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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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马里奥大叔。”
“你好，”被称作马里奥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先是一惊，随即笑了起来：“嘿，弗朗西斯科。我说是哪个捣蛋鬼，没事跑来我做饭的地方！今天早上我看报纸，喏，就是这张，上面还有你在采访时候说的话；那时候我就猜你快要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
科科看了看被马里奥拿出来报纸——那既不是巴塞罗那的《世界体育报》，也不是西班牙第一大体育报纸《马卡报》，而是他更为熟悉的《米兰体育报》。这令科科顿时心情大好：他远在西班牙，依然能得到米兰媒体的关注，证明无论是过去在米兰还是这赛季在巴塞罗那，他干得都很不错。
说实话，他之所以这么快回来也是因为昨天发布会结束后和恩里克的那番对话。巴萨罗那在欧冠赛场上虽然没有AC米兰表现强势，但是毕竟也是历史悠久的西甲豪强，这样一支球队能给他上场的承诺，又有谁能够不动心呢？
拍拍胸口，科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几分动摇了，因此他决定远离诱惑的源头。重生没有让他变得更天才，没有给他带来什么金钱或者权利上的收益，连对前世的记忆都是零零散散、模糊不清的。
他唯一学会的，是取舍。
不知道恩里克要是知道自己的劝说反而让科科下定决心，会不会哭晕过去→_→
“回米兰（Milano）？当然了，我过去二十多年的亲人朋友大多都在那儿。加泰罗尼亚很美，但是思念故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把报纸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让科科觉得怪有意思的：“看吧，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回来，证明我是一个言出必践的好男人。”
“是‘油腔滑调、没个正行’的男人。”大厨看着朝他怒目而视的科科，耸了耸肩，补充道：“其实我也觉得你当时的回答很巧妙，不过刚刚的话是今天我和Paolo聊天的时候说的，是他说的哦。”
“噢……”科科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
——保罗，保罗·马尔蒂尼，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并且没有之一，他重生之前和重生之后最大的克星！天知道，自从他（前世）八岁独自离开家来米兰青训，就没有怕过包括他爸爸在内的任何人。
而这样的情况在他18岁的时候改变了，因为来到一线队的科科遇上了保罗·马尔蒂尼。
內洛大厨被科科痛苦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别这幅表情啦，能够被AC米兰的队长这样看重、培养，多少人求都求不过来呢？况且，Paolo是一个亲切的人，所有热爱AC米兰的人都知道。”
“除了我和马西莫。”科科悲愤地狂啃苹果。
其实他18岁进一线队的时候，马尔蒂尼对他还是如同其他人眼里一样友善可爱的。并且因为科科能打后防线上的各个位置、左右脚均衡的特点和他十分相似，当时已经是前任队长弗朗哥·巴雷西钦定的接班人的马尔蒂尼对科科十分照顾。
正因如此，科科初入豪门的路比绝大多数人都顺遂得多，也一直是媒体眼里根正苗红的米兰人、AC米兰未来的巨星。
但是相同的情况在不同的时候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三年之后的马尔蒂尼正式接过了巴雷西在俱乐部和国家队的大旗，同时也跨过了30岁的大关。30岁是大多数后防在技术和意识上完全成熟的时间，但同时也意味着体能将会逐渐衰退。
而这也告诉马尔蒂尼，该为球队找下一代的接班人了。
米兰的接班人应该是怎么样的？用所有正面的形容词修饰一遍就差不多了。当然这在现实中不可能这么弄，而在马尔蒂尼和所有米兰球迷心中最基本的条件也要是：米兰人+过往表现好+未来潜力大+最好是后防线上的+长相必须好。
马尔蒂尼在心中默默一数，科科和安布罗西尼的悲惨人生就开始了。尤其是科科，谁叫他不仅完全符合条件，还和马尔蒂尼有那么一点相似呢？当年马尔蒂尼在巴雷西手下是什么样的要求，如今也就原封不动地用在他和安布的身上。
具体一点儿的，起码当年他和安布两人勾肩搭背坐在广场上朝美女吹口哨的乐趣就再没有过了。他俩不信邪地试过，结果毫无疑问地被抓住了，抓一次扣一个月的工资，只能吃食堂什么的，想想就心酸得不行……
“不是每个人性格都那么严肃认真的好嘛。”科科想一想就很郁卒，觉得自家队长简直不懂爱！
沉浸在悲愤中的科科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的肩膀，回过头去，毫无意外的是马里奥。大厨笑眯眯的把两个盘子塞到科科手上：“哪，给你的牛排。别说训练基地的厨师不体贴，知道你这赛季的比赛结束了，趁现在多吃点肉呗。”
