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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郡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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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全身上下还是疼痛不已,难以起身。待得雪蝉将药膏涂抹于自己身上,感受到丝丝凉意,疼痛的感觉似是缓解不少。
青梅挣扎着起来梳洗,雪蝉便劝道说:“小姐,你伤成这样,还是别起了,休息着吧。”
青梅摇摇头,虚弱地说:“我没事的,吃完饭还要去给母亲请安,还要拜会二夫人,今日之事可很多呢。”
“只是……”
青梅并不理丫头的话语,只艰难地站起来,坐到餐桌边上,雨谈便将早饭摆了上来,看见她这个样子,着实心疼,便说:“小姐,我看您今日还是卧床休息吧,老爷夫人那儿让雪蝉过去禀报,否则只怕这伤势会更加严重呢。”
青梅却也懒得跟她们多费唇舌,只一口一口扒着饭,虽则没什么食欲,却还是在强迫自己吃下这清粥小菜,只有先吃饱,才能有力气去保护自己。
吃完饭后,便一拐一拐地前去请安,雪蝉和雨谈不忍,便也打算跟着去,青梅却让雪蝉在院子里守着,自己只搀了雨谈出去。
又到了夫人的院子里,见众姐妹已经在请安了,青梅也不利索地跪下向母亲问安。
几个姐妹见了她,俱是一惊,却是在母亲屋子里,也不好询问。
夫人见了她这个模样,眉头一皱,问道:“梅儿这是怎么了?”
青梅低眉垂首唯唯诺诺地道:“都怪梅儿昨日鲁莽,没有照看好妹妹,这才让妹妹闯了大祸,梅儿自己领了罚,因而挨了板子。”
夫人的脸上一瞬间露出满意的神色,却又很快地转为心疼的样子,道:“你这孩子对自己可真狠,昨日之事,只需闭门思过而已,这细皮嫩肉打成这样,这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快别跪了,来,到娘身边来。”
青梅于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拘谨地坐在夫人的身边,夫人却极为亲热地搂住她,叫人拿药膏给青梅的丫头雨谈。
夫人装模作样地心疼了一会儿,又转了话题道:“晚上的宴席大家都别忘记了,还有,再稍过一会儿,你们便去丰澜堂给二夫人请安吧,好了,都退下吧。”
众姐妹恭恭敬敬地道了是,便都退下了。只是青梅却依然被框在夫人的怀里无法动弹。
“母亲,梅儿是否该……”
见女儿都走了,夫人这才松了手,接过后头嬷嬷递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便发脾气摔了碗,只听哐当一声,屋里众人都吓的不敢出声。
“这是什么茶!”她喝道,“我说过几次了,冲泡早茶的一定要是晨间露水,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那李嬷嬷早吓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颤抖着道:“秋日干燥,露水难以收集,是以……”
话还未完,便听得她继续道:“你们这帮老妈子,一个个都老糊涂了吧,尤其是你啊傅嬷嬷。”
那傅嬷嬷一听此话,立马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听得夫人继续道:“千金小姐身娇肉贵,如何禁得起你这般打,我当日只令你带小姐去闭门思过,你倒好啊。来人,将傅嬷嬷带下去打二十大板!”
傅嬷嬷只不停地磕头,青梅见状,马上说:“母亲,一切都是梅儿自作自受,赖不得嬷嬷的。”
夫人便道:“孩子,娘真是对不住你,只是晚间宴席上,你可千万别对你父亲说啊。”
青梅眼里泪水汪汪,面上流露出十分感动的模样,道:“孩儿知道母亲不会做这等事,都是这奴婢不好,母亲放心,孩儿必不会说的。”
夫人这才放了心,告诉她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一会,等一会去见二夫人。
待青梅退下,夫人屏退左右,让李嬷嬷起身,继续喝着茶,道:“将傅氏并那几个小丫头结果了,别让打人之事泄露。还有,我想派个靠谱的丫头去那婊子院子里,你看谁比较合适?”
李嬷嬷浑浊的眼珠子一转,便附耳建议,夫人听罢则点了点头。
青梅因身体不利索走不多快,见夫人屋里的下人都退出了屋子,心下自然奇怪,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趁人不注意,偷听到了夫人和李嬷嬷的对话。
雨谈在外等的急了,这才见青梅缓缓走出来,急忙过来搀扶,青梅也不说话,只扶着她慢慢走。
走了一会儿,见前方出现一个窈窕身影,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正在前方缓缓踱步,青梅未在府里见过此人,料想必是新入府的二夫人。
青梅便走上前去,朝着这位夫人盈盈一福,脆生生地道:“青梅见过二娘。”说罢,抬头看了眼这个女子,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眼波明媚,唇红齿白,顿时心生好感,于是对她微微一笑。
这位夫人上下打量着青梅,道:“姑娘免礼。”见她对自己展露微笑,便也莞尔笑道:“姑娘是?”
后面有丫头便告诉了她,青梅说:“梅儿刚从大夫人院子里请完安,正打算回院呢。二娘这是?”
二夫人回答道:“整日闷在屋子里,怪无聊的,我闲着无事,出来走走呢。”
青梅于是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臂道:“既是这样,那让梅儿带您游览咱们府上可好?”
