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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此去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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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有一户人家,七年前居住在华伍边界,曾收养过一女,之后来到南城经营小本买卖,三年前女儿走失,现在起你便是这户人家三年前走失的女儿。”璟王挑眉面色隐有笑意。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家吗?这户人家缺一个女儿,不是正合你意?”说着倾身向前望向眼前锁眉抿唇毫不妥协的人,调笑道:“若不是为何你在平阳村却甘之如饴?”
接着眼波一转又徐徐道:“现在你也只有这一条路,自打你以公子洛之名保住了你自己和其他人,你和我便是同坐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了商夫人的声音:“晃儿有人来我们家了,你快出来瞧瞧。”
晃儿一惊,有人来了?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商夫人,也是她今后谎言里的养母。
“来人说是你以前家里的故人,我和你爹猜想是想带你走。”说着一方帕子掖了掖眼角。
只见晃儿扶着商夫人,走到了外面,垂眉低首间眸若深潭。
“这便是你们近日才寻得的女儿,可是叫许晃儿?”庭院里立着两个男子,锦衣玉带,正望着发鬓斑驳手脚略显蹒跚的老爷子问道。
老爷子转头,见许晃儿扶出了早含泪啜泣的老伴而来,忍不住回道:“各位大人,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女儿,这才寻见了一月啊。”
可是问话的人并不理会,转向了晃儿,仔细的瞧了瞧惑道:“你可是许晃儿?”
晃儿颔首一点头,身边的商夫人见了急急地说道:“大人小女不能言语,不是有意不回话。”
“无妨你可是曾让人带信于平阳村的李家?还有这块玉可是你的?”
一块月型玉石竟然躺在陌生来人手心里,晃儿见了一怔,不相信的执起了玉石翻转端详,经由确认不由面显焦色,望着商夫人比划着什么,一边的陌生来人见了眉头皱了起来。
商夫人见了安抚的拍了拍晃儿的手背,转向来人回道:“大人我女儿说这块玉她本是赠与了李家的姐妹,今日为何会在您那里?”
“说来话长不过就是这块玉石我家公子才能寻到许姑娘。”他望向晃儿竟抱拳垂眉一拜,恭敬的继续说道:“我家公子要小人告诉姑娘,令兄一切安好,可愿前去相聚?”
……
锦园
“……许姑娘你送到李家的信件上提起了你现今的居住地,而那玉石之前有人无意中拾到,之后我们找遍了南宫,才寻到了桑竹……”那之后有人告诉了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知道原来璟王连她的信都动了手脚,至于那块玉石会到了公子洛的手里也绝不是巧合。
“姑娘奴婢语浓,以后语浓便听凭姑娘差遣。” 才到锦园公子洛便拨给了晃儿一人作陪,照料她的起居,好在她也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上一岁的丫头。
“姑娘这是公子的别院,却很少前来,但景色极美,望姑娘喜欢。” 抬眸朴素的门匾上写着“锦园”,可这么一扇门却关不住园内的繁花世界。
每当她问起许筠,语浓回答的总是一句话:“公子只告诉奴婢好生伺候好姑娘,却没有提起姑娘兄长的事。”
……
细雨停停歇歇,雨气氤氲,花堆里好似升腾起了薄雾,华国特有的婧鸢花开得正艳。
陈若帆一手把着脉,眉头皱紧,眉梢间渐渐凝重,从脉象上看来,眼前正两眼望着门外,犹如局外人的女孩儿正是当年的许晃儿假不了,八年前的毒看似清了,可其实仍有少量毒素残留于五脏六腑,又由于未调养好,看来是很难再清干净了。让他吃惊的还有,她身上除了残留的余毒外,竟还有新毒“红酿”。还有就是她的体质有些异于常人,具体却说不上来。
笔尖落于纸上,一连串的药名,没多少工夫转身,眼神示意身后的随从接了去,见随从就这么出了去。
“丫头你的嗓子并没有全毁,当时有人及时以绿绮草保住了你的嗓子。”陈若帆明显发现听到他的话之后,许晃儿一怔,望着门外的黑眸里有了些许光亮。
“神医,哥哥去哪里了,这几天怎么总是不见他?”陈若帆忆起了当年年仅六岁的晃儿,满眼期待的望向门外寻着许筠的样子,竟然和今日有几分相似,只是唯独没有了那般好听的声音。
“丫头许筠这几日不能来,到时候他定会前来看你。”
同八年前一样,许晃儿转向陈若帆乖乖的点了点头。
名唤语浓的丫头不是聒噪的人,更多的时候似乎能感同身受般,只是立于晃儿身后。不过公子洛有什么话时,总是代由她来传达。一个难得的晴天,晃儿得知公子洛要来锦园,这是她到锦园之后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晃儿对公子洛的印象便是狐狸一般的人,一身雪衣看着不染尘埃,可是一双微吊起的眼眸里面却藏着与这气质完全不相称的东西。慵懒,狡猾?亦或者是步步为营?无可奈何?
