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游戏》冬日之翼

4、Day 2

　　19点11分。

　　圆桌A-公告：银未能完成命令，已出局。

　　27：果然是这样吗……变成黑白的玩家就代表出局，现在还有18人。但或许，又不是那样……
　　小酷：诶？发生了什么？等我看个记录哈！
　　汪酱：今天的命令明明比昨天的要简单的多啊！为什么会出局？？太奇怪了！
　　27：这只有问本人才会知道了吧。虽然目前出局玩家都无法联系上，但也不能排除那些是虚假信息的可能性。
　　汪酱：但是总觉得好奇怪啊，网上的讨论圈里我也去问了，但别的组都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只有我们这里莫名其妙出局了两个，今天这么简单的任务还出局了一个……
　　小酷：记录翻完，银不是说了会好好呆在家里的吗？居然出局了，太不可思议了！
　　沐B：说来，下午5点多在下看见银在玩勇闯魔城，然后突然就提示退出了SU！

　　-第09号玩家·Rai进入了聊天室-

　　Rai：哦哈~民那，Rai回来了哟~
　　前田敦子·13代目：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可疑了，大家不认为王应该站出来说明一下吗？怎么问小丑王子都不肯回答，只有问国王这一个方法了！命令是他发的，银会受到什么惩罚，他总归是该知道的吧！
　　Rai：咦？什么情况 @_@？怎么Rai刚回来就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沐B：银好像出局了SU！
　　汪酱：看公告，银出局了……
　　Rai：啊……这是什么神展开 OAQ 然后现在是要公众爆国王了吗？
　　冥：虽然某人是这么想的，但似乎没人站出来呢。
　　前田敦子·13代目：虽然国王也可能在今天没上线的7人里面，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会出这种命令的国王一定会围观其他玩家的表现的，所以TA今天应该也上线了。
　　小酷：王不会那么傻，别人说站就站出来吧……？虽然我也觉得很可疑，但是出局了的玩家也就只是不玩游戏、不能得到奖励而已吧，不觉得你们有点夸张吗……
　　前田敦子·13代目：汪酱说的讨论圈我也有注册，其他组里的人都说出局的人只是应用被官方自动卸载，所有积分清零，现实世界里还能保持联系，但我们这里的全都失踪了，你还不觉得奇怪吗？
　　小酷：联系不上……也不能说明什么啊！那个27不也说不能排除那些是假的嘛！有可能就是个巧合啊。
　　前田敦子·13代目：我现在觉得你很可疑啊。
　　忍：是的说，早上也和我们说不要投票什么的，就好像一直在维护国王的说……难道说，小酷先生是国王吗？然后，国王有什么特别的规则，所以才不能告诉我们吗？
　　小酷：我不是国王啦！说真的，真不是啊！
　　沐B：在下也觉得可疑SU！
　　冥：还不招供的话，我们大可以利用人数优势，把你投出局。不再考虑考虑吗？
　　Rai：诶~~~看了下记录后，发现大家好像都猜国王是小酷了？？Rai要晕了，不过跟着大家做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w=+
　　Gothika：如果大家都投的话，我也会投的……
　　小酷：拜托，我真的不是啊，就算出局了，游戏也不会结束啊！
　　前田敦子·13代目：没关系，就算误杀了也不会怎样，你不是坚信这就是个普通游戏嘛，最多不能玩游戏、没钱拿而已。而对我们而言，也剔除一个怀疑对象，一举两得。

　　-第10号玩家·前田敦子·13代目转入了审判之间-
　　-第16号玩家·沐B转入了审判之间-
　　-第11号玩家·冥转入了审判之间-
　　-第09号玩家·Rai转入了审判之间-
　　-第07号玩家·忍转入了审判之间-
　　-第20号玩家·汪酱转入了审判之间-
　　-第19号玩家·Gothika转入了审判之间-

　　小酷：还带这样的？！

　　-第15号玩家·小酷转入了审判之间-

　　27：这么轻率地就投票真的是正确的吗……
　　27：只有我一个也无法改变什么，但希望看到这条记录的玩家能够在消息里告诉我关于你们的小丑王子的信息，这个游戏或许还隐藏着某个巨大的秘密。
　　777：34小时积分破万，连我都不得不敬佩自己的持♂久♂力啊！话说，什么秘密啊，离开一段时间，好像错过了很多事呢 _(:з」∠)_