二夫人仔细瞧了瞧青梅,却突然皱了眉头,道:“梅儿,你身上可是有伤?”
青梅心下一凛,自己的伤在背上,虽则扯着走路会一阵一阵生疼,可自己觉得掩饰的很好,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是青梅放下扯着的手,底下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脚丫子。
望着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二夫人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同情之情,看她这个样子,俨然是家里不受宠爱的庶出小女,她走到青梅面前,温柔地道:“梅儿,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青梅只诺诺道:“梅儿对不起二娘。都是梅儿看管不严,才让桃儿冲撞了二娘的喜事,这些板子,打的都是值得的!”
二夫人惊讶地看着她道:“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姐姐,是你们?”
青梅突然神色一紧,似是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眉头一皱,却又极力忍耐,二夫人见状,只说:“闲话不说,我先送你回你院子里。”
青梅还待推脱,便听得她对雨谈说:“你带路吧。”
回到屋里,雪蝉见来了二夫人,十分惊讶,却依然守着礼数向她问安,二夫人让青梅趴在床上,看了看她的伤势,让雪蝉给她涂上药膏后便将几个丫头赶了出去,她自己给青梅按了几个穴位。
青梅略感舒服了些,二夫人便说:“你平日里可以多按压些这几个穴位,可以舒筋活血,至于这药膏,还是尽量少用,这里头有罂粟草粉末,易上瘾。”
青梅点了点头,不无惊叹地说:“你还会医术?!”
二夫人温柔地笑了笑说:“以前的东琉适逢乱世,我便也跟着上战场杀敌,医术也是略微懂一些。”
青梅不由地崇拜起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了。
二夫人正色,便又问起了昨日之事的来龙去脉,青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末了还说:“都是梅儿不好,桃儿是嫡女,还是妹妹,不懂事是正常的,都只怪我没有把她看好。”
二夫人若有所思,尔后淡然一笑,说道:“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错的本不是你,却得代人受罚,真是难为你了,幸而你宅心仁厚,以后老天必不会亏待于你。”
顿了一顿,二夫人又说:“怕只怕你这伤,即便痊愈了,还是会留下疤痕,这可难办了。恐怕只有龙凤衔玉膏可以消除。”
青梅心里默默地想,那是什么,听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然后又默默地垂头丧气,如若拿不到,自己就得带疤混了。
二夫人见她的模样,便说:“没事儿,你哥哥应该认识宫里头的两位皇子,拜托他们应也不是什么难事……好了,你下午便好好休息吧,也不用去我那儿了。我也该走了。”说着,便起了身。
青梅欠了欠身,恭送了二夫人出门,心里略有些烦闷。
而二夫人出了屋,却在思索青梅告诉她的话,翻来覆去地想,却又觉得青梅所说的嫡女必是背后有大夫人的纵容甚至唆使,才会去冲撞了礼仪。
她知道,青梅是在提醒她,在这个家里,千万要当心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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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青梅午觉醒后,便打点着去宴席上。背上的伤虽没有那么严重,但她还是想在那上面演一场戏。
主座照旧坐着老爷和夫人,二夫人则坐在老爷右边下首一点,众儿女也分别坐好,不过此次只有他们一桌,菜肴也更为家常,算是比较普通的家宴。
宴席上,介绍完二夫人之后,老爷的脸色就不大好,青桃这个平日里宠爱的女儿一直在撒娇着,老爷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并且有意地往二夫人这边靠,疏远大夫人的位置,大夫人看在眼里,心下很不是滋味。
老爷板着脸,对正在狂吃饭的青柏道:“几日后宫里开设公学,贵胄子弟需得入宫伴读,你便收收心儿,别再到处与人比武打架,该拾起四书五经好好看看了。”
一听此话,青柏的脸色霎时泛白,差点呛了去,只得结结巴巴地边咳边说了声“是”。
大夫人看气氛不对,想让青桃逗老爷开心,顺便表现表现,青桃于是糯糯地喊了声:“爹,你看我的花好不好看?”
却听“啪”的一声,老爷竟猛的放下筷子,众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听老爷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大夫人见情形不对,立马率女儿跪下,老爷却不理睬,继续说:“丢尽我苏家的颜面,该好好罚才是!”
青桃又开始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老爷倍感心烦,道:“你哭什么哭!”
大夫人马上跪下,说道:“老爷,不怪桃儿,桃儿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梅儿的主意!”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一旁正坐着的青梅,此时却听得二夫人发声说道:“老爷,您息怒。桃儿年纪小,不懂事,不能怪她。而且这场风波,还是平息地很完美的,幸得青梅在后解围,否则苏府真是失了好大一个面子。”
此话委婉,给了青桃和青梅台阶下,却话里有话,意指大夫人教导不善,老爷果然眼色凌厉地投向大夫人,道:“桃儿不懂事,你怎么大岁数也不懂事吗?看管她一个小孩子很难吗?”
大夫人跪下求饶,说:“老爷,我让青梅好好管住桃儿,自己便去忙婚礼的事了,忙的天昏地暗,哪有工夫管孩子。只是没想青梅不曾管好,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青梅见时机成熟,便艰难地地走上前,想跪下,却走着走着,一个踉跄,眼前一黑,耳边只听到纷纷乱乱的动静,有声音在大叫着:“青梅小姐昏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