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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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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檀华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那么出手绝对是快准狠,而姜寒卿也是深谙此理,才会放任北冥檀华去对付姜寒玉。
果不其然,不出几日,姜寒玉便死在自己姬妾的床上,太医检验乃是房事过度被掏空了身子,虽是皇家秘事,不会外泄,但是亲子这样的死法对于闵柔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彻底在大耀王面前失宠,大耀王以“生子不教,教而不善”为由剥夺了闵柔的宫权,虽仍保留王后之位,但是凤印已然落到了和闵柔极不对付的贵妃手上,这也等于说闵柔如今仅是有名无实的王后罢了。
凤翔宫内,闵柔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一般呆呆地静坐在软榻上,双眼呆滞,背脊佝偻,再也看不出这是曾经宠冠大耀六宫的王后。
大耀王屏退内侍,一个人拄着龙拐缓慢地走进来,满脸的风霜中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
闵柔没有抬头,似是不用看便知道来者是谁一样。“陛下,臣妾以为您不会再愿意来看臣妾?”
大耀王在闵柔前方的椅子上坐下,气定神闲地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袅袅升起地雾气中,大耀王的表情很是模糊。
“闵柔,时至今日,你可曾后悔当年那般陷害菲儿?”
闵柔闻言迅速抬头,脸上的表情掺杂着震惊、心虚,神色苍白,“是姜寒卿告诉您的?”
“当年菲儿的奶嬷嬷在出宫时曾交代与她交好的一位奶嬷嬷,等到什么时候她没有给她传递消息超过一个月,便交给朕一封信。奶嬷嬷被你灭口后,信自然就落在了朕手里,信中写了些什么不必朕细说想必你也猜得到吧。”
闵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既然陛下早就知道了,为何这么多年来不仅不杀臣妾,还对臣妾宠爱有加?”
“宠爱有加?只是给你一些权力便是宠爱有加吗?看来你的要求并不高啊。”大耀王讥笑,“你陷害菲儿,害朕同菲儿阴阳相隔,朕不会轻易让你死的,爱而不得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陛下您······难道这么多年您对臣妾一丝情意都没有吗?”
“朕心中从始至终只有菲儿。在她幼时来到王宫与朕为伴时朕就喜欢她,朕在先皇和太后面前求娶菲儿,给她无上的荣宠,朕本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持续一辈子,不料被你破坏殆尽,朕的天伦梦就此破碎。你认为这样,朕还会对你有情意吗?”大耀王咬牙切齿道,声音中满含苦涩,布满纹路的手不禁紧握成拳,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心中的恨意。
闵柔还是第一次听到大耀王如此直白地说出对闵菲的爱意,顿时疯狂地大笑起来,在笑声中似乎有东西在慢慢地碎裂,闵柔知道,那是自己对大耀王的爱和痴心。
“你果然只爱她一个,枉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欺骗自己你心中也是有我的位置的,没想到你由始至终从来没有变过。闵菲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那么喜欢她?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菲儿的好是你一辈子也比不上的,不过朕依然感激你为朕培养出那般好的继承人,若没有你多年的欺压,寒卿绝不会有今日这般的杀伐决断,大耀后继有人,朕心甚慰。”
闵柔一愣,随即苦笑,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她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只是为了培养姜寒卿才放任她那般做,毕竟逆境比顺境更能锤炼一个人。原来,他一直都在利用她,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她,那她多年的汲汲营营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背负了那么多血债也不过是为了能得到他的爱而已,她希望他能像爱惜闵菲那样爱惜她,可是她终究不是闵菲,大耀王从来不曾属于她,他一直是闵菲的,即便是闵菲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她依然斗不过她。她输了,输得很彻彻底底。
哀大莫过于心死,失去了所有的意念,闵柔就像一个傀儡一样,傻傻地呆坐在那里。
看到仿若瞬间坠入地狱的闵柔,大耀王叹了口气,将杯中的茶饮尽,起身准备离去。
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闵柔的轻语:“陛下,如果有下辈子,闵柔绝不愿再遇见您和闵菲了,太苦了,这辈子。”
大耀王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闵柔,生生世世,朕与你再也不见。
夜深人静之时,闵柔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仔细地打理妆容,身着凤袍,头戴凤冠,仿佛还是十几年前封后大典上意气风发的闵柔。
闵柔抬手轻抚眉眼边的皱纹,自嘲般笑了,“闵柔啊闵柔,你也有这般沧桑的一天啊,当初你不是这大耀后宫的第一得意人吗?怎么会沦落至此呢?”或许连她也不知道答案。
闵柔拿过一旁的瓷瓶,连一丝的犹豫也无便仰头饮下瓶中之物。
闵柔缓慢地走到床上躺下,脸上竟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
在生命即将结束的这一刻,闵柔想的不是父母,不是爱了一辈子了男人,不是操心了十多年的亡子,而是她最大的敌人——闵菲。她想起儿时她老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只有闵菲会在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为她做主,只有闵菲会和颜悦色地对她,只有闵菲不会因为她是贱婢所生而看不起她。
是什么时候开始嫉妒怨恨闵菲的?是在闵菲身边看见她吃穿用度与她是天壤之别的好时?是在看见父亲对闵菲那样真心的疼爱时?还是在目睹尊贵的太子竟会纡尊降贵哄着闵菲时?
她忘恩负义,背叛了唯一对她好的姐姐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十几年的自欺欺人。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回到那天真无邪的童年,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嫉妒闵菲,她要好好尊敬她,和她做一对好姐妹。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似乎出现两个天真稚嫩的女孩,那是小时候的她和闵菲。
记忆中总是笑靥如花的那个女子越来越清晰,她还是那般玉面芙蓉、明眸生辉,只要看见她的笑容,眼里便也容不下任何污垢,只因不愿污染那般明亮灿烂的笑容。或许这就是闵菲独有的魅力吧?父亲如是,陛下如是,她,亦,如是。只是她醒悟地太晚,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姐妹情深,奈何缘浅,阴阳相隔,再回头,已是百年身。最后的最后,于闵菲,是大爱如斯方若恨,于她,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大·····姐姐······对不······起······”一句歉语,成了闵柔在这个世上最后一句话。
隔日,闵柔被宫婢发现在寝宫服毒自尽了,那个为爱而迷失自我,为爱而变得心狠手辣的女人,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方式了解自己的无望的爱恋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