　　圆桌A-公告：小酷被投出，已出局。

　　777：哇！公告怎么突然变了？！
　　777：喂~有人在吗？
　　777：好像都不在啊……那我还是洗洗睡了吧 _(:з」∠)_

　　20点00分。

　　【审判之间】每日20点进行票数统计，第一日没有玩家进行投票，而今日，小酷得7票，前田敦子·13代目得1票，小酷被判出局。
　　然而，游戏还在进行。
　　小酷是王吗？还是说，真的不是王吗？
　　真相只有小酷和小丑王子知道吧。

　　“操！不玩了！老子不玩了！什么狗屁游戏！联合起来对付老子一个有意思么！”
　　把笔记本电脑啪地关上的青年是敏，国王游戏里刚被众人一致选为王的玩家小酷。
　　他一边把投了他的玩家一个接一个地诅咒过去，一边觉得浑身气血上涌，而开始解衬衫的纽扣。从衣橱里取出一条花式短裤后，骂骂咧咧，欲朝浴室走去。
　　手机铃声却恰在此时响了起来，是一条简讯。

　　“晚上好，小酷先生，我是国王游戏的玩家。
　　有件事必须向您坦白，今天的结果很可能错在我身上。
　　昨夜小丑王子和我说，在第一天投出王结束游戏的话，猜测最准确最有依据的玩家就能得到50万点积分，之后每日减半。今天是第二天，如果成功的话，还能得到25万点积分。七天如果不是一直刷游戏赚分，也很难得到这么多的吧，所以我就决定每天都要投票，投出一个是一个，说不定就撞上了……
　　可惜游戏没有结束，也就是说您不是国王……
　　虽然我也不觉得大家会因这个游戏而遭遇什么危险，但还是希望您没出什么事。
　　大家跟了票，让您被投出真的很抱歉。游戏结束后若有机会，请让我当面向您道歉。”

　　“跟票？啊——是那个前田敦子·13代目吧！”敏不屑地哼哼，“为了积分就这么把人给弄出局了，还装什么假惺惺，省省吧！”他把手机一扔，一道抛物线划过后，手机落在了床上。
　　“真是，害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点痒……还是快点去冲个热水澡吧。”他不停地挠着胳膊和颈脖，皮肤上红色的划痕不断增多，可瘙痒感还是不见好转。敏叹气，挠着痒痒走向浴室。
　　在关上浴室门之前，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内容传入了他的耳里。

　　“插播一条新闻，今日本市A-1区3-3街道的某单行车道上，发现一具被碾压成三段的尸体。死者为女性，年龄约在20~25之间，身着深棕色大衣，酒红高跟鞋，死亡时间推测为昨夜21点至23点之间，死因是头部被车轮碾碎，当场死亡。该女性身上未携带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物件，虽右手握有苹果手机，但手机内无任何信息。该路段的摄像头近日正处维修时段，无法得到有效情报，目前警方正在进行头像修复工作，望知情市民予以协助。接下来请继续关注H党的代表评……”