有肉吃自然是好的，科科笑着跟马里奥说了声写写，端起盘子就往外面走。走一半突然转过身来，举了举另外一只手上的盘子示意：这盘意大利面是谁的？两份食物都是一个人的量，就算吃得完是也不敢吃那么多呀。
“那是你亲爱的队长的，”胖乎乎的大厨笑得格外和蔼：“弗朗西斯科，你就顺手帮个忙呗。”
科科觉得自己简直一口鲜血喷出来，刚刚想说什么，又看见马里奥那种“小孩子别和家长闹别扭啦”的表情，只得把一口老血再咽回去：“好的，当然没问题。”
拜托,他怎么会和自己的偶像闹别扭？不过偶像偶像的，怎么看都是远远看着比较好吧……
科科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米兰内洛的餐厅，里面的场景却让他一愣——他记忆中大家在一起的场景，从来不会是这样阴沉沉的。
发生了什么么？
科科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路过去，餐桌上坐着的大多是他租借出去之前的队友。大家看到他之后的表情都出奇的一致——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小声问好并附带一个发来一个‘小心点’的眼神，不过他们最后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微妙啊。
科科希望他的第六感不会那么灵验，但是老天爷迎面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面沉如水的马大喵咪get√
——鸭梨山大DEBUFFget√
——即死flag达成√
“队长、副队，晚上好。额……那个、队长，这是马里奥叫我顺带给你的意大利面。”尼玛呀，一群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家伙，这就是叫大爷我来顶缸的啊！科科一边说话，一边暗暗扎队友的小人。
马尔蒂尼微微颔首：“晚上好，弗朗西斯科。我猜你坐飞机回来也饿了，坐下来吃饭吧。”
“哦，好的。”科科听话地坐下来，有点奇怪今天大家大惊小怪了，队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心情有点不好，但是还挺温和的呀，还叫我来……【和！他！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科科“哐”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毫无意外地收到自家队长的一枚眼刀。坐在马尔蒂尼旁边的队副阿尔贝蒂尼倒是很好心地帮科科解围：“弗朗西斯科，你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么，怎么突然站起来？”
“哦……”科科当然不是忘记拿东西了，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还是顺着队副的话说下去比较好：“没什么，我忘了我还有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咖啡。”
意大利人每顿饭一般只吃三种食物：面食（意面或者披萨之类的）、肉类（牛排、煎鱼、鸡肉啥的……）和沙拉，而运动员的食物又要比其他人更加局限。科科这么一说，阿尔贝蒂尼也就顺势表示理解了。
“Demi简直是天使！”科科默默在心里感谢阿尔贝蒂尼，又去觅食去了。蔬菜沙拉作为运动员饮食界的良心之作，在米兰内洛的食堂里向来是长期供应的，咖啡更是哪里都有，并不用担心刚刚编的话会穿帮。但是科科也要趁着这段路，想想刚刚马尔蒂尼叫他去“那张桌子”上面吃饭的原因。
外界盛传在米兰内洛的餐厅里有一张桌子，是只能让某些人坐的；这张桌子同时也是球队更衣室的核心权利所在，它能左右球队，甚至能够决定球员的去留。尽管前任队长巴雷西曾经否认这一点，队里的人也从未肯定地回答媒体，但是科科作为一名米兰球员不得不说句实话：【米兰骑士桌】，是真正存在着的。
或许一开始只是一群意大利后卫喜欢坐在一起而已，毕竟志趣相投嘛：马尔蒂尼在采访的时候说过，他们四个人（巴雷西，马尔蒂尼，科斯塔库塔，塔索蒂），哪怕是一起上街都会下意识的走成互相配合的位置。你一个前锋跑一堆顶级后卫对面坐着，吃一顿饭难道不会觉得慎得慌？
而对于外籍球员来说，和一群意大利中年老男人说话，也足够无趣的了。人家说起八几年的哪个姑娘，别说外国人，就是不经常呆在一起的听了，不也得抓瞎了嘛。
然而世事都是发展的。众所周知意大利盛产好后卫，这些意大利后卫也陪AC米兰熬过了最难熬地时光。到了现在，每一个米兰球迷心中都有同样地想法：只有骑士桌的球员才是真正爱米兰的，和那些只会来捞钱的雇佣军不一样。
没有外籍球员，连前场球员也大多被排除在外，坐在这张桌子上面的人也就很有限了。至于像科科和安布罗西尼这种有资格但是却相对年轻的球员也是不会坐过去的——他们是为了不想挨训，而前辈们也有意让他们在真正扛起米兰之前和其他人打好关系。
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前者为了自己的自由，而后者为了锻炼前者，双方都不点破而已。只是为什么，今天队长会让他坐过去呢？
