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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   第六十章:龙韬豹略退强敌,珠联璧合结良缘

      且说因偶然听到了这曲锁南枝,宫九略一思索,抬手在脑后打了个手势,隐在暗处的谭四看见立马现了身,快步朝着宫九与花满楼走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听宫九低声说了句“计划取消”,谭四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十来步才从暗处折返回去。

      花满楼看他一眼,宫九摸了摸鼻子凑过去低声道:“原本是想给他用点药,让他马上风死的。”

      现在在大街上,这种地方又容易藏着些能人异士,指不定那句话就被有心人听了去,花满楼便没仔细问,转而跟宫九说起一些逸闻趣事。两人慢悠悠地走了两盏茶的功夫,确定了路上没有人跟踪,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花满楼带着宫九拐入了一条小巷子,一看便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后街,花满楼从荷包里摸出个小瓷瓶,用帕子沾了些药水,在脸上一抹,把面具接了下来,才去敲门,又转手把瓷瓶递给宫九,宫九不接,反而去拿他用过的帕子,花满楼也只好随他去了。

      不一时便听到有人踢踢踏踏地过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这么晚了还有来走后门的”,隔着门不耐烦地问是谁,花满楼答道:“是我,花满楼。”里面的人唬了一跳,忙忙地开了门,又行礼问好,赔笑道:“小少爷这是从哪里来?这么晚了,小的这就让人去烧水。”

      花满楼摆了摆手,“你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行了,别的不用你劳心。”

      这人讪讪地答应了,又有人过来问好,宫九开口道,“今晚在这儿歇?我看不如去你的小楼,你也很久没回去了。”

      “不妥,这里离着秦淮河近,巡夜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去小楼那边,只怕要被人拿住,犯夜大小也是个罪名。”

      宫九还没说话,开门那人先笑了,“小少爷也太小心了,不说小少爷武功高强,飞来飞去的巡夜的人哪里抓得到,就算在街上走,只要打着府里的灯笼,那巡夜的得陪着送小少爷一程才算他们没白长了俩眼呢。”

      花满楼皱了皱眉,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长了这么个张狂的性子?闻讯匆匆赶过来的应大管家忙忙地给花满楼作了个揖,直起身来呵斥道:“拖下去掌嘴!”马上便有小厮上前堵了那人的嘴,推推搡搡地把那人弄走了。

      这种事应大管家处理起来自有分寸,花满楼也不多嘴,指了指宫九道:“应大叔,这是太平王世子,不用收拾别的院子了,世子跟我一个住就行。还有,世子不爱吃那些甜软烂的,跟厨房说一声。”

      应大管家要给宫九行大礼,宫九笑着中途扶了,“应大叔不必多礼,待我跟待七童一样就是了,千万别客气。”

      应大管家心想,这话说的有些意思,早听应二说这世子殿下跟小少爷关系匪浅,竟然是真的。应大面上惶恐地应了,跟在花满楼和宫九身后往里面走。

      “应大叔,这话大哥他们想必都跟你提了。”花满楼想了想,该嘱咐的还是要嘱咐几句,“四哥尚了长公主,六哥刚刚释褐便成了个钦差,如此皇恩浩荡,我们要更加谦逊谨慎才好。家里仆役要多管束,万不能养成骄奢跋扈的脾气,我走了这些地方,碰到那等狗仗人势的仆从很多,仗着主家的名声势力,强取豪夺,比主家还张扬。我们家,断不能容这种人的,倒不是养了些下人,反倒是些索命的祖宗。”

      应大管家听花满楼说得重,忙一一答应了,又简单交待了几句家里最近的事,“前几天大少爷都遣人各处叮嘱了,说不出几天小少爷就到金陵,到时候不定先在哪处歇了,让我们精心伺候着。”

      花满楼一笑,“大哥还是这么个操心的脾气,我今天到的晚了些,明天再回桃花堡给父亲请安。”

      说话间已到了花满楼的院子,应大管家等花满楼跟宫九各自进了屋,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听里面悉悉索索地歇下了,这才退了出去,方才那个小厮言语不当,又是当着世子的面,要尽早教训一顿才是。