　　砰地关上浴室门，敏卸下皮带，转动淋浴龙头，冰凉的水淅淅沥沥地从花洒里喷出。他眯起眼，将黑发全都拢到耳后，嘴里嘲讽：“撞死人就这么逃逸了，这世道真是没救了！”
　　他摸到一旁的洗发露，驾轻就熟地在手上挤出一团乳白色的流状液体，两手抹了抹，开始按摩头部。
　　淋浴的水已经转热，贴在一起的黑色中长发上也覆盖满白色的泡沫。玫红地砖上，顺着纤长的曲线流下热水的争先恐后钻入排水孔。
　　“怎么还是这么痒啊？”
　　青年抖抖肩膀，想舒缓那种闹心的感觉，但发痒的状况并未好转，甚至越演越烈，他全身都快痒得不行了。满头泡沫弄得他睁不开眼，但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他两手并用开始挠肩膀和侧腹，可还是不够，于是他开始磨蹭墙壁。冰凉的墙壁刺激着背部肌肤，一瞬还真觉得瘙痒感消失了，可刚有这种想法，立刻又痒了起来，他只得不停地蹭墙，搔挠全身各处。
　　敏从未如此专注于挠痒，仿佛踏入了只是停下都能令他瘙痒而死一般的活地狱中，有苦难言。
　　“啊！好痛！操，挠破了吗？”刺痛感一闪而现，但认为自己只是挠得太用力而挠破皮的敏没有停手，换了个地方继续挠，边挠边抱怨说：“见鬼怎么还这么痒，这大冬天的总不见得还有跳蚤吧？”
　　然而闭着眼的他没有发现，他的皮肤异常的红，仿佛血液就要喷涌出来一般的鲜红。那处破皮的地方，细小的血滴不断冒出，和水混在一起，流向地砖后消失在排水槽的黑暗里。
　　接着，越来越多的痛感从神经纤维向体内发散，敏的身上出现了许多密集的血点。痛与痒两种感觉刺激下，敏进入一种怪异的意识混乱。
　　疼痛让他想要停手，可浑身的痒劲催使他继续。每当热水洒在微小的破口处，都能感受到鲜明的刺痛，可痛的那一瞬间，痒的感觉就消失了。
　　是痒，还是痛？在这抉择中，敏选择了二。
　　莫名的，这种痛痒交缠的感觉令他萌生了一种快感，亦或许是怪异的感觉令精神变得异常。他不断抓破新的皮肤，嘴里发出急促的笑。
　　血滴变成了血流，交杂着热水一起流向地砖，稀释后的玫红液体和地砖的色泽浑然一体。
　　头上的泡沫都已冲走，敏喘着气微扬起头，费力地睁开眼睛。
　　镜子中只有一个浴血的人儿。黑色的发紧紧粘在脸颊和脖颈，发梢处滴落的是鲜红的水珠。那人面孔上有着一张上扬的嘴，双眼的眼白是充满血丝的红。脸上、四肢、全身上下一道道鲜红的液体向下流淌。
　　最后……
　　红色的雾将镜面掩盖的模糊而暧昧。

　　居室里原本被关上的笔电不知被何人打开，而屏幕正中显示着这样一行字：

　　第19号玩家·小酷，被公选投出，予以失血死之刑。

　　22点17分。

　　“对不起哦。”
　　“但是，是你自己不好呢。”

　　昏暗小巷的尽头，金色长卷发的少女心脏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她带着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向后直直倒去。嘴孱动了两下，终是没能再发出一个音节来，双眼对世间充满迷恋，最后悄然落下的是透明色的遗憾。
　　滑盖手机屏幕右上角，王冠图标从红色闪烁状态转变成金色，片刻手机自动关机，屏幕一片漆黑。
　　站在无法动弹的身躯面前的是，娇俏笑着的，梳着马尾的少女。她摘下一次性手套，塞入米色风衣口袋里。
　　“恭喜首战大捷~”一个衣着艳丽的小丑影像突然出现在少女手侧。
　　“呵呵，现在多少分了？”少女抬起手，边说边查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小丑闭眼考虑了两秒，恭敬地答道：“加上刚才的得分，现在合计6364点【王者积分】。”
　　少女哼了哼，“只有1000多一点吗？这和你之前说的，怎么好像不一样？”
　　“十分抱歉，未能解释清楚，令吾君不悦。战事才刚刚开始，还请吾君不要松懈，排除所有敌对势力后，胜利自然会收入囊中。”
　　看着小丑向自己屈膝俯首，少女脸上又扬起笑，“嘛，死一个和死几个都一样，这份罪责越深，也就代表我的权势越大。”
　　“谨遵圣命，愿吾君能踏上世间之权的至高峰。”小丑说完，消失在夜幕中。
　　少女还站在原地看着手机，似乎是不得不等待什么发生，脸上露出了无聊的表情。
　　滴的一声后，少女满足地笑了，“终于好了呢~信息更新好慢哦，这里的网络这不好。”
　　她将两手插进风衣口袋，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
　　刚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国王游戏】里【玩家一览】的画面，而右下角显示的版本则是“Ver.1.0.31-J”。

