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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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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立
如果说世界对我来说不是无尽的地狱的话,那就是因为你还活着。——PHANTOM
进藤实没有敲门,直接冲进屋内,飞奔上楼。
“实?哎哎?你怎么了?”藤崎明拦截未果,实又险些撞到刚从厨房中出来的长崎晴溪,差点出现果碎人躺的惨重后果。
虽然被下了一跳,但是晴溪还是淡定地拿出一个甜瓜,咬了一口,还递给明明一个。
“这孩子是怎么了?”嚼着甜瓜的嘴含混不清。
“不知道。”藤崎明眼中满是母性的担忧。
继续嚼了嚼苹果,晴溪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什么“我看他脸色通红,不会是感冒发烧了吧。”
“哎?”藤崎明又极其自然地表现出了温柔的疼爱之情,这是晴溪一直有些妒忌的“那晚上我送饭给他,顺便问问吧。”
——
夏日的夜空,繁星闪耀,但无论坐在多高的屋顶上都没有与天空拉近距离的感觉。
“进藤,”应声回头,塔矢真离自己的脸不到一厘米,之后毫无防备地被吻了一下“喜欢。”
血液瞬间涌向了头部,自己都感觉脸烫得像熨斗。“塔,塔矢!我,我,男的!”
塔矢真却像是听不明白了一样,乖乖地歪了下头“有什么关系么?这不只是表达喜欢的行为么?”
有人在敲门,会是藤崎阿姨还是长崎阿姨呢,难道濑奈阿姨又来了?
光线很暗了,没开灯的话,应该不会太容易被发现吧。进藤实无奈地揉了揉头发,挣扎着起身去开门。
“藤崎阿姨!”实礼貌地笑道。
虽然也是三十五岁的女人了,但和父亲一样,还都存有大量的年轻气息。梅红色头发的女人慈祥地笑了笑,推开门,露出端着的餐盘。“晴溪说你脸红红的,所以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进藤实记忆里没有母亲,濑奈阿姨很友善,但更像是邻家大阿姨;长崎阿姨虽然对自己很温柔,但总有一层难以道明的隔阂,毕竟晴溪从来没考虑过要相夫教子。但藤崎明不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实总是无意识地寻找她的方向,甚至希望她能多抱抱自己,但碍于礼貌,这样的想法一直被雪藏着。
所以,当明明这句话刚说出口,进藤实就感觉鼻尖一酸,用了极大力量才克制住想哭和想抱住她的欲望。
“麻烦您了,藤崎阿姨,我没事的,我来端吧。”进藤实的声音发颤。
但接过餐盘的瞬间,藤崎明就惊叫了起来“实!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怎么弄的,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没,没关系的,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没有关系的。”实极力克制住哽咽的声音。
“不可能,这是瘀伤,不是擦伤,摔是摔不出来的!”藤崎明心急之下抓住了实的手腕,伤口又一阵刺痛,但却很温暖“告诉我,你刚才去哪里了?不要怕,我在这里。”
眼眶一热,似乎有一个阀门被打开了“没关系的,我去了奶奶家而已。”
温柔的手指在脸上滑动,藤崎阿姨的脸变得模糊了。而她身后又多出了一个褐色的影子。
“实,干嘛还去奶奶家呢?她准是因为那个孩子的事而不依不饶吧!”突然冒出来的晴溪不安地问。进藤实无言以对。
“哪个孩子?”藤崎明心疼不已的表情溢了出来“难道是?”
