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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风波初起 ...

  •   宿醉的滋味果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一觉醒来,我头痛欲裂,加上吹了冷风,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力气。好不容易起了身,我扶着门框看着阴沉的天空,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手指刚习惯性地捏了个诀,又被我硬生生止住。自出宫那日起我便打定主意要与过去一刀两断,不再妄测天机,切不可草草破了戒。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隐约觉得院内那棵枫树张扬的红叶比平日里都暗沉了几分,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树下一名暗卫正向宁皓报告些什么,宁皓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隐约还听到“国师”之类的字眼。莫非与我有关?
      不等我开口唤他,他便发现了房门口的我,阴郁的面容忽地转为喜色,匆匆吩咐了几句,挥手让暗卫退下,然后疾步向这边走来。
      “怎的就起来了?”他从屋中取了件外衫,披在我的身上,而后扶着我出了房间,有些心疼地问道,“不多休息些时候吗?昨夜你醉的可真是不像话。”
      “不了。”我皱着鼻子埋怨,“再睡都要变成猪了。”
      宁皓轻笑,掐掐我的鼻子,“就算真变成猪,也是头漂亮的小母猪。”
      我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对于小母猪的称号极不满意。忽而想起刚才的事,虽有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询问他,“出什么大事了?方才我见你……”
      宁皓皱皱眉,显然也颇为头疼,“北方忽地起了水患,百姓流离失所。”
      “水患?”我甚是疑惑,推开他穿上外衫,“北方怎么会有水患?更何况如今还未到凌汛的时节呢。”
      “我也觉得奇怪,好像便是前几日突然的事。暗卫报告说并无暴雨,河水水位前几日也无大的波动,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变成了沧海,伤脑筋得很。无人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人传闻说是……”他突然打住,没再说下去,而后一脸笑意地宽慰我,“所幸水患并不严重,我已吩咐当地的暗卫们暗地里赈灾了,想来过几日洪水便能退了。你莫要担心。”
      听罢此言,我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对于他未说完的传闻倒是不怎么上心。
      “思语和师兄可起来了?”我坏笑着打探消息,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头发。
      宁皓一副了然的样子,摸摸我的发顶,“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这么早就起来的道理。”
      我听罢此言,突然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蹑手蹑脚地想去去他们新房外偷听,却被宁皓一把揽在怀里。
      “别人的洞房有什么好听的。”他板着脸训斥道,“等我们洞房花烛的时候让你叫唤个够!”后半句话是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的,我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你怎么变得如此之坏了!”我挣开他,故意板着脸问,“莫不是去了那些花街柳巷,学了这么些不害臊的话回来调戏我?”若总是这样被他调戏下去,那还了得!
      宁皓被我的反应弄得有些无措,表情甚是委屈。见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几乎憋不住笑意,好在子玥的声音打破了这僵局。
      “思语姐姐…….你快些出来吧!”子玥在新房外徘徊,面色纠结,怀中抱着哇哇直哭的粥粥,“粥粥她……我…我哄不住了!”说到最后,居然还带了些哭腔。
      想来这一夜子玥被这小家伙折磨得有够惨。说来也怪,粥粥一见未言便直哭,对子玥却黏得很。真是怪哉,怪哉!莫不是未言天生不招孩子喜欢?
      我见他那副焦急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快步走了过去,从他的怀里接过粥粥,抱在怀中,笑了笑对他说,“她就交给我吧,你去玩吧。”
      子玥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撒腿就跑,一眨眼便没了人影。子玥向来稳重,我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这孩子也真当是了得的了。
      襁褓中的粥粥见到是我,瘪瘪嘴收了哭声,露出了几分笑意,咿咿呀呀地开口叫唤。我抱着她走远,嘴里哼着思语平日里哼的小调哄她。郊外的风分外清新,连带着头痛都减少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不喜孩子。”宁皓一直跟在身侧,半道上却突然开了口。
      我偏过头,疑惑地问道,“谁告诉你的?”粥粥如此可人,我又怎会不喜欢?
      “不是昨夜你自己……”宁皓自知说漏了嘴,轻咳了一声,将视线移往他处,刻意转移话题,“今儿个天气好像有些凉了,明日记得加件衣服。”
      我回忆了一番,隐约记得昨夜酒醉后是说了些什么,可又记不清楚,莫不是说了什么丢人的话了?我舔舔嘴唇,强装镇定,“昨夜我还说些什么了?”
