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一生之水

18、第１７章

　　俨风因回到家而显得异常开心，冲了杯速溶咖啡坐在沙发上享受冬日阳光。

　　我端起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放在自己身旁。“俨风，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你呢？”

　　“会。”他的眼光由那杯咖啡移到我的脸上。

　　我想我那时的笑容一定美丽无双，因为他看得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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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有杨思礼的消息了。自从那次我离开他家，他似乎人间蒸发了，也许我们就希望这个人根本不曾存在过，但这一天，他发来短信说他要走了。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条脚链。不记得在哪一天我把它从我的足踝处除下了，如今我望着它，依稀看到某个阳光般的男孩子手里晃着它向我走来。

　　“怎么了？”

　　我回头，看到俨风从头上俯视我。

　　“送它给我的人要走了。”

　　“杨思礼？”

　　“嗯。与你相比，他对我并不重要。只是，他是我的朋友，不管他做过什么，他是。”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要表达什么。

　　“去送他吧。”

　　“俨风！”

　　他在我额上印下一吻。

　　西客站对我来说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我曾期待有个人站在这里送我，等我，思念我。或许当我决定来送他时，也想到了过去那个依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的自己吧？我在熙来攘往的候车大厅盲目地寻找旧日好友。

　　“嗨！”

　　我疑惑地看来人，因为这个声音我并不熟悉。果然，对方陌生得足以让我脑中那个笨拙的搜索引擎崩溃。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思礼的老乡，我见过你，在思礼的生日会上。是来送他的吗？”他不带一丝尴尬地向我伸出了手。

　　与他握手时，发现他另一只手上提着大袋东西。

　　“买给他的，路上吃。”

　　“哦。”

　　“他恐怕以后都不能回来了。”

　　“为什么？”我无意识地问着，虽然我不太关心这个。这个城市没有了他，有个人生活得可能会更好些吧？

　　“他家里出事了，爸爸正在接受公安局调查。我妈妈上个月打电话过来说让我离他远点，可是爸爸有错误不代表儿子也错了呀！思礼一直是个过于深沉的人，恐怕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吧！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他老婆没来吗？不会是怕受牵连吧？”

　　在他说话之际，我在人群中发现了杨思礼，他正望着我。

　　我身后那个男孩子还在絮絮地念叨着，我却已经走向了杨思礼。

　　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我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错愕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王八蛋！你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我对着他大吼。

　　不一会儿，周围涌过来看热闹的人足够填满三节车厢。我愤怒地对着人群喊叫，“他妈的给我滚开！”人群中开始出现谩骂诅咒，有人甚至想冲过来揍我。杨思礼红着一张脸对众人说我是他女朋友，我在生他的气。他向每个皱起眉头的人道歉，直到所有的人都散开。

　　“菁菁，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呢？”

　　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包面巾纸。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没有接，反而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看着他的手。他向我身后看去，刚刚和我说话的男孩子从我身边擦过，把手里的一袋子东西交到杨思礼手上，塞了一张站台票在我手上就匆匆走了。

　　开始检票的广播响起，我随他一直走上站台。

　　“菁菁，你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艳文救不了我父亲，我没必要把她也牵扯到这事件当中。如果她能帮得上忙，我会求她，让我跪下来我都愿意，可是她又能做什么？而且，我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我爱艳文，同时我也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你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你们身上都会发光，这光芒让我逃都逃不开。所以，你看！我正像你所说的，是他妈的一混蛋！”

　　我“扑哧”一声笑了，“好了，混蛋，告诉我你卧室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哈哈，问人短长可不是你的专长，”他眼中闪烁着嘲弄。

　　我没有退缩。

　　“她是我爸上司的千金，会出现在我房间是因为她父亲要保我爸一条命，作为交换条件，我将成为她的丈夫。好可笑吧！”他被自己的话都笑了。

　　“你答应了？”

　　“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这次回去是……”

　　“没事的，该我做的我会去做，该我放弃的我舍不得也根本不由我。”

　　“思礼，之后你会怎么办？”

　　“这样的话我也问过你，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凉拌。”

　　“对，凉拌！”

　　“思礼，告诉我，我该对你说些什么？”

　　“呃……”他做冥思苦想状，“对我说你喜欢过我吧！稍稍满足一下我小小的虚荣心。”

　　“我喜欢过你。”

　　他笑了，我也笑了。做人何必那么认真？

　　他潇洒地拎起行李，上了火车，背对着我挥手。

　　他真的走了。

　　望着远去的列车，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条脚链，它在冷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我弯腰把它戴在足踝处，为了珍藏一种浓浓的拭不去的伤感。

　　我想起那天他抱住我的情景。那时的他该是很无助吧？这一年，他只有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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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寒冷的２月我们收到了两个包裹。

　　第一个来自法国，随包裹一起寄来的是公主与一位俊挺的异国男子相拥的照片，而包裹里是婆婆和俨风共同完成的那幅油画——《雪藏》。我震惊于喜马拉雅的巍峨和圣洁，却感动于山下那个仰望天空寻找山顶耀眼阳光的少女背影。我毫不怀疑它会让所有见到它的醉倒其中。

　　第二个来自你们应当早就想到的人。对，是路人甲。我不擅于去记忆人的名字，也从不曾执着于询问他人的名字，所以，我还是喜欢称他为路人甲，即使他与我有着一层难以言语的关系。在包裹中夹着一张卡片，卡片的内容如下：

　　菁菁：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也许终我一生不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为我早已在十几年前就放弃了我的权利。你是聪□□捷的，我相信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对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一生最深爱也是我辜负最多的女人告诉她可能要不久于人世，希望我能完成她的心愿。我来了，见到了你，却没有资格去见他，这将成为我另一个遗憾吧！谢谢你，守着他。我送你的礼物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打开吧！
　　一直凝望你们的人

　　我没有让俨风看卡片的内容，也许有一天，我会拿给他，也只为让他更感幸福。

　　包裹里是另一幅画，你们还能记起吗？也许你们还会对这一段文字有印象：

　　“在众多的画作中，我最最喜欢的是一幅绘着俨风睡颜的画。画中，他就像个单纯的孩子，沉浸在自己的梦中，嘴角带着微笑。他头发散乱，在纯白的枕头上肆情地伸展，黑亮得像丝绸。修长的手指自然地垂在床沿，上面戴着我送他的戒指，向日葵花形。”

　　是它，就是它。

　　当俨风迷惑地看着它时，我没有告诉他这幅画曾以１６万的高价卖出，价格是买家提出的，就在婆婆去世后举办的画展中。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工作人员惊讶的表情，也记得我曾为失去它而流过泪。如今，它回来了，就像我的爱情。