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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浮云了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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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完婚的日子已渐渐迫近。
战燿和战颢也日日来的寝食难安。当初虽不说要打得头破血流,翻脸不认,却也都是怀着必胜的心去争,哪料到竟然便宜了根本如不得眼算不得对手的我。
于是,战燿每看到我浪荡落魄的样子,回想起那场订婚闹剧,就越发难以咽下堪称终生不遇的奇耻大辱的恶气,于是揪住我不论头脚的胖揍一顿。他实在不明白,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英俊潇洒的他怎么会输给我这样一个高高瘦瘦麻杆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浪迹酒肆与青楼之间的混混。而明明柳庄主和爹已经默认了继承人女婿的位置,怎么眨眼之间,说没就什么都没了。
特别是我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偏偏毫无感激毫不珍稀无所谓的笑,不痛不痒仿若事不关己的神情,更是让他尤其难消,如芒在背。于是原本点到为止的惩戒,每次都变成了打到半死。
当殷红的血迹干涸凝固,伤口处褐色的阴影仿若嘶吼的兽叫嚣着张开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大哥累的瘫倒在长椅上气喘吁吁,我则躺在庭院中央的青石板路上,悠然自得的仰望着蓝的透明的天空上自由飘散的朵朵白云。
阿颢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不早不晚,每次在被痛打完,倒在地上昏厥失去意识的一瞬间翩然而至。
送我回房,带来最好却是最痛的金伤药。给我敷药,疗伤。待我醒来,一面喂我粥米和汤药,一面数落大哥手下不留情不顾兄弟情面,一面又批评我平日的种种罪行恶状,劝我收敛,浪子回头改邪归正。
战颢一副婆婆妈妈上了年岁的老奶奶样子,让我想笑,全然无法和那个人前谪仙般风度翩翩华美高雅的美少年贵公子联系在一起。
我心里知道,凭阿燿,拳打长江南北,脚踢黄河两岸的身手,没有悬铁刀在手,照样连灭灵山盗匪十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我这身子骨,把他累成那样还居然没被打死,简直就是奇迹。后来也释然了,阿颢说他不顾兄弟情免,其实不然,好歹也是兄弟,气归气,每次都挑最痛苦的方式和最痛的地方下手是没错,但同是也是康复的最快的地方,总不至于留下断手断脚挑断筋骨永久性的残废,而后养活我一辈子吧,虽然现在的现实也是战家堡在养着我。
但眼下最令我无法忍受的不是阿燿的拳头而是阿颢的嘴。于是我学乖了。
被打完趁着神智尚清醒就赶紧爬到用来喂马的草垛里。想那素来爱好干净清洁的战老三明知我在其中也断不会自寻烦恼弄脏衣服和手来挖我出去。于是放心的乐的耳根清闲,可以享受片刻的安宁。
浓腥的血气招来了虱子和臭虫,在伤口处蛰伏吮吸着,殷红汩汩的涌出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泊。随手扯下一根草棍,一头叼在嘴里细细的咬着。
从杂草的缝隙中向外看着纯粹彻底的蓝天和变幻莫测的浮云,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和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