“就是一个梳着妹妹头,很像女孩子的一个男孩,总是和小实在一起,那次在美津子夫人那里时,他们两个在一起被她看到了,当场就对那孩子做了逐客令,之后的表情相当愤怒。我看情形不好,就马上带着实走了。后来貌似你又去过那里……”晴溪骤然醒悟般“我居然一直没发现!我果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么?”后悔地拍了拍额头。
“这些,是不是奶奶打的?但为什么啊?美津子阿姨明明那么温柔!”藤崎明把小实揽在怀里“难道就连阿姨都变了么?不过,实,那个孩子是不是姓塔矢?”明明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实想垂下眼,但是又不想,纠结之中,淡淡地点了下头。
藤崎的眼里马上被泪水充斥,这让实陷入了更深自责中。“很抱歉”“果然……”实再次被搂在温暖地怀抱里。
“很抱歉,藤崎阿姨,我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唯一的朋友,明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身上的力气似乎被这句话耗尽了般,实摊在了藤崎明的肩膀上,如果妈妈在的话,也应该是如此吧。
——
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已经是十点十分了,再过二十分钟,寿司店就可以打烊了。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已经不会有什么客人了,所以和谷义高在这个时候一般只是会看看电视。但今天大概注定不寻常,因为此时来了客人。
“欢迎光临,这里有……”看到客人的瞬间,和谷愣住了,随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但穿红色衬衫的金色刘海男子只是笑了笑“不欢迎么?来份鱿鱼寿司吧,你最喜欢的,再来一壶清酒,算是庆祝好朋友重逢。”
和谷依旧紧张地把进藤光扫视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他穿得很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危险。“我们不算什么朋友。”僵硬地甩出一句话来。
进藤光一脸无奈“好吧,随你,那我是一位普通的客人,寿司总可以给我吧。”
很快寿司被端到客人面前,之后是清酒。不过无论如何不能吃或喝他给的东西。和谷的生物警铃大作。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不吃点么,工作到这么晚也累了吧?”金色刘海夹起一个寿司问。
“不必了。”回答冷冷淡淡。
进藤很自然地把夹起的寿司送进嘴里,之后狡黠地扫了红发老板一眼“那介不介意把门关上呢?这样太浪费空调了。”
和谷这才注意到这家伙进门没关门!
随手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空调“这样就好了。”
进藤光吃掉第五块寿司,扫了一眼电视“在看围棋比赛的重播?”
和谷一惊,拿起遥控器意图关掉电视,但是还是晚了一步,拿着遥控器的手被进藤死死卡住,想要加力挣脱时,进藤却越过吧台,顺势把他压在墙上。想呼救时却发现嘴里塞满了寿司。
挣扎,挣扎,突然感觉失去力气,胸口冷热相交的感觉很是奇异。
“进……藤……”
院生新加入了一人,那个人说他是塔矢亮的劲敌。
与自己一同成为棋士的其中之一就是那个人。
那个讨厌学习的少年。
那个棋力突飞猛进的少年。
那个被誉为明日双星之一的少年。
大家一起研讨,共同进步着。
黑色,白色,红色。
暗光洒满整个房间,那个熟悉的黑色短发少年面容苍白而皱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从某一天起大家都变了?
无力回天的乏力感,就像看着自己死去。
顺从着,顺从着。
逃避着,逃避着。
多怀念那个纯粹的世界……
“会再见吧,和谷,很抱歉,你等着我好了。”
眼前碧色的眸子越来越模糊了,走马灯剧场,结束了……
——
“死者和谷义高,是和谷寿司店的老板,曾经是RB棋院的七段棋士,其妻子已来确认死者身份,有一子,现三年级。”秋叶起身读完了身份资料。
又是棋院。
“还有,死者还是职业棋士的时候,是和进藤光同一批入段的。”秋叶补充道“后来因为同性恋丑闻而被迫解职。”
“死因是被尖利物体刺入,以形状看是一把刃长19cm,重量14OZ的刀具。凶器尚未找到。”另一名刑(河蟹)警站了起来。
“死亡时间约为晚间十点到十一点,店内无监控,但道路上留有监控录像,根据录像可以确定时间为十点二十左右。”又站起来了一名刑(河蟹)警。大屏幕上模模糊糊的映像,一个红色衬衫的男子走进店中,体态适中,约120斤上下。十分钟后又出来,没有明显区别,淡定地离开了监控区。
“店内无财务丢失,可以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性。有打斗过的痕迹,但因对手太过强大,而没能抵抗几秒。暂时还无法确定作案动机。”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唯一可以判定身份的只是暗光下那抹淡金色,但佐为认为,那一定是他。
先是叔父,再是院长,再之后是同期生。
都是那件事的相关人员啊!
进藤光,你真的要光明正大地回来么?
“好,大家再进一步调查和谷义高的人际关系,无论是多久以前的。”佐为撑桌站起。
“是!”对面十多数人迅速起立。
散会后,秋叶小碎步跟了过来。“藤原警部补有思路了?”