      屋内宫九听着管家走了,衣裳也没披,只穿着小衣就窜进了花满楼的房间。

      “躺都躺下了,你何苦再过来,晚上风还凉飕飕的,热身子被冷风一吹,可别伤风了。”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花满楼到底还是又扯开一条被子,“都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在路上这么多天,乏人得很。”

      宫九钻进被窝长呼了口气,只管侧着身子望着花满楼笑,花满楼原本打算不跟他说话,等他自己没了趣,也就安分睡了,谁知宫九倒一直不睡,花满楼半晌叹口气,“行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说完了好睡觉,明天还得早点起来回桃花堡。”

      宫九其实原本也没什么事,就是自己没什么睡意,想看着花满楼罢了,花满楼这么一问,只好也说起了正经事,“我原先想着,随便动动手脚就能让王丰马上风死在倚翠楼,也不招人怀疑,这队货怎么说都是太平王府出来的,王丰死了,我正好在这儿,出面接手了这货也是理所当然的。到时候不管是顺藤摸瓜找到下家,还是直接献给皇上,都跑不了我的功。”

      花满楼仍旧闭着眼睛,“只怕人家不让你接手,或是明面上让你接手,暗地里仍然各自为政,王丰既然负此重任,恐怕留有后手。”

      “是啊,我也觉得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王丰这人,还是有些小聪明的。这不就改了计划,还是留着王丰的命为好,他在明处,我们才好顺藤摸瓜。而且,我总觉得恐怕还有另一方势力。”宫九皱了皱眉,“我父王分明找了好几家最好的镖局保镖,怎么镖师却参差不齐,我怀疑里面是有人动了手脚。”

      花满楼也朝着宫九侧过身来,轻声道,“你怀疑沙曼还是吴明?”

      “依我说,在镖师队伍里面做手脚,这手段有点低劣,不像是吴明的手笔,恐怕是沙曼自作主张。之前吴明给我下毒,不知道沙曼是被吴明利用呢,还是两人联手,不管怎么说,这么重要的消息,沙曼不大可能瞒着吴明。我觉得,要么是沙曼跟吴明说了,但是吴明不怎么信她,自己有了计划却瞒着沙曼,要么就是对她不大放心,有了计划却跟她说他不管这件事,沙曼就自作聪明了。”

      花满楼接话,“沙曼的举动,吴明不会不知道吧。坐享其成?”

      宫九忽然笑出声来,“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我也这么想的。”说着又往前凑了凑。

      “怪热的,别往前凑了。”花满楼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推他,不料触手是一片光裸的肌肤,心中一跳,“你衣服呢?”

      “我就只穿着小衣,穿多了睡觉不舒服啊。”

      花满楼转身背对着宫九,“没别的话就睡吧,这都几更了。”

      宫九见花满楼试图不着痕迹地往里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免不了意动,只好暗暗调息,“所以我就猜,很可能吴明会带着岛上的人过来劫道,到时候我们也能坐收渔翁之利。”

      “依你之前说的,岛上的人武功高强,远在中原武林之上,到时候单凭你我两个人,就算加上桃花堡,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可别渔翁之利没收着,再蚀把米。”

      可能是被窝里太暖和了,花满楼的声音倒不像白天里温和清润,又是背对着宫九,传到宫九耳朵里便觉得很有些婉转,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心神又摇荡了起来。

      “还是别把你家拖进来了,到时候找官府就行了,不然光凭我自己一张嘴,这功就立得不明不白的。”

      花满楼听他已经考虑周全,便不再操心,实在是累得狠了,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可怜宫九正心思萌动,只好又回了自己屋里,一夜也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底发青,好在他功夫奇特,这才没有在桃花堡众人面前损了一贯玉树临风的形象。

