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综]她》鬼枫离音

32、α

　　心意相通之后，“交往”这个词语虽然从没有在我们之间被明确地提出，但一切都心照不宣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生活本身并没有太多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感到惊奇和新鲜的是角色变化后，作为男朋友的都敏俊展露出的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全新一面。

　　起床之后，虽然感到全身酸痛无力，身上因为撞击而产生的淤青和淤血在一夜之后也在皮肤上显现出了痕迹，看上去十分吓人，但除此之外我并没有过多不适的感觉。都敏俊还是一定坚持让我卧床静养，还害怕我因为用眼过度引发头部不适，更是禁止了任何电子设备的使用，甚至连之前放在卧室里所有的书都收得一干二净。

　　确定我除了闭目养神，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之后，他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直到两个多小时以后才重新出现。
　　而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在床上无聊得都快发霉了。
　　看他重新出现在门口的身影，满腹的抗议在还没说出口的时候，我就被他手上端着的托盘牢牢吸引住了视线。

　　吸了吸鼻子，我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散发着阵阵香气的汤碗，泡在鲜浓香白汤汁里的糯米粒粒如同珍珠一样饱满，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微微金黄的鸡肉上撒着点点翠绿的葱花，让人只是看着便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面前的碗里盛着的，正是大名鼎鼎颇具传统特色的韩国名菜——参鸡汤。
　　“教授，这是你做的吗？”我的语调里有着难以掩盖的惊奇。
　　“小心烫。”他没有正面地回答我的问题，在我面前摆好可以支在床上的小桌，摆好餐具后在我身旁的床侧坐下。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不过因为戴着颈托不能低头的缘故，只能颤颤巍巍地把盛着汤的勺子慢慢地举到嘴边，再倾着身子送到嘴里。

　　舌尖鲜香的味道让我的眼神顿时一亮，不禁朝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这也太好喝了吧！教授，之前都不知道你原来还会做饭！”
　　这个味道，简直不输外面普通餐馆的水平。我幸福地眯起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听到我毫无保留的称赞，他的眉头展开，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教授你真是深藏不露，我们以后一起多做做饭吧～”我不禁幻想起伤势痊愈之后的生活，光是想到两个人一起站在厨房里的情景，心潮便涌动起来。

　　不过面前的汤再诱人，我不能低头的高难度进食动作还是大大减缓了享受美食的心情和速度。
　　在第二次把汤差点洒在自己衣服上后，都敏俊伸手拿过了我的勺子，另一只手端起了汤碗：
　　“坐好，我喂你。”

　　男朋友喂食，get√

　　吃过东西后，我还没来得及向他抗议躺在床上的极度无聊，一件我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巨大挑战摆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车祸没有造成骨折和大面积的皮外伤，但撞击时安全带产生的巨大的反作用力还是让我的锁骨，前胸和腹部产生了一大片带状的勒伤。
　　昨天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惫，没有采取应有的热敷措施，更没有涂抹医生开的药酒，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不应该继续跳过了。
　　然而问题是，目前的我没有办法给自己上药。

　　看着都敏俊拿着药酒走进房间，我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虽然昨夜已经同眠共枕，但今天一下子就直接跳到脱掉衣服几乎坦诚相见的地步，我觉得自己还有点没有准备好。
　　……明明连吻还没有接过呢。

　　“教授，要不然药就不涂了吧。”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面前的被子，故意回避着他的视线，“反正淤血不处理自己慢慢也会被身体吸收的。”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像是责备我无理取闹似的平静道：“别闹，你的伤放着不管会恢复得很慢的。”他的声音忽然一低，像是琴弓揉过低音的琴弦，蓦地染上了几分喑哑，“只是擦药，脑子里不要想些低俗的东西。”

　　谁想低俗的东西了！？

　　当脱掉上衣，用一条毛巾盖住胸部平躺在床上时，我还是很没出息地紧张起来，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的声音震耳欲聋。
　　“教授，我准备好了，你来擦吧。”我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口，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小得如同蚊蚋。

