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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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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喜欢你将其视作一种艺术创作,”身穿考究黑色礼服的男人有礼的微微一笑,晃了晃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科学应该是更加浪漫的东西,你不这么认为么。”
Tony也冲他咧了咧嘴角,这是个不错的问题,值得深究,或许他可以回去问问Abby,鉴证实验室的哥特小女巫一定会给出一个也许不能称之为浪漫但绝对艺术的回答。
当然,这取决于对方对浪漫和艺术的定义,以及,他还有命活着回去问问题。
“为什么不?”男人继续说,音调很愉悦的扬了起来,“杀人本身很无趣,除非它是游戏的一部分,否则就代表着走投无路,我看起来像是走投无路的么,特别探员…Anthony DiNozzo?然而另一方面,当然,如果你不纠缠于细节的话,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你此刻的处境。”
那就给我把枪,让我射你!Tony在心里吼道,也许不只是在心里,Tony想,他似乎听见自己喉咙里那些特别难听的声音,不是发出,而是被迫呕吐出来的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会儿处于清醒一会儿则乱七八糟,现在刚好就是乱七八糟那阵儿,那感觉就像他的脑袋是一只女巫用的坩埚,里面粘稠的搅合着颜色诡异味道恶心的玩意儿,还咕咕冒着泡。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蠢死了,蠢的差不多就要死了,无论如何,就算眼前这位疯子真的出于某种毫无来历的仁慈而放他一小命,他那位恶神一样的boss也一定会亲自抽他的后脑勺抽到他死的。这是第几次来着,从他很早之前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算起,然后是快刀手Jeffery,那次倒霉催的SWAK,哦,得了,他可不愿意再红着脸蛋回溯下去了,何况他的Boss,Gibbs,从来就不是那种温柔的对你说,事不过三,的人,搞砸一次就算完,再之后你得用,往少里说,一辈子的时间去赢回来。
何况这早就已经超过三次了。
更不用说,这见鬼的,第鬼知道的几次,没有计划没有后援,甚至没有通知Gibbs,然后他就被人在脸上狠狠砸了两轮,拷在这里,用的还是他自己的手铐。
你可真是个天才,Anthony DiNozzo。
“对于你脸上的伤这一部分我可以表示歉意,”男人诚恳的说,语调诚恳,没丝毫的歉意在里面,“尽管这只是对你的行为采取的有效应激而已。另外,我不得不重申,放你一命并非出于仁慈,生命不应该浪费在这些没有建设性的事务上。”
见鬼的建设性。Tony抽动了一下嘴角,从刚才起他的胸口就在持续的疼痛,他慢慢的吸了一口气,疼痛很快就让他眩晕,这很糟,也许有根肋骨裂了,当然还可能更糟,不过糟糕的透了顶的是,他完全搞砸了调查,这让他现在的处境显得尤其的可笑,他简直可以看见自己躺在Ducky的解剖台上,好吧,会放了他,所以是医院的病床上,然后那两个,非常特别的探员们,Ziva David,和Timothy McGee,会用他们的大脑袋挡住天花板吊灯投影下来的光,而Anthony DiNozzo则不得不像个婴儿一样躺在那里任他们嘲笑。还有没有比糟糕的最高级更加高级的用法?
“你可以试着叠加两个最高级,”男人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私人建议。”
私人建议。很好的私人建议,Tony几乎笑出来,OK,那些他自以为在脑子里旋转个不停的句子确实是难以自持的喷洒出来了,这恶心的感觉,往上说像呕吐,往下说像失禁,往灵魂深处说,就他妈像有个疯子把他黏黏糊糊的爪子放在了你的脑子里,然后上下其手了一番。疯子,Tony这次确实的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鸣,这绝对不是个想到他那位老爸的好时机,但老Antony DiNozzo?见鬼的就像个预言家,或者巫师,或者根本就是恶魔本人。Tony一年只往家里打一次电话,最早的那个圣诞节,老DiNozzo预告他的儿子会死在下水道里,而最接近的那个,是来自去年的圣诞,祝愿年轻的那位DiNozzo被恐怖分子埋在沙漠里吹成渣,而这一年,那位老爸怎么说来着,会有个疯子把你的脑子挤出来。
预言,诅咒,都无所谓,但能不能省掉这该死的想象力?