      说起来这才是宫九第二次来桃花堡,第一次的时候两人刚刚认识,又恰逢花如令大寿,宫九连桃花堡的大门都没进去。这次算是正儿八经的上门,宫九自然事事打点周全,知道花如令爱喝茶,宫九大手笔送了一斤密云龙,要知道这密云龙每年产量不过五六斤,全部供上用,民间是真正的千金难寻。至于三位兄长三个嫂嫂几个小侄子,礼物也全是贴着他们心肝送的。其实三位兄长看自家七童跟世子是两情相悦,虽然面上还是淡淡的,心里也早就勉强接受了。倒是几个小侄子没什么弯弯道道,跟宫九玩得很好。

      午饭之后花满楼瞅准个机会,私下里跟花大哥提了几句下人骄横的事,花满钟点了点头,“如今家里的仆役不少,一时不防就有人生出这些心思来,我这几日再整饬一番。还有些在我们面前恭恭敬敬的,一转身去了外面倒充大爷。”忽然暧昧一笑,“不说这些了,我倒是想问问你跟世子这是什么情况,又怕你脸皮薄不跟大哥说实话。”

      虽然花满楼知道以父兄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只是自己亲口承认还是免不了心中忐忑,斟酌半晌,含糊道,“以后就这么过日子吧,要是爹跟哥哥们同意,我倒是想让他跟家里人正儿八经喝次酒,最起码得爹行个礼。”

      花满钟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们有什么不同意的,爹一向疼你,也不会为难你们的。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他是亲王世子之尊,我们家虽然也算世家大族,到底跟皇家没法比,我们家松了口,可别回头他又吹吹打打的娶了什么世子妃,还有孩子的事,你们总不能不留下个后人。”

      “我是想着,既然不准备成亲了,何苦害了人家姑娘。再说了,一死百事空,有个后人就是逢年过节有人给上柱香,有没有又有什么要紧的。”

      花满钟最是重礼法规矩,便虎下脸来,“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多少姑娘哭着求着要跟我们七童,怎么就成了害了她们了。”

      这点上花满楼死不松口,要是真的找了个女的去生孩子,还算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花满钟无奈道,“那就不拘你看中了哪个侄儿,过继给你。我还是担心世子那边,他身上有个爵位,子嗣上面不定出什么是非。”

      其实花满楼故意先摆出一副后人无关紧要的架势,花满钟见劝不过自然会退一步,主动提出过继之事。“这也不必着急,横竖还年轻,五哥六哥还没成亲,且轮不到我呢。”

      “不着急也要先把话说开,就怕你傻乎乎的实心眼子,到时候世子转头成了亲,你反而落了个空。”

      花满楼笑道,“大哥可别当着他的面说这话,我之前提了一次,他倒火了,以为是我自己想成亲,就拿他说事。他虽然不会什么山盟海誓,心里主意大得很。”

      花满钟看自家七童一副维护的样子便觉不爽,忍不住打趣道,“谁是他,他是谁,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兄弟两个又说了些别的知心话,宫九便过来说去城里办点事,花满楼估摸着是王丰那边有什么动静,自然也要一起去的。临走前花满楼低声跟花满钟道,“大哥你有机会替我们探探爹的口风。”

      花满钟看着宫九耳朵都竖起来了,但笑不语,其实年后从帝都回来之后,花如令便跟他说过自己不会搞棒打鸳鸯那一套,这话在花满钟嘴边转了个圈,到底又被他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花满楼跟宫九又去跟花如令打过招呼,花家三位兄长亲自送他们出门,眼看着他们的马车望不见了,才回去。

      路上不等花满楼开口问,宫九便说刚刚是谭四来送的信儿,吴明在岛上的手下果然也来了金陵,就在商队附近住下了。

      “你说去找官府,可有什么门路?”

      宫九挑了挑眉,故意哀怨道,“我还需要什么门路么,七童也太小瞧我了,这里的六部衙门,只要我开了口,怎么还不给我个面子。”

      本朝太祖定都金陵,后来成祖自北平起兵,后又迁都北平,不过金陵作为陪都,还留了一套衙门班子。

      “这里的六部就是个养老的地方,名义上好听罢了,权利什么的跟帝都那边是没法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是让他们做个见证罢了,谁还真指望靠他们那半斤力气去对抗那些镖师呢,更别说还有吴明带来的人了。”

      花满楼不免又担心起来,“你说吴明知不知道你也想插一手?”