“许晃儿?竟是长这么大了。”花藏亭里公子洛微眯着眼就这么瞧着晃儿:“今日我来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脑海中还留着公子洛和林玉茗调笑的样子,以及毫不留情的把她扔出了雨瀮坊的旧仇,今日就这么与他对坐着,竟有种做梦的感觉,晃儿抬眸难得的晴天,光照进了眼里一阵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
……
没想到去的是福满楼,而且直到日头从东边渐渐移到了头顶,公子洛所说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这么好的天气,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只见公子洛就着洒进来的暖光,闭着眼一言不发,泰然若定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晃儿却是如坐针毡,无事可做的一杯杯茶水下肚。
“光喝这么多水做什么,桌上的东西想吃便吃。”微启眼睑就这么看着晃儿尴尬的灌着茶水。
街道远处传来喜乐,一队仪仗在人群的簇拥下由远及近。
晃儿听到了热闹的声音,眼神转向了外面,等了好久总算才看清,原来是一队迎亲队,只是这阵势看着派头不小,成个亲竟然还动用了官兵随队而行,吉礼多的让人眼红,最抢眼的是仪队前的人,骑着宝马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引得旁人不由一路随行。
“这是尚书的义子,当年平定了秦苍之战,自那以后便受尚书青睐,现在尚书竟然把女儿都嫁给了他,真是不简单啊。”离窗外不远处有一中年男子和身边的人聊着,一脸憧憬。
“这有什么要是让我去,我定也能把那帮恶徒制的服服帖帖!”听了那人的话,一边的人不服的回道,语气里有着不甘心与嫉妒。
眼见着仪队渐渐近了,眼前飞奔过几个孩子,一脸兴奋。
一边公子洛神色复杂的打量着早被窗外热闹吸引的晃儿,抿唇不语。
只见白马徐徐经过窗前,马上人华服高帽一脸浅笑……
“你们说的尚书府小姐,可是那一次街上放走了一个小毛贼的小姐?”
“你没听见那两个奴才自称是尚书府的人吗?而且那小姐一来两人变乖乖的放走了那毛贼,人家不是尚书府的小姐会是谁?”
“那小姐看上去倒是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啊,连小偷都这么放了。”
“我看也没甚么稀奇的,人家尚书府还缺几个钱不成!”
……
之后的几句话晃儿也没听清,两眼只是定定的望着窗外,望着那白马上的人,这个人即使再多少年不见,即使再多少人阻隔,她还是能在人群中认出来。
当年这个人帮她掖着被子,说着全世界最好听的话,还说着有一天会回来接她,这些话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因为梦里都是这个人,所以她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他不是别人,是她的哥哥许筠,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她从小便心系的人。现在看来,只是她把那人记在了心上,而那人心上却从来没有她许晃儿……
指尖紧紧握着茶盏,微微泛白。
见公子洛眼波一转托腮饶有深意的说道:“看来今日约好的人是不会到了,我们走吧。”。
晃儿一僵,收回了视线,低头垂眸,良久不语,一个不说一个也不问。
……
“姑娘今日公子带你去了哪里?”语浓自晃儿一回来就问个不停,因为语浓看得懂手语晃儿与她交流几乎没有一点障碍。
“姑娘公子有说什么时候会再来锦园吗?”一向不多话的语浓这一次话多的让晃儿烦躁起来:“语浓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天不用管我了。”
语浓一怔顿觉失言,垂下了眼帘,低头道:“姑娘让奴婢……”
“我说不用!”
语浓见了僵在了原地,咬着唇,红着眼睛只好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
“对不起”
忍了很久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整个人滑落在地,蜷作一团苍茫大地似乎只余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