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红衣》疯子不渣

3、第二章

　　杜弈涵望向一边的床榻不做言语。
　　报仇二字就似一把无形的尖刃刺激着方才的梦——倾盆大雨下那个瞧不清容貌浑身泥泞的女子。
　　“王爷，弈涵的情况如何？”旭箬伸手解着扣子，腕上的羊脂白玉镯滑下几许，一处淡色的疤痕若隐若现在衣袖中。
　　着见他脸上的冷漠多了几分，抬眼发现他的眉头沟壑更深，想来杜弈涵还是没有恢复记忆。
　　若她没有几分聪量又怎能上得老王妃的眼，“爷放心，臣妾深晓爷对弈涵姑娘的情，也信苍天不负有心人，弈涵姑娘即便没有恢复记忆也定感受得到爷的心意，到时妾身会同婆婆为爷讨个侧妃。”一边说一边为尤菀沂脱下外衫，她十七岁嫁作他妻，如今已有五年，他长她两岁，他揭开红盖头那刻她便深深爱上了他，他姬妾不多，数起来不过一只手罢了但他对她始终如一。
　　半月前，王爷就吩咐了让他们改换称呼，唤那人为杜弈涵，府中上下随她走动唯唯不可出去。
　　五年，从未改变，但却不能给她爱恋中的感觉，唯有尊敬。但她相信，天下无难事唯怕有心人，只要她坚持终有一日他会爱上自己，三年来她就是凭着这个信念走下去的。
　　手被他的大手覆盖，看着他会心的一笑旭箬明白他很满意自己的做法，感叹一笑只有这样的自己才不会让他厌烦，五年来她并非不吃其他姬妾的醋，只是她身为姜王妃就得大方得体，她身处姜王府就必须懂得忍，否则……
　　杜弈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抬眼望见桌上那盏茶，眼中的愁绪更浓，她记得这茶水的味道，那日他让她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认得这味道，所以她也决定恢复记忆。
　　朝香雨露，竟让她情不由己地念出了句诗——玲珑百转当年情，一句朝香送雨露。
　　回想昨日，在廊外听到下人说萧公子回来了，看侍女们的兴奋劲想必也是府中的要角，被人惦记也许真的很好。一个月前，自己请他派个人守在山下，一旦见着天浩便向他告知此处，一来让他不必担心，二来他也可寻自己。
　　思绪回转到此刻，为了避嫌她搬到客房住，想着他说三日后带自己去张府旧居心中就有一股子激动按捺不住，看着半掩的窗户，阵阵花香沁入鼻间满足地噙着一抹笑终是安稳入眠。
　　竖日一早，王妃旭箬便带着一些糕点来到自己房中，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女子心中有些暖意，更多的是钦佩吧。明知自己的丈夫喜欢着另外一个女人可以就能如此坦荡的对待自己这个情敌。
　　若是她杜弈涵自个儿，想必做不到这番大度吧。
　　“弈涵，爷说你爱吃杏花糕与莲花糍，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带了些来，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看着杜弈涵踌躇不定地望着桌上的糕点，她只是了然一笑，从盘中捻起一块杏花糕递向杜弈涵，“妹妹放心，今日爷要处理军务暂不回府，倒是老王妃下月初三便要从西山寺回来了。”
　　“老王妃？”想想自己进府已有一个半月多，从他人口中倒是听过老王妃这人，据说只要老王妃在世一日那么姜王决不是最狠的人。
　　可惜一直皆是闻而未见。
　　“弈涵？”神思被旭箬王妃唤回，歉意地低下头接过她手中的杏花糕坐下听她细说。“老王妃是王爷生母，原是离王的侧妃歆王妃，后正室宸王妃过世歆王妃也就被扶正了。”
　　“嗯。”她似敷衍地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杏花糕刚欲咬下便被旭箬的一句话卡在半口，“其实我很羡慕你能让爷如此上心如此重视，认识爷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个让爷在乎的女子阿。”言语中不乏嫉妒却也不带半点记恨，只是单纯地诉说着感慨及羡慕。
　　杜弈涵知道姜王爱的是张绝舞却非她杜弈涵。
　　轻咬着杏花糕装作没听见，“那老王妃回府我是否该避着些？”岔开话题，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尤菀沂在意自己重视自己的话，因为无论之前与他如何如今她已为人\妻，万不可再同他有何纠缠。
　　“为何要避开啊？”旭箬不懂，只是轻轻覆上她的手，淡笑道，“放心，只要谨慎，老王妃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不逆着老王妃的意思还是能在这府中舒坦的过着的。
　　“好了，我也不多待，你好好休息吧。”旭箬轻搓了几下指上的屑粒缓缓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对了。”她驻定转身，微微一笑道，“今日，陌奕他们回府，晚上一起用食吧。”
　　放下手中的杏花糕朝旭箬点了点头，目送旭箬走后她转头望向桌上被自己轻咬了一小口的杏花糕心中愁绪翻飞。
　　都已过去了一个月，都没人将消息带给她，也不知天浩是否回去了，她很想回去看看，当初林中捡到的小糯是否还如以前那般活泼，虽然自己给它准备了许多胡萝卜，但现如今走了已有五十几日，也不知是否会让猎人给收了去。
　　去那里的人会给它喂食吗？
　　还是小糯会自己跑去觅食？
　　夜色微凉，月光隐隐没与黑云深处，房外的知了声早已没了消迹，杜弈涵拔下头上的银簪子挑了挑窗边黯淡的火芯子，房内突然亮了许多。
　　“杜姑娘。”
　　杜弈涵猛然转身，只见一白衣翩然的背影对着自己，“是你？”想起一个多时辰前那不染尘埃的白衣男子，那对自己满是打量却又在宴后对自己露出深深探究的萧陌奕。
　　白衣男子转过头，抿嘴一笑眼眸中却是如墨般暗黑，“怎么杜姑娘不欢迎在下？”说罢，他便端起茶壶倒了杯水，放在手中仔细的看着随着摇晃而荡出的水纹。
　　杜弈涵看着他，整有一盏茶的时间房内寂静无声，受不了这番杜弈涵偏头嘴角淡淡道，“更深露重，萧公子来此该不是就为喝杯水吧？”
　　“世间女子有多少不想攀龙附凤，那家伙虽不及我英朗但好歹也是个俊王爷，在这夏拓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上的，杜姑娘你虽佳人绝代，但却远远不如她。”
　　便是傻子也听出这话中的讽刺意味，杜弈涵咬唇抬眼声音略带不满道，“弈涵不想要什么，更不屑公子所谓的攀龙附凤，我。”
　　萧陌奕冷哼一声饮下杯中茶水，还不等杜弈涵说完，“若是不屑，就快些离开，免得到时坏了名声。”
　　*
　　王府森严，她走不了。
　　但若从姜王所说的张府旧居回王府的途中她不正有机会逃走嘛，但若是被发现她又要如何，论身手她怎敌的过尤菀沂。但若不走，等见了那老王妃她恐怕更难走，生则另嫁于他，不嫁则死，老王妃又怎会留下自己让他的声明受损，留着一个已为人\妻的女子在身边怎会不招人话柄。
　　更何况，这府中的能有几人欢喜自己来这，前些日子见着姜王的小妾个个对自己冷眉怒眼，恨不得削骨扒皮，倒也不是怕……
　　一种莫名的不安在指尖缠绕涌上心头，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