      “就算他没在我们身边放眼线,应该也猜得到吧。”宫九撇了撇嘴角,他一向不认为小老头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是我自尊自大,他虽然武功高强,还在你我之上,谋略也不少,不过,他顶破天也就是个好的军师类的人物,让他自己扯大旗拿主意,他必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须知真正成大事的人,最重要的品性便是果断,有识人之明,别的都不重要。小老头这个人,有几分当初成祖身边的道衍和尚的本事,不过呢,现在成祖撂挑子不干了,单一个道衍能成什么大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花满楼听宫九大言不惭地将自己比作成祖,无奈一笑,“随便说说就是了,你又拉扯上你的先人做什么。”他心知宫九确实熄了不臣之心,偶尔宫九在自己面前说几句不羁的话,花满楼也不怎么管他。“说正经的,你既然想让这里的六部尚书替你做个见证,总要想个法子把王丰困在金陵才好,不然他带着商队去了宁波府,我们还能拖着六部尚书也跑去宁波府不成?”

      宫九一甩扇子,做胜券在握状,潇洒一笑,“这个我早就想好了,等我们进了城就有分晓了。”

      这是他昨晚从花满楼屋里回自己屋之后临时下的命令,让谭四换个药给王丰吃了,让他拉几天肚子,动不了身。如果他想的是真的的话,银票确实是给丰臣秀吉的,倭国那边现在肯定缺钱,倭国之前战乱,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物资贫乏,不然也不能出兵占了朝鲜,可惜□□出兵之后,朝鲜对丰臣秀吉而言恐怕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战争最耗钱财,要是这仗打上二十年,□□肯定也就被拖垮了,不过现在才两年多,□□自然支撑得住,但丰臣秀吉那边只怕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时候太平王赍粮藉寇,几十万的银票,还能顺便在江南采购大笔物资,丰臣秀吉岂有不着急的道理。一旦王丰在金陵困住了,所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丰臣秀吉的人自然就主动到金陵来了。

      等两人进了城,也没去昨晚住的院子,直接去了花满楼的小楼。还没走近,就闻到花香阵阵。宫九笑道,“大哥他们照顾你这么周全,难怪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花满楼睨他一眼,“大哥什么时候挑你了?你可别胡说。”

      宫九摸了摸鼻子,赔笑道,“没挑我,我这不是觉得大哥他们对我都不冷不热的,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谱嘛,以后再不说了。”

      见花满楼没说话,宫九转而笑道,“上次来你这小楼,就碰到上官丹凤假扮成上官飞燕过来诓你。如今真是毒妇不知何处去,百花依旧笑春风。”

      花满楼原本是在思量着怎么跟宫九说家里已经同意过继之事,冷不丁听宫九这么一句话,顿时什么心思也没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真是丢人,亏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多么英雄豪杰,这么一张嘴,就成了只能横槊不能赋诗的草莽了。我们家虽然是以武为主,却并不是重武轻文,你这样的文采,到时候哪个哥哥愿意把儿子过继给我,教都教不好。”

      宫九心下一琢磨,这是花家正式认了自己的意思么?当即大喜,“这算什么,到时候我管着教他武功,七童管着教他四书五经,保准教出一个文武双全来,让他考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

      “你当状元那么好考,朝廷又不是你家开的。”花满楼说完一噎,宫九跟皇上的正宗的堂兄弟,说朝廷是他家开的也没错...

