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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种别跑? ...

  •   秋天是个招人喜爱的季节,在经历了春天的躁动夏天的烦闷之后,秋天里的累累果实青黄树叶以及徐徐清风都让人心驰神往,满校园的桂花香气,还有男生女生躲着老师在树下互递情书,惬意悠闲的校园生活每个人似乎都过得怡然自得,程少泽除外。

      他头上还缠着绷带呢,张瑞下手也太狠了,本来以为就是见点血没什么大事,到了医院才知道头上裂了个大口子,血扑哧扑哧的往外淌怪不得差点把火锅城的老板娘给吓傻了。缝了两针的脑袋被风一吹就吊着疼,看不出来那小子是个有战斗力的,那还用客气么,第二天程少泽气势汹汹的到学校就准备找张瑞算账,结果人家没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张瑞始终是要来上学的,要算账也不急一天,结果程少泽等了三天张瑞压根没在学校出现过。打完他就跑了?程少泽觉得自己那天被张瑞的狠劲给骗了还以为他是个带种的呢,搞了半天还是个软脚虾躲起来了!

      世界上最憋屈的事莫过于放任仇人逍遥,满腔怒火让他往哪儿放!

      “不得了,大消息啊!”一个小个子的男生急吼吼的冲进教室,原本还算安静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

      “小盘桃,你咋呼什么呢!”班长喊了句。

      那时候取错号一般都按照人的体貌特征取,比如皮肤白的叫小白,黑点儿的叫小黑,胖的就叫小胖儿。至于小盘桃这个错号实在是因为其本人个子矮小脸似盘桃,形状有些超脱凡俗才取的。

      盘桃有些不乐意,“班长,现在是课休时间我咋呼你管得着么。”说着一头扎进座位里,就跟后桌的国字脸一脸神秘,“你知道我刚才经过办公室门口都听到了什么?”

      “不会又是哪个班花班草的谈恋爱被抓了?你一个男的怎么天天这么八卦。”国字脸兴致缺缺的不怎么想搭理他。

      “现在是新时代懂不懂,信息时代消息来源就是致富渠道。”

      国字脸被逗乐了,“你成天跟人家八卦怎么没见你一夜暴富啊,致富你不如去挖煤。”

      “挖你个头,没远见,”小盘桃有些鄙视这个目光短浅的后桌,“我跟你说我这次听到的消息绝对正道,那个张瑞可能要被退学了。”

      “真的假的?张瑞不是咱学校重点苗苗班的吗,这么个人才老师舍得让他退学。”国字脸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张瑞的成绩在他们市里也排得上号,这么个将来为校争光的好苗子学校会给掐了?
      小盘桃看他就跟看块朽木一样,“你动点脑子,张瑞的事八成传到老师那去了,这可是作风问题他成绩再好也没用,到时候别光没争成尽抹黑了,校领导能不担心么。”

      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就跟下这个英明决断的领导是他自己一样,国字脸特看不惯他这副嘴脸,但是他说的貌似也有道理。盘桃嗓门大刚才的话教室里大半人都听见了,包括带着纱布脑袋隐隐作痛的程少泽。退学那不就是说这顿揍白挨了,他找谁揍回去!

      盘桃的小道消息要是有准确的那天除非母猪上树旱鸭子下水。

      市医院里一个少年正在给病床上的女人擦脸,女人脸色苍白看起来有点年纪,单凭五官还是可以想见年轻时候的美貌,只可惜现在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样子实在不太好看,女人的美丽最禁不起两样东西,时间和病痛,床上的女人显然这两样都没躲过去,好在声音很温婉,看得出脾气很好。

      “瑞子,听妈的话别再医院里呆着了回去上学,我这里有医生和护士照顾呢。”

      “张瑞拧着手帕没搭话,沉默着把毛巾拧干晾好又出去把水倒了,再回到床边坐下像孩子一样趴到病床上。
      “妈,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出院,妈,你为我考虑考虑,我就你一个亲人啊。”

      那天打了程少泽又丢了工作,他乘乱逃走后脑子里一团浆糊,脸上有点凉意伸手一摸都是程少泽滴下来的血。明天去给他打一顿不知道能不能抵偿,张瑞已经高三了,再过大半年他就能站到大学校园里了,真的不想闹出什么乱子只想太太平平的坚持到高考,横竖让程少泽也揍他个脑袋开花。

      到家的时候屋里还亮着灯,“妈,今天还没睡啊。”换了鞋关上门张妈也没回话,“妈,妈”张瑞又叫了几遍还是没声。“妈!”张瑞突然有些慌了跑到房间门口一推门就看见张妈晕倒在地板上,旁边还有一个砸碎了的热水壶,水一路流淌滑到张瑞脚下。

      “妈!”张瑞顾不上地上湿跑过去抱住张妈,看着张妈苍白的跟纸一样的脸色,张瑞的心都跳不动了,血液一寸寸凝固,“妈,你别吓我!妈!”