　　他闻声从卫生间推门而出，清隽的面容紧紧绷着，平日微翘的嘴唇此时僵硬地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竟然比上课时还要刻板严肃几分。
　　走到我身侧站定之后，他的视线从我的皮肤上略过，只在有淤血的地方稍作停留，眼神清明，没有一点杂念。
　　检视过我的伤势，他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周身骤然肃穆认真起来的气势让我有一种面对一位专业医生的错觉，房间里刚刚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暧昧和尴尬在此时彻底消散。
　　“揉开淤血需要用点力气，待会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痛。”
　　他说完并不给我太多反应的时间，打开药瓶，把药酒倒在手心里，掌心相和轻轻揉搓了几下，将药酒捂到接近体温的温度，然后双手贴上了我腹部的淤伤。

　　“咝——”
　　药水的清凉，手掌的温热，皮肤的钝痛。
　　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腹被碰触的感觉更是让我条件反射地弓起身子，扭动得像一条被放在案板上的鱼。
　　“别乱动。”
　　“我控制不住！……”我委屈地抱怨了一声，在得到他清冷的瞪视之后，只能看着天花板，咬着牙把身体紧紧绷起，努力对抗着肌肉各种条件反射的动作。

　　当他擦药的手落到我的锁骨下方时，这种亲密无间的接触还是让我忍不住地轻颤了一下。他似有所感地转过眼，刚好对上了我湿漉漉的目光，贴着我皮肤按揉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我感到有些头晕，却丝毫不敢用力地呼吸，他压在我心口之上的手掌离我的心脏那样近，好像微微用力就能将我的整颗心抓在手里。

　　我无声地和他对视着，两个人同时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定定地胶着在对方的视线里。
　　他瞳孔里清浅透亮的黑色变得越来越深，像是受了蛊惑般，一点点俯下身，一直到我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到脸颊之上，才堪堪停下。
　　“教授……”我轻轻开口，像是疑惑，更像是邀请。

　　最终他低下头，那个吻错过我的嘴唇，落在了我的唇角。
　　我心中绷紧的弦终于松下来，可是遂即涌起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失落。

　　他为什么，不亲吻我的嘴呢？

　　这个吻一触即开，他重新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整理了一下我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头发，神色淡淡，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情动只是一场错觉：“你乖乖躺着别动，马上就涂好了。”

　　抹完药后，我气息不稳地瘫在床上，本来就很沉重酸痛的四肢更是像彻底散了架一样，抛开刚才那个令人心乱的小插曲，整个过程简直宛如酷刑般难熬。
　　“教授，明天能不能不涂药了……”我有气无力地哀求着。
　　他盖好药水，擦干净手掌，看到我卷在被子里可怜兮兮的表情，终是无声叹了口气，“两天涂一次，不能再少了。”
　　我顿时喜笑颜开。

　　看着他收拾好东西又要离开的身影，我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教授，你要去哪？”
　　他回身，递给我一个疑惑询问的眼神。
　　“一个人躺在这真的好无聊啊，把手机还给我吧？”我拿出自认为最可怜的眼神看着他，“要不然，你来陪我说说话也好呀。”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他拿了几本书，准备读给我听。
　　我翻了翻他拿过来的这摞书，终于在一大半的古籍里找出一本应该不会听睡着的书——法国人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

　　“你确定不要听这一本吗？”都敏俊举起放在最上面的《九云梦》晃了晃，在看到我坚定地摇头拒绝后，露出了略显失望的表情。

　　他翻开了第一页，清了清嗓子：
　　“当我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实的故事》的书中，看到了一幅精彩的插画……”