他可不相信是因为队长心情不好一时口误了，难道是因为他租借回来队长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么？
不像。队长是一个十分注重礼仪的人，而他们能够说话的场合也显然不止这一个。科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也就放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端着自己的蔬菜沙拉和咖啡回到座位上，这次他很顺利兵安静解决了自己的晚饭。有生性温和的阿尔贝蒂尼在，晚饭的时间并不难熬。吃饭正餐，科科的心绪也大多平复了，一边端着咖啡一边和队副闲聊。
马尔蒂尼一直不吱声，这个桌子上就只剩下科科和阿尔贝蒂尼的声音了，科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科斯塔库塔怎么没来呢？比利虽然也是老实人的性子，但是对于熟悉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交流对象。
“Demi，今天怎么没看到Billy？”
“哦……”阿尔贝蒂尼看到身边的人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色顿时有点犹豫，但是他更不希望科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到马尔蒂尼的枪口上，因此还是据实回答：“Billy希望下赛季转会到美国大联盟去，听说这是他本人和俱乐部共同的意思。说起来，你在马德里的屋子有人收拾了么？我记得你和Billy是同一个经纪人吧，现在他正在和俱乐部高层商量转会的事情呢。”
“不用担心，那样大的经纪人团队，总能给我匀出个助理来的。”科科很有作为万恶的资本主义的自觉：“拿了那么多钱就应该干值那么多钱的事情呀，不管怎么样，这次他们也该跟那些大老爷说清楚来——老比利都36了，不在米兰熬到退役，他还去哪呢？”
这样的话在10年或者20年之后听起来或许有点天真，但是对于02年的AC米兰来说，让功勋在队内退役是一件光荣体面的事情。而那句“本人和俱乐部共同的意思”也被科科毫不在意地忽略掉了——如果要在队里办一个“谁最热爱米兰”的比赛，老比利一定是名列前茅的。
“前两天我才和加利亚尼谈过，因为他希望把你高价卖到国际米兰去。而我跟他说，如果卖他想要卖掉你，我会绕过他直接和主席说话。”沉默了一晚上的马尔蒂尼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这样劲爆的消息。
科科突然意识到马尔蒂尼和加利亚尼，或者说是更衣室和俱乐部高层之间微妙的平衡——因为历史和传统，米兰的队长比其他球队的队长有更多可以和俱乐部讨价还价的资本，但是这个资本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可一而不可再。
“俱乐部和本人共同的意愿……”科科默默念着刚刚阿尔贝蒂尼说的那句话，蓦然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来，十分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即使以阿尔贝蒂尼的温和优雅，也很难再维持得体的笑容，他轻轻地对科科说：“就像你说的那样，让经纪人他们去做去吧。”
科科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空气都被阿尔贝蒂尼口中吐出的一个个单词吞噬掉了，让他一瞬间大脑空白，甚至无法呼吸：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够改变自己的未来，但是当他的未来真正改变了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有办法变得高兴起来。
那是一个一直爱他、照顾他的前辈，自愿放弃呆在米兰的机会换来的。
这样的结论会让人发疯的。科科甚至觉得干脆他什么都不要做，就像上辈子那样自由落体、摔个粉身碎骨就好了，就痛痛快快了。但是科科明白，他现在连做一个软骨头的资格都没有。
马尔蒂尼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是为了示恩么？
不是的。科科明白这是为什么，连带着今天为什么队长会让自己坐在骑士桌的原因一起明白了：因为责任。因为那一份上辈子被他辜负了，这辈子又被人珍重地交到他手里来的沉甸甸的，关于红黑色传承的责任。
有人捏他的肩膀，有人拍他的后背……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和力量，都叫他挺起胸来，从今天起，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战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责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