      张瑞把张妈拉倒床上,慌张得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救护车,救护车!”好不容易想起来可以叫救护车,一路碰了不少东西,跌跌撞撞的跑到客厅的电话旁拨120,报地址的时候声音都带着战栗。

      电话另一头的人让他不要急,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在等救护车的十多分钟里张瑞觉得时间就像把他放在火上烤一样,沉痛而缓慢,如果说之前张瑞还在想着前程和未来,那么此刻他惟一的念头就是祈求命运别带走他的妈妈。

      张妈被送医以后,医生对走廊里张瑞说:“你妈妈得了脑胶质瘤,已经六个月了再不治疗恐怕…”医生拍拍张瑞的肩,这对母子前一段时间就来过,也是他给看的病,这种病根很恶劣按现在的医疗水平即使治疗也没多大成活率。

      “妈,你接受治疗好不好,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张瑞脸闷在被子里,声音有点闷。张娴伸手摸着张瑞的脑袋,这个孩子从小就倔,从他懂事以后就很少见他哭,要哭也是偷偷躲着不让人看见,但是她当妈的怎么可能连自己孩子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就像现在张瑞躲在被子里,刻意压制着哭声,肩膀一起一伏轻微的不可察觉,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哭了,不是少年人该有的嚎啕大哭倾力发泄而是压抑着的的小心翼翼的哭。

      既然孩子不想让人看到,她也不会去挑破,心疼的摸着张瑞的脑袋,“妈妈可不是心疼钱,我是不想遭罪,你看那些化疗的每天都像活在地狱里一样,这样的治疗比病痛本身还折磨人,妈妈没有那样的勇气去治疗。”

      “你骗人!妈,我求你接受治疗好不好。”张瑞抬起头,眼底还有些红,刚才趴过的地方有两摊小小的水迹,张妈心里有些想笑有些酸痛,他的儿子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生离死别这么沉重的课题,他这个年纪就要学着承受了,她的病就算治疗也不过是多那么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你忍心看着你妈头发掉光,吃了吐吐了吃的样子么,”张娴怜爱的笑意泛开,“放心吧,你妈可没那么容易就死,至少要看着我们瑞子考上大学呀,在此之前谁要我命我跟谁急,就算脑癌也不行。”语气就像在开玩笑一样,乐观永远是苦难生活里最好的调剂,这是张娴一直身体力行教张瑞的事。

      “咚咚”病房门响了两声,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跟张娴差不多的女人,头发挽在脑后干净利落。

      “小悦?”
      “老师?”

      柯悦坐到张瑞旁边的椅子上,一脸不悦,“张娴,你可真够拿我当姐妹的!你都躺医院了我还不知道,要不是瑞子没来上课,我都不知道你出了事儿!”

      “别冤枉我,我也是今天才刚清醒点,不信你问我儿子。”说着指指一旁无辜的张瑞。

      张瑞看着她们俩,一个是她妈妈,一个是她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碰在一起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她们还没他成熟。

      “少拿瑞子做幌子,你就可劲折腾你自己的身体吧,躺着,我带张瑞出去说会儿话。”
      “你要把我儿子带到哪儿去?”张娴的语气有些可怜。
      “行了别演了,反正我不会卖了你儿子。”

      走廊里,“瑞子,你都三天没来上学了再不去学校我都保不了你了。”

      “老师,可我妈她……”

      “这个你别担心,你妈要是再敢偷偷出院我就打断她的腿。”柯悦使劲揉着张瑞那颗毛绒绒的脑袋,这个动作跟张娴如出一辙,“小时候悦姨悦姨的叫得多亲啊,现在上了学都只叫老师了。”

      张瑞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不就是我班主任么。”

      “你妈还是不肯治疗?”

      张瑞点点头,提到这事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在纠起来。

      “我真是服了你们娘俩了,我说要给她看病她不愿意,说让你住我家我好照顾你又不肯,两头倔驴你们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呀!”柯悦站起来摆摆手,“你明天就给我上学去,你妈交给我,什么都由着她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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