　　都敏俊的声音并不是如红酒般醇厚成熟的低沉，更像是微风拂过竹林，清冽悦耳。
　　他斜靠在床头的靠枕上，伸直腿交叠着，手里捧着书，再普通的动作在他做来都有一种特殊的美感。
　　我听着他朗朗的读书声，慢慢地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他感受到我的动作，趁着翻页的空隙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左手，将我整个人圈到了怀里。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随着长时间的朗读，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沙哑：
　　“……
　　‘不，’小王子说， ‘我是来找朋友的。什么叫 “驯服”呢？’
　　‘这是已经早就被人遗忘了的事情，’狐狸说， ‘它的意思就是 “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
　　‘一点不错，’狐狸说， ‘对于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于你来说，我也不过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但是，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互相不可缺少了。——’”

　　听到这里，我开口，声音和他的合在一起，将这段烙印在记忆里烂熟于心的话背了出来：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于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他停下来，我的声音却没有停下：
　　“‘我有点明白了。’小王子说， ‘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驯服了……’”
　　背完这句话，我转头对他笑问：“教授，你有没有被我驯服呢？”
　　他放下手里的书，在我额头上轻啄了一下：“你猜，玫瑰小姐。”*
　　我笑了。

　　就这样宁静而温馨地倚偎了一会儿，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不开心地撅了一下嘴：“教授，你为什么从来不亲这里呀。”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嘴唇上，顿了两秒之后骤然移开目光，十分不自然地说：“别闹，你现在还伤着。”
　　“那你的意思是，伤好了以后就可以咯？”我厚颜无耻地追问。
　　他白净的脸颊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起一抹可疑的红云，口气却一本正经地奚落道：“明秀妍，你到底知不知道 ‘矜持’二字是如何书写的？”
　　我非常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说完，凑过去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过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卧床生活，到了第三天我终于被允许从床上起来进行一些基本的活动了。当然这些活动目前仅限于在客厅里走几圈，看看书和报纸，但比起只能躺在床上发呆，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饭后坐在沙发里翻着他买回来的旅行杂志，我突然看到了冬季旅行企划中介绍极光的特辑。
　　“真美啊……教授你去看过极光吗？”
　　都敏俊拿着水果刀和一个苹果在我身旁坐下，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杂志里那些美得眩目的极光照片上，整个人一下子兴奋起来：“那等这学期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去看极光吧？”
　　“好。”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忍不住抬眼看他。

　　都敏俊对于我各种“异想天开”想法的包容和接受程度，总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我说的可是去北极看极光哦？”
　　“我听到了。”他低头削着苹果的样子显得格外专注，手指抵住刀片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北极本身可看不到极光，在极光带上北欧和北美有很多地方都可以选择，你想去哪里？”
　　我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宠上天的感觉。
　　三言两语间，一场两个月后追寻极光的旅行就在他苹果还没削完时被定了下来。

　　我合上杂志，心思从刚刚策划好的旅行，转到了毕业之后的打算，脑海中不自觉地勾勒起未来有关两个人许许多多不着边际的事情。
　　“教授，你对未来是怎么想的呀？”
　　本来一直连贯的果皮此时被他不小心地削断，掉在了盘子里。
　　他用刀尖把削断的苹果皮挑到一旁，不动声色地说：“我还没有太仔细想过未来的事情。”
　　听到他诚实又略显冷淡的回答，我轻轻应了声音，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失落。
　　我本以为他也会像我一样，不自觉地去憧憬规划两个人的未来，但目前看来，这大概只是我的一头热罢了。

　　都敏俊觉察到我语气中蕴含的不快和失落，顿了顿，仍看着手里的苹果：“干嘛问这个？”
　　“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嘛……哎呀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太早了，”我努力让语调听起来像是在聊一件轻松的小事，“但是未来不就会变成两个人的生活了吗？所以……所以，就想要听听你未来的计划呀。”
　　更想知道，我到底会不会出现在你未来的规划里。

　　他没有说话，认真地将苹果分成一个个小块。果肉在他的刀下被削成了漂亮的三角形，落到了晶莹剔透的玻璃碗里。最后只剩下果核时，他放下水果刀，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把碗递到我的面前。
　　“吃吧。”

