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傲娇男》Engelchen

5、第四章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夜色中，耳边传来奇奇激烈的叫声，步静菲的悲情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恐惧给淹没了。

　　“闭嘴。”不知道姬朝凤用了什么方式，让奇奇停止了叫嚣。

　　步静菲只觉背后有人影掠过，随即一只冰凉的手缠上了她的胳膊。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刚想叫救命，却被人早一步捂住了嘴巴。

　　“是我。”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带着一股灵草的清香。

　　怎么回事？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开口询问，就觉得自己的腰被人轻轻一提，随后脚下一空，耳边划过几道疾风以及衣袂飘荡声音。再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稳当当地站在了几米高的树枝上。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果然高端上档次！没想到她步静菲有生之年竟也亲身体验了一把飞天入地的感觉。

　　见她一脸不知天高地厚的兴奋劲儿，姬朝凤不由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警告道，“来者是敌非友，你切莫出声。”

　　步静菲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双手攀紧树干，心情激动地四下张望，谁来了？难道是警察叔叔终于摸上山来了？

　　刚在树上藏好不久，林中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暗淡的月光下映出几条人影。步静菲伸长了脖子去看，哪知这一瞧，再度大吃了一惊。

　　来者四人，一人为首，三人为辅，皆是同一身装束。一身玄色长衫，黑发垂腰，脸覆青铜鬼面，背负三尺巨剑，竟都是一派古装扮相。

　　天哪，这……到底穿来了多少人？

　　为首的鬼面人走近火堆，缓缓蹲下身体，伸手探了下火堆。一个沉闷的嗓音从面具下传出，“火堆余热未消，想必去者尚未走远。”

　　说罢，他抬起了头，环视四周。那张呲牙裂嘴的鬼面具在月光下耀出一道诡异的青光，步静菲吓得急忙缩头，躲在树叶中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被人发现。

　　“师兄，下一步该如何？”身后有人请示道。

　　“伏羲必杀决盖世无双，绝非浪得虚名。凭我们四人武功，即使遇上了姬朝凤，也不过是平白送命。”三人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回复道。

　　“可是，姬朝凤已经中了五毒散尸粉，十二个时辰内功力尽失，七天里若得不到解药，肠穿肚烂而死。我们岂能放过这次带罪立功的好机会？”

　　“倘若毒药有用，我们今日所见的便是姬朝凤的尸体，而非九恶如一！”尖细嗓子冷哼一声，“依我之见，还是速速回去禀告护法，增派援手。免得功没立成，反而成了一群无头尸！”

　　“什么话！难道要我们无功而返？”那人朗声反驳道，“二师兄，你身为青铜使，岂能如此贪生怕死？”

　　“田剔成，你说什么？”二师兄立即转向说话之人，面具的空洞中露出一双锐利的怒目。

　　“难道不是么？”姓田的师弟也不甘示弱，眼见两人便起了内讧。

　　“你们俩给我住口！”大师兄鬼面甲低声喝道，“大敌当前，你们还在窝里反，成何体统！”

　　“可是……”田剔成心存不甘，还待反唇相讥，尚未开口，就被二师兄抢了白。

　　“六师弟莫要在此空口说白话，我问你，你可曾留心过九恶的尸首？”

　　“那是当然。童三恶和殷六恶皆是被一刀斩首。但其余七人……”

　　二师兄接过话端，继续道，“其余七人全身筋骨尽断，天灵碎裂，可谓是死状凄惨。”

　　“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二师兄一声哼笑，眼中目光咄咄逼人，“九恶如一的移坤阵法可谓是天下无双，九人聚合更是神勇盖世。可，他们却在一招内被击毙，又是如此死法。”

　　“你的意思是，姬朝凤根本没中毒？”

　　“这倒未必。你若仔细查看尸首，便会发现被斩成两段的童三和殷六，脸上带着畏惧诧愕之色，想必是对姬朝凤的必杀诀怕极，而他们也确被利剑所斩。可另外七人神色如常，或许是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厄运瞬间降临，况且他们也不是死于剑下。若只是个姬朝凤，倒也罢了，怕只怕，这林子中另有乾坤，暗藏高人助他一臂之力。”

　　说道这里，他话锋一转，对着为首之人问道，“大师兄可听过轩辕安天下，九黎封至尊之说？”

　　短短十字，被称为大师兄的鬼面人浑身一颤，仿佛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浑身僵硬。面具下的两道目光闪烁不定，泄露出一丝震撼，而更多的却是恐惧。见状，田剔成与另下一名师弟面面相觑，皆有疑惑之色。

　　步静菲躲在树上，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上来，什么‘一刀斩首’，‘筋骨尽断’，‘天灵碎裂’，听得她一阵晕头转向，下意识地转头去望姬朝凤。不料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眸也正停留在自己脸上，昏暗的月光中耀出一片令人无法捉摸的幽光。她吓了一跳，胸中心狂跳不止，急忙别过头。