      既然花家松了口,宫九没有不顺杆爬的道理,便拉着花满楼在小楼里嘀嘀咕咕说些贴心话,不外乎到底什么时候拜天地父母,以后住帝都还是住金陵,或者游玩大好河山,又说干脆过继花满江的孩子,毕竟他跟瑞安长公主是兄妹,花满江跟瑞安的孩子,是跟他们俩血缘都最近的了。

      花满楼叹气,“怎么听风就是雨的,你还是先跟王爷挑明了再论其他吧。”

      宫九低声一笑,“什么王爷,过一阵就不是了。这次我父王里通外国,给敌方送银票,自然是所求不小,我却大义灭亲,出首自己的亲爹,依我对皇上的了解,肯定会趁机褫夺我父王的封号,连封地也取消,说不定别的亲王也要受牵连,恐怕东南王叔那是识相的话就把兵权交出来了,到时候皇上给我封一个闲散王爷,再对朝臣天下摆一个圣明天子的架势,给我些许无关痛痒但听着无上荣光的特权,比如因为我对花家小公子情深似海,特许我不必成亲,能与你随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自己赚一个宽厚仁慈的名声。”

      花满楼一时默然无语,宫九失去的,何止是亲王世子一个爵位,连带着在封地里做个土皇帝的未来也成了不可能,还要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虽然说忠孝不能两全,到底会被诟病,比如为什么不能在事发之前阻止太平王,非要等着抓个现行,这明摆着是想要跟皇上邀功,也就是宫九不走仕途,不然肯定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宫九看花满楼的样子,便猜到他在想什么,安慰道,“世事哪有万全的法子,如今这个计划,已经是尽量保全各方了,你别压力太大。”

      花满楼揉了揉眉心,浅笑道,“我知道。”

      两人转而说些以后的计划,虽然也没人说那些甜言蜜语,其间种种温情脉脉却是说不尽道不完的。到了晚间,谭四果然过来回话,说王丰遣了成裕带着商队去宁波府,王丰自己留在客栈里养病。

      花满楼皱眉,“他这么信任成裕?”

      “恐怕银票被他拿出来了,成裕带的应该就是最正常不过的普通商队了。”宫九冷笑一声,“看来我父王也不怎么信他,没跟他说怎么去联络对方,应该是到了宁波府对方来主动找他的。”

      “对方会不会不往内地来,只肯守在宁波府等着王丰病好了去送?”

      宫九慢悠悠地道,“暗地里的探子多的是,不分内地沿海的,之前倭寇最嚣张的时候几十个就敢攻城略地,现在不过是来金陵取银票,有什么不肯的,再说他们现在也确实急等着要银子用吧。”

      花满楼心中仍有疑虑,对宫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颇觉焦急,好说歹说劝着宫九让几个人跟着成裕,一有异动及时飞马回禀。

      不得不说花满楼确实是白操了心,商队不紧不慢地走了四五天到了宁波,果然当天晚上便有人找上门来,其中领头一人看着倒与当地人一样,第二天瞧着把商队带来的货都装上了船,便跟着成裕快马回了金陵。

      宫九与花满楼接到消息的时候,成裕与那领头人已快进城了。

      花满楼免不了有些紧张,好像是哪个刺客干完最后一单生意就要金盆洗手了的感觉,“你跟六部衙门都打好招呼了?”

      “没全说,就是跟刑部尚书说了,这个老头名声最好,嫉恶如仇,跟王府没打过交道,不用担心他会去给王丰通风报信。”宫九踟蹰半晌,又低声道,“小老头手下的人以为货有问题,都盯着那船队去了,看来我父王还没糊涂到底,沙曼不过就是知道这商队有问题,不知道银票的事。要不七童你别去了吧,小老头手下的人不来,对付几个倭寇我一个人能应付,就算小老头他们来了,小老头思虑过多,就容易瞻前顾后保守太过,到时候见我带了官府的人,肯定就默默地撤了,也不会有问题的。你在家里,万一有什么事,还能补救。”

      不是他不自信,实在是事关花满楼的安危,他免不了患得患失起来,说是一码事,什么小老头不能决断临阵退缩,万一,万一小老头带着人马杀回来,到时候一番恶战,不死也得伤,他怎么忍心让花满楼跟着自己去冒险?

