻她。

　　“听着，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一定不能告诉我皇兄，否则——”

　　“否则就得死，是么，不过，我像怕死的人么？”

　　半晌，芩双忽然像泄了气一样，轻轻走到卫司面前，恳切地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如果告诉芩锦，那折扇上的女子会有危险，正如你想的，我喜欢她，所以可以满足你的
　　任何要求，只愿她能平安。”

　　那样高傲的芩双为了三年前一个惊鸿一瞥的女子可以放下他的傲气，冷漠，以满足卫司的任何要求作为交换条件 ，只为换得女子平安，竟让卫司有些动容，更何况那女子......

　　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放心好了，我没有告诉你皇兄，不然也不会至此，以后也不会。”

　　都说自古帝王家情最薄，芩双怕是一个另类，只是，纵然身边美女如云，真心爱的又有几个。想那芩锦，怕是已绝情断爱。

　　见芩双还未走，卫司很是奇怪：“你还不放心么？”

　　“伴君如伴虎，你若不想留在这，兴许我有办法把你送出宫。”犹豫了半天，芩双最终还是把话撂下了。

　　“不必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皆由天命吧，除非，你还是怕我说了不该说的，嗯？”

　　多少女子的青春浪费在这深宫大院中，正常的女子都避之不及，芩锦觉得卫司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机会就摆在眼前，可她仍选择静观其变。

　　瞥了她一眼，芩锦叹了口气向外走去；“什么时候想通了，就飞鸽传书给我，鸽子在屋顶上。”

　　待青色的人影走远消失，卫司转身向里间走去，她是真的有些乏了。

　　如果芩锦能早些知道明天的事，就会明白他夜访凤仪堂根本是无意义的。因为，她不会等到他带她走。

　　这天晚上，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据说，夜晚芩双王爷不知从何处回到王爷府，而后派遣几个心腹去每个下人房里搜查，发现有私通外人迹象的一律就地处决，一时间，王府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哭号求饶惨叫
　　声一片，声声触耳，王爷府一夜无眠，刀剑声，苍白的光影。

　　王爷府原有下人三百七十二个，而肃清之后，只剩了不到三百个，足以见这王爷府中的暗线不在少数。至于这暗线的出处，不知道的人也就不知道，知道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以前，他无非多注意些，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但不代表他要一直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