佐为沉默“大概吧,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至少还能够动摇他们的计划。他们已经使太多人无辜受难,即便有原因,但罪行是无法被原谅的!我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归案。”
眼中寒光乍现,手指描着熟悉的“朝日影”图案。
——
源氏集团是与藤原氏集团几乎是等量的存在,甚至在重工业上呈竞争态势,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源氏涉(河蟹)黑较多,甚至是主要经营的产物。所以正常情况下两家不会有什么交流。所以有关此次“指导棋”也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棋局。
根据和佐理讨论的结果,这次可能会涉及的话题只会是“给中东部的物资配比”和“有关黑(河蟹)社会恶性斗殴事件”两个。如果是前者,那么很抱歉,这边是不会妥协的,但如果是后者干脆放人好了,反正会受损失的是森警示,藤原裕方面从来都打算放人。
源家的排场也很大,来了辆劳斯莱斯而不是一队车已经是万幸了,如果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比排场,藤原家可真的要措手不及了。
车终于驶入宅邸,下车,穿过排排黑西装保安,终于进入了源公子所在的复古欧式会议室。
暗红色的壁纸,金色的镶纹,手绘砖堆砌的壁炉,红木的桌椅都给人一种华贵的压迫感,这让比较习惯和风装饰和现代装修的佐为有些不太习惯。都是豪门,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是不是刚才的保安都换做欧洲文艺复兴前的装扮比较好?
而西式的桌上摆了一副围棋也是相当不伦不类。
房间的主人和自己差不多大,只是表情有一点装老成,这副表情如果换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话,那么他一定已经被揍好多次了。
黑衣少年礼貌地点了下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个人没有多说话,便开始了对局。
但十几步后,深深的无语感就充满了整个佐为。有一点底子,但,也就那么一点点。
小心翼翼地思考棋路,指导棋的麻烦之处就是,考虑的不是最好的一手棋,而是要把好棋让给对手。这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恼火,但这也是围棋神奇之处所在。
佐为看得出少年在对局过程中有些兴奋,但兴奋中也多有着些伤感。一局终了,佐为小胜两目。
“好久没下过棋了呢。”少年突然露出了天真地笑容“我知道我的棋力不怎么样,麻烦你了。”
是啊,指导棋的计算太麻烦了。佐为哀怨地脑内摇头叹气。
“藤原先生知道我这次所为何事了么?”源平彰恢复了正色。
“您还没说,我怎么知道呢?”佐为反问。
少年却难得地表现出了尴尬,挠了挠头“对哦。”为什么这个表情有种既视感?“说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前一段时间被你们警署抓走的那些弟兄的事。”
他真的是源氏的继承人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太靠谱?
“咳。”佐为轻咳一声“这个已经商量好了。人是森警示抓的,我们藤原家会很乐意帮你们疏通关节。”
“那太好了。”源平彰看起来很高兴,甚至对佐为没什么顾虑。“说起来,藤原先生,我真羡慕你呢!”
佐为想起了这个少年棋路中那抹忧伤。
“其实,区区如此小事,根本不应该劳烦您亲自过来,我只是想邀您下一盘棋罢了。”平彰的眼神空灵了起来“藤原先生是次子,无需继承家业,所以大概不会理解我,只会认为我是在无理取闹吧。
小的时候我也很喜欢下围棋,请过职业棋士来,我记得他是一个绿眸的男孩,明明和我差不多大,棋力却很高,当时真的很羡慕,甚至想过要成为职业棋士,甚至私藏了一个棋盘。但后来我还是继承了家业,而那个棋盘,也在一次交火中被焚毁了。”
片桐前辈?暗红与夕阳杂糅在一起,空袖随风飘着。
“所以真的很羡慕藤原先生呢,能做这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据说您当年要成为JC的时候也遭到很多反对声,但您坚持下去了。真厉害,我要是能向您这样反抗命运就好了。”故作深沉的少年瞬间笑得天真无邪。
反抗么?
“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公子您呢。”一直沉默的佐为突然开口。
“请讲。”
“您怎样看待你们家族的所作所为?你们家算得上是RB的凡多姆海威家了吧。”佐为不太客气地喝了一口茶。
源平彰顿了一秒。“我知道先生的意思,但是黑暗社会的存在是必要的。至于由此所造成的危害,我们也不希望。还请先生见谅。”
“所以你们才给教会捐款么?”佐为的声音很冷酷。
源公子静了半秒。“是的,大概算是一种赎罪吧。无论是在那边的交火争斗,还是做慈善事业,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赎罪。只不过一种是以罪赎罪,一种是以祈祷祈求救赎。”此时的源平彰又恢复到了应有的冷静上,眼里满是决然。
“那您为什么还要下棋?既然选择了家族?为了找人下棋还如此大费周章?”佐为故作温和。
“大概为了救赎自己的灵魂吧。”源平彰的表情很是严肃。
赎罪么?救赎么?
这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啊。
佐为有一种直觉,如果当年那个棋盘没有被毁掉,这个少年定会与现在不同。
命运,总是在一瞬间被更改。
而且大多在什么东西被毁灭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