“不幸的童年,hum?”男人的语调越发感兴趣了,“看,我们已经知道你母亲在你八岁的时候死了,父亲是个混蛋,有趣的同事们,关于这一部分,我必须说,那些细节非常的令我感动,记忆是诚实的,Tony…希望你不介意我叫你Tony,基于这十个小时,我比你生命中的任何一个人还要了解你,甚至是你自己…Tony,记忆是诚实的,而我对于你的反复记忆和努力不去注意的那部分所基于的缘由,非常的感兴趣。最后,还有个…嗯,Boss。让我们这么说吧,Tony,我很喜欢你。”
男人抬起手指,轻微的弹了一下,很轻微的,那声音在Tony耳中产生了一个清脆的回荡,好像驱散了眼前的迷雾,Tony觉得大脑又是他自己的了,然后他剧烈的呕吐起来。
“排斥反应,”那男人耸了耸肩,“总会这样的。”
Tony把嘴里的怪味儿吐干净,直到他觉得自己可以发声了才开口。
“学艺不精,hum?”他咧出来一个他在他那些“有趣的同事”那里练习了无数次的笑容,那种根本用不着铺垫,只要一咧出来任何人都能在瞬间就火冒三丈的笑容。
“十个小时前也许有效,Tony,”男人笑起来,“但是现在,我可以说,甚至有点可爱。”
Tony保持着那个笑容不再说话,在大脑被翻来覆去的掏了差不多十个小时后,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任何掩饰的可能。
“聪明的选择,”男人轻快的说,然后他看了看时间,“尽管我不得不说,'舞会'就要结束了。这几个小时我过的非常愉快,从任何一个层面上来说,都是。”
他拿出一个精巧的雪茄盒,在打开的那瞬间Tony脸上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但很快他就将这个表情咧大了变成一个嘲讽的笑,这么多年来他所有面对负面事件的习惯就是保持微笑然后插科打诨,这招儿可以缓解很多紧张,省掉不必要的担心,还有那些甚至来自于自己的,无法面对的同情,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软弱。
“只是镇静剂,不用担心,”男人看穿了他的想法,他笑了笑,那笑容甚至可以说是具有安慰性的,“也许还有些别的,当然,不过一样不用担心,毕竟它的本意并非用来残害你的身体。药物代谢的会有些慢,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来改进它,配方上做了很大的调整,但很难说Dr.Mallard还会记得,要知道,我一直很敬佩他。他还是那样的…嗯,健谈?”
“你是怎么认识Ducky的?我是说,Dr.Mallard。”Tony问,他需要分散一下,看着注射器里的液体被缓缓的推入到自己的血管里,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或者说还需要等待才能发生什么感觉。从直觉上讲,Tony认为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这玩意儿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生理上的伤害,但同时也代表了其他的更令人担心的可能。
“医学峰会。十三年前。”男人把使用完毕的注射器收起来,随意的说,“任何诗意的词语都无法形容时间的流逝。或许你可以代我向他表示问候。”
“这可真不像求人帮忙的样子,当然或许我不该对你要求太高。”Tony笑了笑,感觉视线有些轻微的模糊,胸口的阵痛也缓解了不少,那个独家配方里指不定还含有些止痛药的成分。
“这不是请求。”男人在Tony对面坐下,他将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举动让Tony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上帝的,他真渴。
“虚弱是必须的,”男人把酒杯放在一旁,他俯身靠近Tony,浅灰色的眼睛直直的望进Tony的,“这一点,我必须感谢你的Boss,恼人的案子,不是么。你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难以信任任何人,包括你自己。这对我来说有一点点的麻烦,但不妨碍我个人很欣赏这种习惯。疲倦和药效可以使你的精神放松,有益于控制。让你言无不尽顶多只能算是基础,类似拷问,有点粗鲁,接下来的,才能算是浪漫。”
“我真不敢…期待你所谓的…浪漫。”Tony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浓雾弥漫,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比上一次开始的还要遭,不止是药物,还有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你应该更加相信一点,Tony,包括你自己,”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如幻觉般的响起,在Tony最终陷入黑暗前,那声音说道,“生日快乐。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