　　现在，将时间拉回到金发少女还未身亡的半小时前。
　　金发少女名叫华叶，是个美日混血儿，金色卷发遗传自母亲，黑珍珠眼瞳来自父亲，偏白的肤色，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但父母早逝的她有着一颗坚强而善良的心。
　　在初入福利院时，还是被人嘲笑的金发吸血鬼，而现在却成了大家族里可靠的大姐姐。为了能给弟弟妹妹们买些礼物，帮助改善大家的伙食和居住条件，她开始了一边读夜校，一边在外打工的生活。自小就与他人不同的生活经历，让她提早知晓了何谓生存，人间冷暖本是常态，哀叹再多也无济于事，能够做的，唯有靠自己。
　　所以，她下载了这个应用。
　　如果能得到奖金，大家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了。她满心欢喜，却没想到自己将会面对那些残酷的抉择……
　　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少女停下脚步，抬头仰望那一夜星空，怅怅然自问：“我……是不是做错了呢？”
　　“不，您怎么可能会做错呢。您的一切决定都是如此英明，简直是要令我钦佩是否所有的巧合都汇聚在您身边的程度了呢。”声音从口袋里传来，仔细观察口袋附近的话，有一团模糊的光影。
　　她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个小丑浮现在了半空中。
　　“我也只是你们操纵下的一颗棋子而已。如果没有下载该有多好，明明……不想那样的！”忍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小丑的可爱笑容在她眼中很是讽刺。

　　在夜校里用手机看新闻时，她看到了那则插播新闻。
　　死者是她知道的人——【国王游戏】的第06号玩家，蛇梦。感到惊异的她瞬间想起早上27的发言，信息变成黑白的两人，这意味着……
　　小丑的突然出现打断她的思考，带着乖僻笑容说出残酷话语：“她出局了呢。”
　　如果“出局”的意义与“死亡”划上等号，那昨天和今天，她究竟是做了怎样荒唐的事啊！

　　“是的。所以，我可爱而软弱的王者啊，请您不要自责。一切都是由玩家自身决定而引导的终结，即便，那将是死亡。”
　　小丑的话语如同甜美的魔音，在心间萦回不去。可那只是巧言的陷阱，不能再去相信。
　　它为了完成设计的指令，会钻入人心的缝隙，以安慰、讨好、鼓励，各种方式让玩家依从游戏的规则行事。两天来，她不知听了多少遍的“您无须担心”、“您只需倾听自己的心声——为了那些可爱的孩子”、“我永远站在您这边”。
　　小丑王子虽不会说谎，却也不曾诉诸真实。出局者不再能够进行游戏，那是因为他们将永远地失去生命，死人又如何游戏……
　　此刻才认识到这点，是否已为时太晚？
　　忍的胸口憋闷，却也只能将这秘密深埋——她无法与之为敌，对方的势力太过强大，她的揭露只能落得以卵击石的下场。她无法将福利院孩子们的生命作为赌注，唯一能够用来赎罪的，只有她自身了。
　　今天，她不会再如敌人所愿，作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任意妄为。
　　“我今天不会再……”
　　后半句还未出口，小丑就冷下脸，以严肃的口吻小声提醒：“有玩家在附近。”
　　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下手机。
　　既然遇到了，她就有义务给他们留下忠告。她如此想着。
　　点击金色的王冠图标后，切入了【玩家一览】中某个人的信息界面。
　　“啊……没想到会是她……虽然今天把小酷先生投出去了，但这也不能责怪她啊……她也是【国王游戏】的受害者……”
　　她的语气略带沉重。前不久才私信来建议跟投的人，现在就狭路相逢——这是何等玩弄人的巧合？
　　思考着该如何说明才能减少对方的负罪感时，身后的少女已向打出她招呼。

　　“那个……你也是【国王游戏】圆桌A组别的玩家吧？”

　　23点59分。

　　日期变化的那一瞬间，这座城市里几台电脑和手机的屏幕自动亮起，在这静谧夜里发出的白光令人不禁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