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GL）》俞十

6、家事

　　又一个星期过了一半，时间在这个学期流逝得特快，总在眨眼低眸间溜掉了，等我再一眨眼一个星期就闪电离去了吧。有时我在想，时间是怎么把我拉扯这么大的，像□□，人长大了，可真正的收获却没有许多。佛曰：幻象。可就在那眨眼的瞬间，时间和命运联手在我的心里深深刺了一刀。它们讥笑我，提醒我，幻象成真了。
　　星期一。我正在教室里和所有乖宝宝一样，把手机调为震动，准时赶到教室占座第一排，小鸡啄米样的听课做笔记，坚信党的领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正忙得不可开交，天人交战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石破天惊地震动，我在想管他是谁，熟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拔电话，让它自己停吧，可手机毕竟是死物，没有灵魂和情感，不会看人脸色，它还在震，努力地震，拼了命地震，生怕我不知道它正在我口袋里做运动。无奈，我掏出手机，翻盖一看，是二姑姑，这个时候她怎么会给我拔电话呢，管它的，这个时候能让我接电话的也只有我们系里的老师和家里的电话了。
　　我趁老师转身之际，猫到桌下，把声音压得跟地平线似的，喂？
　　你在干嘛？声音低成这样。
　　上课呢。怎么了？
　　你爸爸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
　　有，昨晚给我电话说他病了，头晕，可能是贫血。
　　你现在和老师请假，我有事儿和你说。
　　我双手环抱肚子，躬着身子憋红脸艰难地和老师说，老师，我肚子…肚子…哎哟。然后夺门而出，留下因惊讶而眼球爆突的老师，估计他老人家没见过因为肚子疼还能跑那么快的学生。
　　我跑到操场一个小角落里，从怀里掏出手机，喂，说吧。
　　你爸爸半夜住院了，医生说是心肌梗塞，今天下午3点动手术，你所有的叔叔姑姑都连夜赶过来了，要直系亲属签字，可是你妈妈不签，你能回来吗？就今天。
　　我站在原地晃了一晃，在些站不稳，都快离婚了，她怎么愿意签呢。两个相互伤害的人终于快离婚了，却在这个时候倒下一个，不论出了什么事另一方都处于尴尬。曾经，他们把对方伤得那么深。我扶住旁边的树，说，你先别急，等我问过她再做决定。
　　她说，好。
　　拔出许久没拔的号码，静静地听那头的嘟嘟声，然后被对方挂断。10秒内，手机铃声响起，接通，喂。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在去南城的车上。她知道我想说什么，干脆都不用我说。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心里很乱，以后再说吧，你别回来，我会搞掂的。
　　我说，好。然后挂断，给姑姑发信息，告诉她妈妈已经过去签字了。
　　妈妈是担心我回去影响学业，勉强去的南城，他们所有人都不让我回去了，都说已经没有问题，要我安心。可我怎么能安心呢。
　　星期二。我头好痛，冷汗直流，心里隐隐作痛，赶紧给家里拔电话，那头一听是我，停顿了很久，然后告诉我手术没能进行，爸爸突然发烧，不能手术，情况很不好。
　　挂断电话，我给爸爸手机上发信息，好好养病，我在这边很好，不要担心。
　　没多久爸爸给我打来电话，他说，宝贝乖，爸爸很好，你别回来，不就是个烧吗，明天就好了。他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却说得云淡风清，想到离开家前爸爸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说等我回来带我去各地旅游，我笑他老了老了还到处跑，老顽童一个，他呵呵呵地陪笑，那么健康的人，怎么就这样倒下一了。
　　我蹲在厕所里掉大颗大颗掉着眼泪，回答他，好。泣不成声。
　　他在那头听着心痛，不忍听下去，宝贝，别哭，爸爸有些累了，就这样吧。
　　我没回答就把电话挂了，在厕所里蹲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同学都开我玩笑说我掉坑里去了。我低着头用平时的口气回句，去去去，你才掉下去了咧，人家只是肚子不舒服多呆了一会。然后勿勿离开，不愿让人看到我红肿的眼睛。
　　星期三。爸爸成功手术的消息通过许多许多的人来到我这里。姑姑、表兄、姑父、妈妈。我松了口气。可我父母的离婚手续却依然在办理中。三天中，我的神经没敢放松过，家里的情况越来越遭，局势越来越混乱，因为这些，家里病倒了一片，姑姑和奶奶也病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如何是好。
　　人在慌乱的进修总会想尽办法使自己冷静下来，我的方式既娇蛮又直接。不管手机里还剩几两银子，拔出心里最先想到的人，通常这被我想到的是我咬定了对方一定会安慰我、安抚我，然后把我疼在心里的人，我想要被人哄被人疼，我想撒娇、撒泼。可在人前，不可以，我不要被人看到因脆弱而变得不被她们所不认识的疯狂女人。拔出的电话无人接听，在疼痛的头更疼了，在这么凉爽的天气下，我疼得冷汗直冒，所有人都觉得那么不可思议。而些时的我因为不愿哭泣而压抑下来的烦闷几乎挤爆我的脑袋，只有我知道，我的泪因疼痛不断从每一个毛孔涌出，那般锐不可挡。
　　直至午夜，两个名字同时在我的手机上亮起□□，传来安慰的话语，我心中稍缓，与他，与她，短信聊天，天南地北，天上地下，等我们把天南地北都转遍了，上过天入过地后，话题最终还是转回到我的身上，我告诉他们我的心很痛，我却不能哭泣，因为不是你们，所以我不哭泣。他们知道我头痛欲裂，深怕我悲痛欲绝。这两个我深爱着的人。暖，好暖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