      花满楼走到宫九跟前,抬起右手贴在他脸上,细细描画一番,浅笑道,“这样的大事都不与你同进退的话,还有什么意思。我跟大哥他们说了,留他们在坐镇后方,相时而动。”

      宫九觉得眼睛发涩,心口发热,抬手握住花满楼的手,额头贴着花满楼的额头,半晌低声道,“好。”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王丰跟倭人交易的时候被太平王世子与金陵的刑部尚书抓了个现行,金陵这边连夜审讯,结果一出来吓得屁滚尿流地给帝都上了折子,皇上命把犯人都送到帝都,到时候三法司会审。

      结果出来,皇上下旨夺太平王亲王之位,收回封地,与家眷一起押入帝都,幽禁于南宫。又,太平王世子出首有功,袭亲王爵,封周王,封地洛阳。

      官兵去王府的时候,沙曼一口咬定她的孩子不是太平王的,牵扯到王府秘辛,官兵不敢自专,上了折子请示皇上,皇上朱批,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孩子放他一条生路,但沙曼身为受过朝廷正儿八经册立的次妃,与人私通,罪不可赦,念在她伺候了几年太平王的脸面上,赐鸩酒。小老头把孩子偷偷地接走了,却没管沙曼的尸首,可怜一个绝色美人,落了个花钿委地无人收的下场。

      新鲜出炉的周王却上折请罪,说出首自己的父亲,已为不孝,不敢受此大恩,又已有相许一生的意中人,望皇上开恩允二人厮守。

      皇上有感于他们一片深情,仍封周王爵,但收回封地,在帝都为周王开府,特允其不婚不娶,可随意出京,行走天下。赐金陵府花满楼驸马都尉一爵。

      旨意发布天下,桃花堡的花如令等人自然也知道了,全家又呼啦啦进了京,花如令一路上安慰自己就当是七童娶了个不能生养的公主就是了。恰好花满钊从朝鲜回来,日本已经退出朝鲜,花满钊也算立了大功。花如令一高兴,主动提出让花满楼与宫九“成亲”,于是择吉日受了二人的礼,一家人坐在一起喝了顿酒,陆小凤也来凑了个热闹,算是亲友都在,就算他们正经成了亲。

      虽然酒是在花家办的,宫九也是在花家给花如令行的礼,像是嫁进花家一般,待两人回了房,宫九看着标准洞房布置的房间,早已按捺不住,两人自然都想在上面,宫九便振振有词道,“七童你是不知道,现在帝都没人不知道皇上赐你驸马都尉的爵位,就是暗示把我当公主嫁给你了,我担了这么个名声,都没脸见人了,你应该体谅我才是。”

      花满楼虽然明知以宫九的脸皮不可能会没脸见人,只是到底名声不雅,一想到宫九为了自己受此委屈,当即就心软了。宫九自然乘胜追击,把人吃干抹净。一夜鸳鸯绣被翻红浪,直闹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花如令带着六个儿子吃早饭,花满煜嘻嘻笑道,“爹不等着喝媳妇茶了?”

      花如令瞪他一眼,“你再捣乱,等你娶了媳妇的时候我就让你兄弟们去闹你。”

      花满煜吐了吐舌头,这才不做声了。

      花如令又住了一个来月,看花满楼跟宫九相处得很好,自己也放了心,又带着儿子们回了金陵,花满煜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便让三童花满坤去了咸阳,照看生意,带着五童回了金陵。

      花如令一走,宫九便硬拉着花满楼搬去王府住,各种小心思自不必提。

      两人搬回王府没多久的一天早上,刚吃过早饭,便有长史官进来回话,递上一个拱花着色白单帖子,说是万梅山庄的管家送了礼来,说着便捧上一个三寸来宽的墨玉匣,花满楼接过来打开,清香扑鼻。

      宫九把帖子递给花满楼,伸头一看里面是十二个青白的药丸,笑道,“这可是好东西,西门吹雪送的药,说是一月一丸,对眼睛很好,算是送我们的新婚贺礼。”

      花满楼也笑,“日子还长呢。”总有一天能把眼睛治好的。

      是啊,他们正年轻,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得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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