　　感受到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我拿起叉子，看着眼前摆放整齐大小接近一致的苹果块，心中包裹在甜蜜中的苦涩感又冒了出来，那种淡淡的不安就像是日光下的阴影，如影随形又无处不在。

　　如果一个男人拒绝和你谈论未来，那只说明一件事——他不够爱你，甚至都不想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负起责任。
　　这样显而易见老生常谈的道理我不是不知道，可是，那些温柔体贴的举动，那些深情脉脉的眼神就全都是虚假的吗？
　　或许是我不能免俗地陷入了每一个女人在爱情中都喜欢自欺欺人的境地，可我怎么也忘记不掉，两个人确定关系之后的那个早晨，他看着我的那双眼里，是毫无保留倾吐爱意，专注到接近虔诚，那闪动的光芒里，满满映着的都是我的身影。

　　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在现实中为什么总能感到他对于更进一步的迟疑？
　　先是回避更亲密的肢体接触，现在是回避谈论未来。
　　这自相矛盾的感觉，就好像都敏俊虽然喜欢我，但又因为顾及着什么，不能百分之百投入一样。他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呢？
　　如果这是在拍韩剧的话……是背负血海深仇？还是身患不治之症？

　　他叹了一口气，捉住我因为思考而无意识用叉子乱戳的手，拯救了几乎要被我戳烂的苹果，然后毫不费力地把叉子和碗都拿回了自己手里。
　　“张嘴。”他叉起一块苹果，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下意识地张口，吃下了他喂过来的苹果。

　　清脆甘甜的口感驱散了嘴中的苦涩，他耐心投喂的动作也让刚才的怀疑和不安一点点烟消云散，我暗暗地气恼起自己的容易满足，却不得不承认，即使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隐患会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在未来某一天爆|炸，我还是会努力尽情地拥抱当下的每一秒钟。

　　喂我吃完最后一块苹果，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手中的玻璃碗上，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向你隐瞒了一个很惊人的秘密，你会……生气吗？”
　　我心中一动，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是不是我应该对两个人的感情再多一些信心？

　　“教授，这个秘密，是危及你生命的事情吗？”仔细思考了一番，我才斟酌着反问他。
　　“也不算是。”他迟疑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却让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要是身患什么绝症却选择隐瞒我的话，我会很、很、很生气的。”
　　我严肃地看着他，咬着重音一连把“很”字重复了三遍。
　　“不是。”他马上反驳，认真地看进我的眼睛，“我保证。”

　　我和他对视了好几秒，确定了他没有撒谎，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涉及生死的事情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我怎么会因此生你的生气呢？”我一面说着一面忍不住笑起来，“我刚才还在胡思乱想，觉得你会不会是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又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可是想想就算是这样，我很大几率也会在你杀人放火的时候帮着一起毁尸灭迹吧。”
　　他的神色有几分触动，伸出的手却用力地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我就这么说说嘛。”我冲他做了个鬼脸，“不过教授，你有一天会把这个秘密分享给我吗？”
　　一瞬间，都敏俊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失去了焦点，他年轻的面容之上，竟闪现过像是已经经历了好几个人生般的沧桑与悲凉。
　　最终，他的神色归于平静，缓缓地点了下头。

　　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我斜着身子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境遇。
　　如果都敏俊知道我不是“明秀妍”，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会害怕，会拒绝，会因此……离开我吗？

　　“其实，我也有一个惊人的秘密呢。”我笑着，语气故作轻松地调侃，“如果有一天教授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作为交换，我也把我的秘密告诉你，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公平？”

　　回应我的，是他抱着我慢慢收紧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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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都敏俊：……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亲上去，扑街了要怎么办（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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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真的是作者炒鸡喜欢的一个故事！如果看文的小天使看不懂这个梗要和我说啊=3=
感谢大家的关心，抓住你们每人吸一口～变出粗长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