　　“你怀疑……？”半晌后，鬼面大师哥才慢慢开口，声音中仍有无法平复的颤抖。

　　“仅是师弟的个己猜测，师兄切莫过滤。”他顿了顿道，又道，“姬朝凤闻风而逃，想必对山中埋伏的杀手也有几分忌讳，断不会冒然回头。我们在此地稍作休整后，便即刻启程，将事一五一十地禀告于护法和宫主，由他们做定夺。”

　　“也罢，此事就按二师弟的话办。”

　　树下人影闪动，熄灭的火堆再度被燃亮，红色的火苗四处跳窜。几人就地而席，取出干粮，就着水囊点饥果腹。步静菲抱着树干的手已经开始发麻，想悄悄地换一个姿势，可又怕树下的人闻风而动，只能在心中唉声叹气地呐喊着，亲爱的上帝啊，赶紧把这群瘟神从哪来送哪去吧。

　　说来奇怪，要说姬朝凤穿来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三天前，他伤重得快要死了，身穿的经典情节嘛。可楼下的这四位高人没病没痛的，算是啥情况呢？难道这里有个时光隧道？

　　步静菲正想入非非，突听到树下有人惊喊一声“有狼”，紧接着响起一阵骚动。

　　狼！？没狼嚎哪来的狼？等等，他们说得不会是奇奇吧？

　　“好似被人点了穴。”

　　啥，狗也能被点穴？步静菲有点懵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我们马不停蹄地从归隐山赶来，一路只以干粮为食，连口好酒好肉都没碰过。师兄，不如我们将这只野狼烤了，先祭一祭五脏庙再说。”

　　“也好，我们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再做打算。”

　　What！？他们要把奇奇烤了吃？步静菲一听就急了，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养的宠物狗，不是野狼！情急下，她也顾不得身旁这个是不是凶残不仁的侩子手，挤眉弄眼地暗示着姬朝凤。

　　要不是你点穴，奇奇至少还能逃多远是多远，都是你的错，快想办法救救它！

　　无动于衷是吧，好，那我就自己去救它！

　　她正想扯开喉咙叫刀下留狗，突然上身一麻，顿时动弹不得，显然是又被他点上了。

　　姬朝凤，算你狠！她咬着一口牙，双目圆瞪，满脸不甘心。

　　“我瞧这野狼倒是有些与众不同之处。通体红白，额生三火，蓝眸如炬，莫不是是这山林中的狼王？”

　　呸，什么狼王？你个乡巴佬懂个屁，人家这是西伯利亚哈士奇！

　　“师兄放心，拔了毛，烤熟后，便是狼王也成了一道美味野味！”

　　步静菲听了立时火冒三丈，身体虽不能动，双目却恶狠狠地瞪着姬朝凤。都是你这个死人头，这么绝情寡义贪生怕死且自私自利，亏我还不计男女之别帮你换了三天药，摘了三天野果孝敬你，你这厮就这样回报我？要是奇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就跟你拼了！

　　她又怒又急，偏偏姬朝凤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双手环胸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眼见奇奇快活不成了，步静菲心中难受得无法形容。这几年来，是它趴在脚下陪她看电视；是它摇着尾巴趴在门口等她回家；在她受委屈的时候，也是它默默无声地守候在一边，奇奇在她心里就和亲人一样亲。

　　可现在有人要把它剥皮削骨，她却爱莫能助。想到伤心处，鼻子一酸，泪水便不争气浮出眼眶，一时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划过面颊。

　　正哭得伤心，突然脸上一凉，泪眼朦胧中，竟看见姬朝凤伸着两根手指在帮她拭眼泪。步静菲气他冷酷无情，怎肯领他情，立即怒目相视，用平生最最嫌恶、最最鄙视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他早就被她一刀刀凌迟地体无完肤了！

　　他眉眼弯起，脸上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嘲笑她有多没用，有多狼狈。

　　步静菲索性闭起眼睛不去理他，合着心中的绝望，眼泪落得更凶了。

　　“一命换一命，我们两清。”他在她耳边轻悠悠地撂下一句话。

　　步静菲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人影一晃，树枝上已不见了他的踪迹。于此同时，底下传来奇奇一记嘹亮的狼嚎声。

　　“姬朝凤！”

　　鬼面人一声惊喝，匆忙拔剑，一时间叮叮咚咚刀剑相击的搏击声在耳际络绎不绝，以及奇奇那颇有惊天动地之势的咆哮助威声。正听得心惊胆战之际，激烈的打斗声倏忽间戛然而止，就连狗叫声也随之消失，四下突然陷入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之中。

　　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同归于尽了吧？步静菲被点了穴，即不能动，又不能说话，心里快急翻了天。

　　在夜色掩护下，树林深处偶然传出一两声夜鹰凄厉的鸣叫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就在火堆突然要被燃尽之际，周遭隐隐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步静菲宛如一只惊弓之鸟陡得睁眼，只见对面的树上幽灵似的掠过一道影子，瞬间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这一惊，让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心脏差点没蹦出嗓子口，身上冷汗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