      宁皓盯着我看了片刻,确认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嘴角露出痞气的笑,“你说你甚是喜欢我,央我快些娶你。还说想要与我生一窝的小笙儿和小皓皓。”
      “我怎会说这种话!”我瞪大了眼睛,自然不信。但仔细想想又有些心虚,莫非真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正纠结着,思绪被宁皓打断。
      “逗你呢!”宁皓伸手在我额上轻轻弹了一记,浅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快些回去吧,怕是赶不上午饭了。”
      午饭?早了些吧……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想来是看错了吧。若是真的跟他说了那种话……我的脸红了红,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回到小屋,思语已经起来在准备午饭了。未言和子玥两人争抢着昨日剩下的喜蛋,手上袖上都染上了洋红。粥粥想来是哭得累了,这会儿已经睡熟了,思语让我将她送到房内的摇篮上去。
      “新婚之夜可还甜蜜?”我凑到她身旁揶揄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的光芒。
      “呸!你这小丫头!”思语笑骂了一句,脸颊却红透了,“还不快些将孩子抱去睡,别在这里添乱!”
      我连声应着“知晓了知晓了”,背过身却止不住窃笑。想来这洞房花烛,是颇为圆满的。
      我抱着孩子进了房,见师兄坐在桌前,对着一副骨牌发呆,连我进来都没有发觉。
      我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去将孩子放入摇篮,而后走到他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出什么事了?”
      未瑾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却有些慌乱,嘴上说着“没事”,手上则匆匆地收着骨牌。不知是否是因为过于紧张,骨牌撒了一地,师兄垂着头,半晌才开了口,“未笙……我的能力消失了。”
      我拾着骨牌的动作一滞,心里狠狠震了一下,僵在原地。
      “今早我想排算一下粥粥的命数……”师兄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惊慌中,没有发现我的失态,喃喃地说道,“然后……我发现,我什么都算不出来了,也什么都看不懂了。”他抱着头,陷入深深的失落与痛苦之中。
      从成为国师的接班人的那一刻起,我们活着的意义便是揣测天意,聆听天谕。一旦失了这能力……便如同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国师有世世代代继承下来的戒律,第一条便是不准动情。先人都谨守着这第一条,因此我和师兄并不知晓破戒的后果。先前与宁皓在一起后并未发现异常,我还只道这一条微不足道。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但此时自然不能任由师兄这么颓废下去,我强忍住内心的波涛,将骨牌放回桌上,强扯出一个笑来,宽慰他道,“师兄莫急,还有我在呢。再说,你已有了妻女,你已无需担负国师的责任了。这能力失了便失了,也无大碍。”
      师兄抬头,勉强笑了笑,“倒是你提醒我了,丢下这个累赘也非坏事。是我愚钝了。”
      国师没了排算的能力,就像是剑客没了双臂,我知晓他心中绝非表面上那么平静,但也不忍戳破。
      “思语姐正做饭呢,忙得紧,师兄快些去帮她吧。”我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氛围,故意提起思语转移话题。
      提及思语,师兄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他淡笑着应了走出了房门。
      我依旧站在桌旁,愣愣地看着那些凌乱的骨牌。门外突然卷起一阵强风,将我的衣角吹得凌乱。我缓缓地将骨牌揽进掌中,犹豫了片刻,松手将它们掷在桌上。
      我盯着卦象,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几乎不能呼吸。骨牌们在桌面上微微颤抖,愈来愈烈,最终竟裂了开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我失魂落魄地跑出了房门,一把扯住宁皓的衣袖将他拉到枫树下。
      “怎么了……”宁皓的笑容在看到我悲戚的神色之后转为了心虚。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松开抓着他的衣袖的手,盯着他问道。
      宁皓刻意避开我的视线,抿着嘴不回答。
      我也不等他回答,直截了当地问道,“水患究竟有多严重?”
      头顶的枫树沙沙作响,似在同我一起质问他。
      他还是不答,目光却没再逃避,眼神中却满含乞求。
      我装作没看到,紧紧拥住他,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开口央求道,“宁皓……我们去北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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